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4）</p><p class="ql-block"> 大同镇茨坪村位于圻北山区，这里崇山峻岭，逶迤绵延，山外有山，层层叠叠，山冲之间，美丽的大桴河蜿蜒流过，河水清澈见底，五颜六色的鹅卵石与水草清晰可见，河水渐渐消失在山的转弯处。炎炎夏日，姑娘小伙去河里洗头，摸鱼，嬉闹，笑声逐着波浪翻腾。</p><p class="ql-block"> 珍妮屋右旁长着一大片楠竹，秀欣挺拔，竹林向左下坡处有一片石头围成的园圃，这里现在是珍妮家的菜园，也是妈妈李玉兰的乐园，妈妈有空就去菜园倒腾，珍妮也去帮忙。</p><p class="ql-block"> 菜园很小，也就半亩来地，可菜园美丽极了，茂盛鲜嫩的蔬菜把地遮得严严实实，四季常青，特别是夏天，西红杮打着嘟噜，辣椒红得象火，黄瓜绿得要滴下来，一串串紫白相间的豇豆，像一条条彩色的飘带，绕在玉米杆上；一条条绿油油的豆荚象绿翡翠挂在母亲的脖子上，清晨，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下来，整个园子披上了金色的薄纱，小蜜蜂，低声“嗡嗡嗡”地哼着小曲，对对蝴蝶在菜花上跳舞。</p><p class="ql-block"> 有这么个园子，小珍妮开心极了，看到妈妈乐此不疲地精心耕作施肥，珍妮就不由自主地拿着小锄头象影子一样跟在妈妈身后，有模有样地学着除草、施肥，栽种，在那个物资匮乏生活贫困的时代，珍妮觉得她家的菜园简直是一个“聚宝盆”，饿了菜地的土豆、红薯、萝卜可以填肚子，渴了菜地的果蔬可解渴。</p><p class="ql-block"> 李玉兰也变了个人，整天放下扁担就是锄，整好菜地整后院，忙得不亦乐乎，更要紧的是屋后还有一片坡地，李玉兰捡去杂石，开垦后，把坡地分两半，一半种果木，套种芍药，收了果子除了自吃，多的可换点芝麻、豆子等杂粮，芍药药材铺收；另一半种土豆、红薯，刚好收两季，补给口粮不足。</p><p class="ql-block"> 坡下汪着一口塘，塘里的水不仅清澈，还冬温夏凉，神奇无比。茨坪村的居民来塘边洗衣、洗菜。每天清晨，塘岸的石板上围着一圈妇女，洗洗涮涮，唠着村子里的张家长，李家短，银铃般的笑声在空气里打转，茨坪村沸腾了起来，由于身体瘦弱，经常头晕，李玉兰不去人堆凑，她也无法参加生产队的集体劳动，象这些需抛头露面的事，一般由珍妮代劳，珍妮也熟悉了乡村野老的民俗风化，打情骂俏；珍妮的屋前也有一口塘，塘面很阔，水很深，塘岸上种了一围果树，几棵板栗，再间以几棵枣树、梨树，队里秋季采果，冬季干塘网鱼，岸边四季不闲，热闹非凡。</p><p class="ql-block"> 采果的季节，珍妮也学小伙伴的样子，挎个竹篮，拣一些个漏落的果子，回家与珍祺分享。</p><p class="ql-block"> 冬季干塘，很多小伙伴也撸起裤腿，赤脚，拿着网兜或竹筛、小木桶，去干水塘里捉小鱼小虾，摸泥鳅，黄鳝，运气好还能从泥里抓到大黑鱼，珍妮胆子小，怕陷进烂泥里起不来。</p><p class="ql-block"> 珍祺放学回家，见水性好的小伙伴捉了大半桶鱼虾，眼馋，也找来工具，干泥水塘摸到天黑才上岸，收获丰厚，珍祺拉着妹妹说：“晚上，我们也熬鱼汤喝。”想着有那又鲜又甜又香的鱼汤，珍妮也流口水，俩姐妹正乐，身后伸出一只有力的手抓住珍祺的头发，李玉兰象拖拽小牛一样，另一只手用竹鞭往珍祺身上猛抽， 打得珍祺直求饶：“妈妈，求你，别打了，我以后再不敢了。”珍妮一旁吓得嚎啕大哭：“妈妈，求你别打姐姐了。”李玉兰拿鞭子的手就象着了魔，根本无法停下来，拽回家，还把珍祺捆起来，倒吊在大门头，深更半夜，珍妮壮着胆子偷偷爬起来，搭着凳子，解开姐姐，珍祺被吊得气虚，疲弱，珍妮着急，抱了床被子，拼几条长凳，铺好被盖，扶着姐姐睡下，珍妮伺候珍祺到天蒙蒙亮，煮了些土豆、红薯，包好塞进姐姐书包，又打了个鸡蛋煮碗青菜汤面珍祺吃了去上学，让珍祺逃过一劫。</p><p class="ql-block"> 两姐妹明白，李玉兰胃肠弱，吃不得荤腥，沾点荤腥就呕吐，搬新家之前，姐妹俩还可去外婆那儿尝鲜，现如今，只能硬扛。</p><p class="ql-block"> 李玉兰曾随朱小权去仙人台“香岩寺”抽了一签，庙里主持算了卦，签文：疏食饮水，乐在其中，膏梁美味，反使心蒙。李玉兰归来，一心念佛经，吃素食，见人杀生，心生憎恶，厌弃。</p><p class="ql-block"> 珍祺受此打击，再不敢觊觎肉食，可怜了两姐妹，正如两棵嫩苗，抽条长芽的时光 ，未能得到营养滋润，应了那句：鸡鸭鱼肉全都有，斋堂歺厅均为素的话。姐妹俩身子骨单薄，珍妮心思单纯，不记隔夜事，珍祺细腻、慎密，更受身心刺激，昔时父母掌上明珠，如今沦为棒下女，身心俱累，显得萎靡不振。</p><p class="ql-block"> 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p><p class="ql-block"> 本是娘亲生，相煎何太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