薛大元的美篇 《额尔古纳河右岸》不是世外桃源 2024/03/31 11：40 武汉

薛大元

最近爆火的《额尔古纳河右岸》我看了一遍又一遍，如呆说第一遍看完是清泉石上流的脱俗离尘感，那么第二遍它绝对有黄河之水天上来，奔腾到海不复回之势。第一次感受的是春雨润物细无声，第二次便是夏雨滂沱尽金淋漓之态。初识时浸润我肌肤的细微毛孔，犹如春风拂面，再次都是翻滚在我身体里的大动脉，直抵心间。

迟子建老师的这本书相对于其他矛盾文学奖作品来讲，并不算厚，只有266页，然而书里的内容在人细细品嚼后，田味悠长。莫言老师曾在采访中说，一部优秀的小说一定要有三要素，第一文字优美，有张力；第二物塑造有个性，能深入人心；第三是结构新颖有创意。于是，《额尔古纳河右岸》算得上是上乘佳作。整本书以鄂温克族最一位酋长的女人通过四忆自己的一生，将自己的故事分为《上部-清晨》《中部-正午》《下部-黄昏》《尾声-半个月亮》四个部分也是人从幼年，少年，青年到暮年的一生。首先这个结构的开头就给人耳目一新，“我是雨和雪的老熟人🏀我有九十岁了。雨雪看老了我，我也把他们给看老了。”如此，读者好似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开始竖起耳朵，屏声静气地来听。每个部分的前一节字体有别于主体，讲的是主人翁当下的生活，而主体部分则是主人翁回忆的内容，这好象一幅画，主体被画框裱起来，这样呈现出来的画便更加鲜明立体，夺人心目。翻动着书页你好似听见驯鹿脖⌛上悠悠的铜铃声，呼吸到山里的清风甘甜，也一同看见那煮沸了的湖水在雨中翻腾，又见眼前一汪明镜映着天上人间的明月。你听见篝火燃起白哔啵之声，也看见那羽毛像一道云霞轻轻覆在达玛拉身上。你的脚好像也沐浴在温都翁河，感受鱼儿亲吻和啃咬。哦，你淌进的万是单一的某条河流，而是走进了一副生动的画卷。沉醉不思归。

书中每一个人都有着鲜明的个性，是各种爱情和婚姻的模样。阿贴与拉吉达，瓦罗加的爱都是两情相悦，彼此心心印。“如果说拉吉达是一棵挺拔的大树，瓦罗加就是大树上温暖们鸟巢。”这是一份爱的传递，两个男人用爱共同托举的一个女人，一家。特刿是酋长瓦罗加，他尊重她，爱她，把最美的情话都说给她听。他将自己的部落一分之二，只为更好的陪伴她。她不赞成孩子去字堂里识字学知识，他自己教。而她激流乡体验现代生活，他陪着去，待孩子熟悉了那里的生活后他又回到山上，陪着他这个热爱山里生活的女人。当她面对追求者，困惑于是听阿玛嫁吹笛的还是听额尼嫁吃生肉幻，他让她听自己的内心，心让往哪里去就去那里。这是多么自由和开明父亲啊，作为他们女儿的达吉亚娜是幸运的，也是幸福的。也是因为他的爱和懂得，阿帖能够托起自己的梦想，将它留在山间的岩石上，并照进依连娜的笔尖纸上。他照顾大家，同时也秋极响应政府的号召，学新知，传递新思想。他是一个英雄，为救马粪包和放映员，不惜牺牲自己与黑熊博斗乃至丧命。他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更是优秀酋长。所以无论他在哪里，就给了那里信心和力量。正她他跟阿帖说的那些情话：我是山，你是水。水能养山。山水相连，天地永存。

幸福的家庭家庭大抵相似，不幸的家庭各有苦衷。

伊芙琳与坤德，彼此较量了一辈子，终究还是心狠的那个赢。最初，她是因为有了金德，认为孩子需要有父亲陪伴而选择跟坤德生活在一起，但是这样凑将就心婚姻，并不能养育出幸福和自信的孩子，反之，他们结合让这两个人幸廷读到了金德身上，还波及到玛丽亚一家，同时也让周围的人都怕她，像躲巫婆一样避着她。

伊芙琳的话总是带着咒语幻力量，凡是经过口的一切人和事，就像着魔法一样，都被带入黑暗与恐惧的深渊。在她面前好事一说就没，坏事一说就准。带给她这种咒语力量的其实是她不甘变态的心理，她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得到，所以她一辈子都在惩罚丈夫坤德，且了一给他丰点尊严；她在妮浩一次次先去孩子后幸灾乐祸，大有为儿子金德出气的痛快之感。她刺激玛丽亚一次次苛责为难杰芙琳娜，并致其流产，且到最后也没死再怀上孩子。旁人这些痛不欲生的苦楚，让她心里得了平衡。她告诉死去的金德，他爱的和不爱的都过得不幸福。而后与玛丽亚，她总要一次次的挑她痛处，挖她心伤，使待这对曾经最要好的朋友最终成了不可戴天的仇人。直到最后她那颗要强心在玛丽亚去世后才多了几分怜悯，能说出几句让妮浩和鲁尼感动得起流下泪的话来。

她是她是一个何其矛盾的人啊，她除了对氏族规矩敬若神明而外，沒有什么可畏惧的。她吃生肉，敢去猎野兽，也敢顶撞日本人，敢把野猪毛丢进日本人心衣领里。她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就像孙悟空画下的圈，敢在圈内耀式扬威，却不敢越雷池半步。在这一点上，瓦霞就比她勇敢多了，敢于追求我自己的幸福，所以最后瓦霞解放了自己，获得了身的自由。

书中，放映员说，我真羡慕你们的生活，这样的和谐，就像世外桃源。

生活在这个原始森的人们，男猎女采，男主外女主内，食物平均分配，共同照顾年老体弱者。狩猎时，男女老少各施其职，丰收时围起篝火载歌载舞饮酒吃肉，搬迁时全力出动不分老幼连同驯鹿都一起转移。他们有玛鲁神的守护，有氏族规矩的约束，还有希楞柱挡风雪都不挡星空明媚。在清风明月里，这里一切都是和谐的。他们还有森林产给他们名副其实的珍贵药材，黄芪，麝香，马粪包等可以包治百病。而风与流水及月光也能听出身体的病，能吹散楚云解开心结，给心灵以疗愈。再者，他们还有玛鲁神，还有萨满可以祛邪扶正，救生灵以性命。然而，他们的生命依然还是脆弱，这里有太多，有那么轻易的生离死别。闪电夺去了林克的生命，大雪的寒冷带走了大列娜和拉吉达，河流卷走了耶尔尼斯涅和伊莲娜，马蜂又蛰死了交库托坎，还有从树上摔死的果格力……不要说老达西是与狼博斗时与狼同归于尽，更不要说瓦罗加是与熊较量时落入熊掌丧命，就连一只蜘蛛也可以轻易的带走一个人的气息。而他们的玛鲁神救人也不过是一命抵一命，清风明月并不能挪开每个人的心头之石，他们也合因不墟负荷而选择放弃生命，比如金德比如达西。人们出生是大同小异，死亡却是各有各的走法。书，每翻动几页就有死亡，生与死在这里就像人们的呼吸一样简单又平常。他们要抗争的，除了人与人之间的明争暗斗，还有来自大自然心较量，而那里他们最难以逃脱的魔掌。

正如董老师所说：人们在山野中相遇，山野中分离，在大自然中获得，也在大自然中失去。

一一而这，哪是世外桃源呢！

到最后，这部落的归宿该去哪里？最终只有九十岁的阿帖带着她有点愚痴的孙子安草儿坚守着这个游猎民族的原始生活，她那同一时代的人大都去了另一个世界，氏族里走出的唯一大学生依莲娜已被山里河流带去天边化作霞光，现唯有女达吉亚娜还在现代文明下为自己民族的出路奔走。

火盆里的火依然青春，充满活力，虽然它的年龄苍老了。就像这个民族在这片土地上生长繁衍了几百年，但终是有着年轻的生命力在这里延续着，生生不息。只是这里，从来都不是世外桃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