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范老汉家紧挨着大队老贫协家，奇怪的很，范老汉没有了老婆，只有一个儿子糊糊，老贫协也没有了老婆，只有一个儿子在代销点，范老汉街道对面是个寡妇带了个大姑娘，糊糊从余王碥截渗回来娶回家做了媳妇，晶晶还去看了热闹，回灶房讲述婚礼很简单，也就摆了两三桌酒席，知青们谁都没当回事，也没有搭份子助兴的。</p> <p class="ql-block"> 糊糊结婚后家里也没有一件新家具，屋子不大，一张火炕，还摆了一个旧柜子，日子很平常，糊糊复员一回来就是组织上的人，好像副大队长就是给他留着的。</p><p class="ql-block"> 糊糊发家致富正遇上管理知青招工的节骨眼。</p><p class="ql-block"> 二葵过上十天八天就要去找糊糊，闲着没事木乱木乱他，让他感觉人在生产队，到了他家，他媳妇在家正忙着制作灯笼。 二葵问道：“嫂子，大队长呢？” “这会儿，不知去哪里了，一直都为你招工的事儿跑着，连饭都顾不上吃。” </p><p class="ql-block"> 如果是公社书记不给二葵交招工的底子，肯定会奉承几句，甚至还会接着送礼，最少得买上两条好烟打点一下，现在连一句感谢的话都懒得说了。</p> <p class="ql-block"> 这婆娘的舅家是三兆村的，有着制做灯笼的传统，手很巧，干活挺麻利，看肚子猜测还没怀孕，制作的圆红玻璃纸灯笼看上去很喜庆。</p><p class="ql-block"> 竹子是特选的细长竹子，可能都是鲸鱼沟产的，先将竹子避开竹节，截出同样长、同样细的条段，用做弧形的灯笼骨架，用布砂纸打磨光滑，就像冰棍的棒棒一样，再用同样的方法，制作出两个同样长、同样薄、同样宽的竹子细片，均匀地在上边点上几个墨汁点，再用铳子把几个点打成洞，还得用火烤成圆环，用铁丝捆绑起来，用三根粗一点直铁丝把两个圆环上下固定起来，再把竹棍两头削尖插进去圆竹片里，这样灯笼的龙骨架就完成了，还得做底点蜡烛的提子。每做一样物件一百个一捆，全部物件做完需要两三个月，临到春节前给白玻璃纸托染成中国红，裁弧形花纸，金纸条等工序。</p><p class="ql-block"> 此时不大的屋子里，摆放了几百个灯笼的半成品，都没有个站脚的地方，更不敢抽烟了，连问带看，懂得了灯笼的手工制作工艺。</p><p class="ql-block"> “嫂子，这些灯笼能卖多少天，能卖多少钱？”</p><p class="ql-block"> “这些卖上三四天就完了，材料贵，也就挣上个几百元钱。”估计是攒钱等臭椿树长成椽子盖房呀。</p><p class="ql-block"> 等了很久，也不见糊糊回来，也给婆娘插不上手帮不上忙，来了几次也没见留我吃顿饭，抬屁股走呀。</p> <p class="ql-block"> 走到大队部跟前，碰到了二小队的月桂。</p><p class="ql-block"> 月桂见到二葵高兴地说道：“可碰见个大活人了。”</p><p class="ql-block"> “你咋说话呢，需要老师教你说这么简单的话吗？”</p><p class="ql-block"> “不是、不是，我是说，在村子里转了好一会儿，总算碰见你了。”</p><p class="ql-block"> “我又不是个大猩猩，有啥大惊小怪的。”</p><p class="ql-block"> 二葵把月桂顶撞的不知该怎样接话了。只是站在那里笑，笑起来脸上还有两个酒窝，月桂的身材很好，女知青里边的形体线条侧看三道弯她能排第一，陆小璐能排第二，正看花瓶型她能排第一，陆小璐还是排第二，至于黛玉和晶晶是脸蛋漂亮个头好，人长的皙白。</p> <p class="ql-block"> “二葵呀，求你给我帮个忙？”这一求人说话都变得亲切了。“啥事，你说，最好和吃饭有关。”知青里除了大山也就是二葵喜欢给人帮忙了。“我这有一面袋包谷要送回家，我弟弟把自行车骑来了，他骑自行车不老练，路上我不放心，你能不能帮我送回家？</p><p class="ql-block"> “为啥不送到磨房，磨成面再拿回去？”</p><p class="ql-block"> “没人吃，拿回家换大米呀。”</p><p class="ql-block"> “那你弟弟咋办？我后边带粮，前梁上还可以带着你弟弟。”</p><p class="ql-block"> “不用，我俩坐公交车回家。”</p><p class="ql-block"> “好吧，我回房子把被叠好，过来找你。”</p><p class="ql-block"> 月桂她家在自强西路，有了自行车轻车熟路就找到她家里了。</p> <p class="ql-block"> 二葵自己骑自行车到了她家楼下，扛上二楼，二葵在主管单位见过月桂她爸几次，互相认识，忙给二葵递香皂洗脸洗手，手用香皂一洗立马水中漂了一层黑沫子，自己都感觉不好意思了。</p><p class="ql-block"> 月桂她妈给倒了杯茉莉花茶水。 月桂她爸说道：“歇一会儿，等月桂和她弟回来了，一起吃个饭再走。”</p><p class="ql-block"> 蹭饭开始蹭到了知青家里了，月桂她妈做了四菜一汤，像是礼拜天，有肉饭菜很可口，二葵也不客气吃的很香。</p><p class="ql-block"> 月桂他爸在饭桌上跟二葵能聊的来，他们单位也就是我们下乡插队的主管单位，里边有很多干部都是我们公房的邻居还是东北老乡，能拉扯的话题很多，月桂都插不上嘴。</p><p class="ql-block"> 二葵吃的很高兴，男的大明家、万城家，女的三妹家、月桂家，父母都没把二葵当外人，从月桂家里出来到二葵家，算起来公交车站有五站路也不算远，过去没有铁三中，公房里的学生每天来回都是走这么远的路。</p> <p class="ql-block"> 上午，月桂到二葵家正碰上二葵坐在藤椅上练习毛笔字：“二葵，你给我帮忙送包谷了，我请你和黎静看电影。”</p><p class="ql-block"> “你先坐歇一会。”</p><p class="ql-block"> 月桂也不坐，就站在屋子地中间，轻微挪着步子扭动着，扭的还有点意思挺好看的，说是过去的“忠字舞”也不像，说是“大秧歌”也不像，二葵问道：“你不坐，扭来扭去干啥呢？”“你没见过吧，四步。”“啥三步四步的，晃的人迷糊。” 月桂问道：“你知道三步四步吗？”</p><p class="ql-block"> “我连走路都是八字步，只会一二一，走两步，咋能知道三步四步啥玩意儿。”实际上二葵得知黛玉到革命公园学跳舞时就略知一二了，故意逗话。“现在人都学跳交际舞呢。”</p><p class="ql-block"> 二葵抬手示意叫月桂停下来转换了话题：“黎静人呢？”</p><p class="ql-block"> “她直接到和平电影院门口等咱俩。”</p><p class="ql-block"> 到了电影院门口，黎静已经站在那里等着，说道：“我都进去找你俩了一圈，又出来了，我还想是不是你俩把我给晃荡了，又去了革命公园。”</p><p class="ql-block"> 二葵没接话题，月桂掏出三张电影票，看了座位号，一起进去了。 电影看的是香港彩色《画皮》，讲的是聊斋里的故事。</p><p class="ql-block"> 出了电影院，黎静说道：“我今天是给你俩当了电灯泡。”</p><p class="ql-block"> 二葵很讨厌这句话，过去在田岚之间也曾说过自己是电灯泡，兴致立马打消了，装着没听见，也没有接她的话。 </p> <p class="ql-block"> 二葵本可以电影院出来买上三个糖葫芦，一人手里拿一个吃，哄着俩高兴，咋提不起来兴致。</p><p class="ql-block"> 回家的路上，完全也可以一起走到北关十字分手，月桂往西走，我和黎静往东走到西闸口分手，她俩好像受我的影响情绪也不高，各说各有事，各奔东西北，我就从北稍门，油库街这边先走了。</p> <p class="ql-block"> 不知道为啥看电影要约黎静，她小队四个女知青，黎静，陆小璐，梅子和月桂，几个人插队几年来互相之间各玩各的，刚插队时黎静在灶房就说过月桂，把白糖放到箱子里锁着，趁着屋里没人偷偷夹到馍里吃，看见有人回来了，赶紧背过身放进箱子里，再联系家里是山西人，搞的知青都不和她来往，加上月桂是个慢性子，不喜欢开玩笑很少说话，二葵管灶时主动和她搭话，都是露个酒窝一笑，扭一下身子，对她很少了解。</p><p class="ql-block"> 傍晚，月桂到家里来找二葵，提出一起回生产队。二葵提前没有这个打算，既然月桂来了，就让她坐下先休息一会儿。</p><p class="ql-block"> 月桂见到二葵妈也不打招呼，只是含羞的张嘴一笑露出俩酒窝，脚下还站不稳晃一下那小蛇腰。</p><p class="ql-block"> 二葵介绍道：“这是我们一起的知青，上次来找我看电影，她手巧还会自己裁裤轧裤子呢。”</p><p class="ql-block"> 二葵妈说道：“那可真好，这丫头一看就是心灵手巧，长的也俊。”</p><p class="ql-block"> 二葵让月桂坐下等一会儿。她不坐，就站在大屋的地中间，微笑着也不说话，还晃动着身子，比上次来晃的好看一些了。</p><p class="ql-block"> 二葵夸奖她：“像模像样了，上身不要动。”</p><p class="ql-block"> 月桂怼道：“你懂啥，这是交际舞慢四步，你学不，我教你？”</p><p class="ql-block"> “不学，净是电灯底下，男的搂着女的偷偷摸摸的动作。”</p><p class="ql-block"> “看你傻佬帽，俗不俗。”过去月桂就是不管谁说她骂她都不一定还嘴，这时也敢说二葵傻帽了。</p> <p class="ql-block"> “走，回生产队。”</p><p class="ql-block"> 刚上到公交车上，月桂说道：“二葵，我把票给你买了。”</p><p class="ql-block"> 二葵答应道：“知道了。”</p><p class="ql-block"> 一路上咋觉得没有啥话可说，就是走路，二葵走路很快，月桂很吃力地紧跟着，说道：“二葵，你能不能慢点，我撵不上？”二葵慢了下来，不一会儿不由自主地步子又快了起来。</p><p class="ql-block"> “我都走不动了 ”</p><p class="ql-block"> “这鬼地方，没有狼也有鬼，加油走快。”当走到新开门那大坑处，二葵给月桂讲：这个大坑是刑场枪毙过人。咱还没下乡时，西安有个很轰动的大案，鼓楼回民坊里有个马大生，在西大街和交警干起来了，用菜刀把交警砍死了，游街后就在这里枪毙的，我们房东饼干他们都来看了。月桂听完比二葵走的还快，二葵逗月桂问道：“你走那么快，不累吗？”月桂生气地答复道：“不走快你也不背我。”</p> <p class="ql-block"> 俩进了村子，已经晚上九点多钟了。</p><p class="ql-block"> 月桂跺了两下脚说道：“这咋办，房东这时候都插大门了。”</p><p class="ql-block"> 二葵说道：“走，到我屋去。”月桂也不答应也不拒绝，跟着二葵继续走。</p><p class="ql-block"> 进到屋子指了指大明的床说道：“你就睡那张床吧。”</p><p class="ql-block"> “不好吧？”</p><p class="ql-block"> “你要觉得不好，就回去敲门。”</p><p class="ql-block"> 月桂站在那里不动，二葵学着诺诺的话说道：“就按了火车的卧铺了，睡吧，睡吧，明天早上把大明的床铺成原模原样就行了。”</p><p class="ql-block"> 二葵也再不与月桂说话了，屋里也没有水，脱去衣服躺倒床上一侧身睡觉呀。</p> <p class="ql-block"> 月桂看着屋子四处透风，问二葵：“冷不冷？”“冷，习惯了。” 月桂犹豫一会儿，也躺倒大明的床上睡了。</p><p class="ql-block"> 清晨，月桂起来背着包和二葵说了一声：“我回屋呀。”就走了。</p><p class="ql-block"> 互相没有客气话，不走二葵这也没饭吃，月桂来时背的包里有没有吃的也没问，月桂也没说，上午在村子里晃悠，还不知道在谁家讨饭。</p><p class="ql-block"> 田岚伤了二葵的心，她走后女知青主动与二葵近乎也许是一种同情安抚，也许是追求着爱情，也许是招工前寂寞的消遣，不管怎样知青男女相处的结局无非就是夫妻或者是大家庭中的子妹，对于二葵来说热火很难融化冰冷的心，说不出田岚比起陆小璐、三妹、诺诺、以琳、月桂多出哪些优点，但田岚却能一步步抓走二葵的心，甚至在闲暇时，在梦里，与田岚初恋的亲吻拥抱抚摸深深地烙印在脑海里，记忆是抹不掉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