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阴老家往事

顾之翔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序</b></p><p class="ql-block"> 步入老年,似乎对往事,有了更多的回忆和思考。其中在我的脑海里,常浮现出我的伯父顾德琪,他生前所写的《回忆江阴老家》的手稿,每次看完后,心里总有挥之不去的情结。因为,从上世纪五十年代起,我在江阴司马街老家,<span style="font-size: 18px;">生活了三十七年,直到1993年,老宅拆迁才离开。</span></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为便于阅读,我把二十年前的回忆录整理了出来,并增加了相关资料照片。文中虽然讲述的是一段家史,但从尘封的往事中,能了解到过去的生活,也让我们珍惜今天的拥有。 由于本人才疏学浅,不当之处,敬请亲友们指正。</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 回忆江阴老家</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顧德琪</span></p> <p class="ql-block"><b>   (一)</b></p><p class="ql-block"> 我的故乡在江苏江阴,老家位于城内西大街132号,后改为司马街101号。我生于1920年6月,那时候,从老家后门口遥望,只见远处是连绵起伏的花山,近处是水乡田园的风光。离后门口不远处,有座跨越内城河的龙头桥,南菁、县中,就在河的东西两侧。我小时候,在老家附近的私立澄瀚小学读书。</p> <p class="ql-block">  老家祖房原先有两进三间,坐南朝北,临街而居。我祖父顾湘芸,清末民初在司马街上开店,店名为“顾德和酒坊”。 到我父亲顾荫庭接手后,酒坊略有扩大,并在后院又建起了两进酒房,这样,老宅总共有四进十二间五侧厢。记得那时候,第一进开店,第二进住人,第三、第四进是酒房,米、柴、行、灶,就放置在侧厢里。</p> <p class="ql-block">  老法制酒全靠手工操作,我家平时都是自己酿酒,忙时,再请两个酿酒师傅来帮忙,记得一个叫三元,一个叫金培。金培是江阴东外金童桥人,1925年,军阀内战时期,我们全家曾避难到他家里。</p><p class="ql-block"> 记忆里,整个制酒过程大概是这样的:先把一批糯米,经过发酵制成酒酿,然后装入特制的绢丝袋里,放到榨床上,用木棍和大石头,进行压榨,当流出液汁后,倒入大锡壶内煮沸,再分别灌入酒坛,里面放几只桔子,最后用泥土封口而成。那时候,榨床放在第一进屋的东侧,我经常能看到父亲半夜三更起床,在榨床上加几块大石头,并用力挤压,这样可以多榨出些米酒。说起酿酒那是个体力活,又是个技术活,时运不好,稍有疏忽,就会遇上“酒仙倒灶”,酿好的酒也将全部报废,忙忙碌碌白费一场。</p> <p class="ql-block">  在我的印象里,父亲是一位严父,其实是一位慈父,平时对儿女们不苟言笑,而实际上心中却充满着古道热肠。有时候,邻家顽皮的小孩爬到他身上嬉笑,他也从不训斥或发脾气,对任何人都非常随和。他的热情友善,融进了一生经营的酒坊中。</p><p class="ql-block"> 在我心里,父亲始终是个勤勤恳恳的人,自己酿酒,事必躬亲,虽然经营着小酒坊,但平时滴酒不沾,劳累之时,吸几口水烟。他的国文和毛笔字也很有造诣,这从遗留下来,写在米袋和器具上的文字,可见一斑。除此以外,他还喜欢音乐,闲时会弹奏琵琶曲子,拉拉二胡,吹吹笛子,甚至玩起了放风筝。他喜欢自己做八角筝,有时看着风筝飞上天,或听着“鸽铃琴声”飘向四方,会露出自得其乐地笑声。遇到节日,总要在家门口挂上几个红灯笼,使大街上显得光彩夺目。</p> <p class="ql-block">  我们一家的生活虽然不富裕,但父亲在吃的方面,对我们相当放松,能让我们吃饱穿暖,使我们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每当河豚上市季节,总要叫我的大姑母回来,烧河豚鱼给我们吃。只见她点燃一支香,用它来计算烧河豚的时间,为不让灰尘飞入锅内,处处小心操作,避免发生中毒<span style="font-size: 18px;">的意外。</span></p> <p class="ql-block">  为了让我们生活过得更好,父亲先后花去4000元“袁大头”,分别在江阴周庄、华士,租了二个“区图”的田地。这样每年的大米、小麦可以自给自足,不用再花钱去购买粮食。可是,那里的东家,后来每隔一段时间,就来“狮子大开口”,纠缠着要加钱,几番讨价还价,最终,父亲在悲愤交加中,退掉了一个“区图”。由此,心情变得闷闷不乐,身体每况愈下。</p> <p class="ql-block">  在那个年代,人们很少有保健知识,也不知道高血压是什么。1929年,在父亲47岁时,因体态较胖,忽然昏厥跌倒。二个月后,病情来势汹汹,以致神志不清,肢体麻木,只能瘫痪在床上。父亲不信神,但相信“相命”,并做起了道场。最后,在我母亲的精心照料和伺候下,经过<span style="font-size: 18px;">吃中药、“打金针”,</span>病情总算慢慢的有所好转,能在旁人的搀扶下,走到家门口看看街景。</p><p class="ql-block"> 为改善父亲的饮食,母亲经常到东大街,买来鳝丝面或小笼包子给他吃。每年秋季又去买来大闸蟹,做成蟹腐汤喝,那味道真是鲜美,百吃不厌!</p><p class="ql-block"> 后来酒坊开始收歇,改为向同行“协顺酒坊”批发酒来供应门市,这样虽然收入有所减少,但可以省时省力。好在父母亲平时精打细算,略有积余。</p> <p class="ql-block">  我母亲张氏,娘家在北门浮桥头,虽然识字不多,但贤慧达理。自从我父亲中风后,她每天忙里忙外,不辞辛劳,累了,就吸几口水烟或用黄酒来提提神。我们兄弟姐妹七个,加上姑母、伙计、佣人,偌大一个家,生活上全靠她来安排。虽然勤俭持家,但该花钱的地方,一点也不吝啬。</p> <p class="ql-block">  当时,我家与隔壁邻居,王家关系特别友好,每当过节,两家总要聚在一起开怀畅饮,你来我往,其乐融融。有时难得吃馄饨,我家皮子总要买上二十斤,才能满足家人和应酬的需要。平时母亲在我们身上也舍得花钱,每逢过年,从12月20日起开始忙碌,请人到家里舂米粉、蒸年糕、做馒头、发鱼丸、做芝麻糖等。除夕夜,带着我们姐弟祭祖先、“烧天香”,祈求全年能平平安安。</p><p class="ql-block">  1935年,母亲为我的大哥顾永琪操办婚事,新娘叫陈玉芬。那年,大哥刚满十九岁,因是长子,母亲请来工匠,对老屋进行了装修粉刷,并布置了新房。结婚当天,五个姑母携子女及亲戚前来祝贺,酒席在家里办了十余桌。记得那天,整个场面喜气洋洋,热闹非凡,成为顾家最热闹的一次盛会。</p><p class="ql-block">  那时候,民间有存款和“打会”的习俗,我母亲将余钱,先后存在协顺酒坊、沙万顺竹行、永盛铁庄,并参与左邻右舍,为造房子急用钱而请的“会费”。一般要凑齐十个人,才开始筹款,并按约定轮流收取,有时母亲考虑到人家的经济状况,就主动做末会。但随着局势的动荡,这些钱最后都化为了泡影。</p> <p class="ql-block">  1937年夏天,我们平静的生活,突然被日寇飞机的轰炸声所打乱,为躲避空袭,我们一家人,躲进了隔壁王家院内的地坑里。但随着江边战火的硝烟弥漫,考虑到父亲中风后行动不便,于是,在母亲和三姐惠卿的陪伴下,租了一条小船,开始了一连串的逃难。先逃到五堡墩三姨婆家,后逃到秦望山五婶娘家,最后,再辗转到青阳悟空二姑母的家。我大哥永琪和嫂子因患疟疾,被母亲安排到南闸泗河口避难。我与两个弟弟守在家里。</p> <p class="ql-block">  哪知道没过多久,父亲在那蚊虫满天飞的环境里,不幸被感染到疟疾,加上中风的后遗症,在穷乡僻壤之地,又缺医少药,使病情来势凶猛。最后在初冬的季节里,在那里去世,终年55岁。</p><p class="ql-block"> 我母亲,当时一个人冒着风雨,撑着竹杆,踏着泥泞的小路,走到十里外的青阳镇。然后再乘轮船到江阴城里,连夜请了裁缝木匠做寿衣和棺材。第二天,又领着我,乘轮船到青阳,再走到悟空村。然后把我父亲的遗体,先用小船运到青阳码头,再通过在锡澄轮船公司,任职的大姐夫申士良疏通关系,将小船挂在拖轮后面,最后运到江阴城里。丧事在母亲的张罗下操办。</p><p class="ql-block"> 记得,在老家后门口搭起了棚屋,前来吊言的亲友不少,整个丧事办得也很隆重。在父亲出殡的那天,我们披麻戴孝,向着南郊外祁家村行走。不料,一路上日寇飞机在上空盘旋,那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吓得我们胆战心惊,只能匆匆将父亲的灵柩入土为安……</p><p class="ql-block">  丧事刚办完,全家人还没有从悲伤中回过神来,我大姐夫申士良,却告诉我母亲,说江阴黄山炮台是长江上的天险,日寇飞机不断前来轰炸,看来这些日本鬼子,马上就要打到江阴来了,要我们赶紧弃家逃难。</p><p class="ql-block"> 我母亲听后如梦初醒。迫于形势,除了自己的家人,还有大姐夫、二姐夫一家,和五姨母、单家外婆,加上隔壁王家,匆匆带了点东西,浩浩荡荡十多人,合租了一条木船,从老家后门口的河道,开始了东躲西藏的逃难历程。先逃到南闸泗河口,当我们躲在秦望山上眺望时,只见城区方向已是火光冲天,大家的心里更加恐慌。于是,又向常州新安镇方向逃难,但没过几天,我们却遭遇到了当地“短毛贼”的抢劫,只得再辗转华士镇,在那里多谢老天保佑,使我们平安无事的住上了八九个月。</p><p class="ql-block"> 江阴沦陷后,为打探老家情况,大哥永琪曾经冒着风险进城。当时,家里已被日本兵占领,见伙夫在灶屋里烧火,就悄悄地给了点好处费,关照烧柴时用些旧料,以减少家中的损失。</p><p class="ql-block"> 在外面,我们颠沛流离将近一年,等局势稍微平静下来后,才回到了老家。虽然看到的是一片狼藉,所幸房屋尚在,这才松了一口气。</p> <p class="ql-block">  可是,接下来的生活,却遭到了无情的打击。我母亲存款的,协顺酒坊和另外两家店铺,被日本鬼子烧光后,成了一堆废墟,最终全部倒闭。以前“打会”的钱,刚要轮到自己收会时,却遭到了这场劫难,连“做会”的发起人,也开始了赖账,包括存款,这些钱从此都打了水漂。因此损失巨大,血本无归,生活开始捉襟见肘,使整个家庭蒙上了一层阴影。无奈之下,我母亲,不得不将自家的酒坊关门歇业。</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1940年,我大哥永琪到上海安乐人造丝厂工作。接着我和三姐顾惠卿(后改名顾又復)也来到了上海,中专学历的我,进入上海电报局当报务员,三姐幼师学历,在一所小学教书。自从我们有了工作以后,也让母亲在经济上松了一口气。当时家中还有两个兄弟,大弟叫顾楚琪,小弟叫顾幼琪,他们在母亲身边,我们在外面也放心了许多。</span></p><p class="ql-block">  正当我家的生活有所好转时,噩耗又传来,1941年的冬天,我母亲因劳累过度,突<span style="font-size: 18px;">发哮喘病,</span>终于撒手离开了我们,那年她才51岁。我和大哥、三姐接到电报后,急忙从上海赶回江阴,家里的后事,一切由大哥永琪操办。为此,他还向人家借了一点钱,总算把母亲的丧事简单的办完。</p><p class="ql-block"> 后来,我小弟幼琪也来到上海,开始做一些临时工。在大哥永琪的介绍下,也进入了上海安乐人造丝厂。</p> <p class="ql-block"><b> (二)</b></p><p class="ql-block">  最近几年,人们掀起了修家谱的热潮,可我家没有族人修谱,加上旧宗谱,已在1966年“破四旧”运动中烧毁。记忆中,当年的《顾氏宗谱》大约有几大本,上面记录着列祖列宗的名字,堂名为“三徴堂”。</p><p class="ql-block"> 现在看来,这些事情都无能为力了。 因此,只能把知道的事情,用文字形式记录下来,供老一代回忆,也让下一代,了解祖先的来龙去脉。</p> <p class="ql-block">  记得我的高祖是顾品泉,曾祖顾纯武。祖父顾湘芸,我没有见到,只见到祖母。<span style="font-size: 18px;">祖母曹氏,娘家在城外北大街,开有一爿爆竹杂货店,</span>她活到八十岁。我父亲顾荫庭不是祖母亲生,因祖母生下五姑母后,感到顾家无子,就从夏港镇一户子女多的人家,抱回一个男孩抚养。从此子孙兴旺,“香火鼎盛”。</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我们祖上的祠堂,据说在江阴周庄田堵里,我大弟楚琪曾经去过,说那里的祠堂很有气派。</p><p class="ql-block"> 记得1934年,我十五岁时,母亲请了邻居袁师傅,用独轮车送我到周庄田堵里,去祭扫曾祖母的墓。听母亲说,大约在1863年,太平天国打到江阴城里,由于老百姓对披头散发的“长毛”,都感到害怕,于是纷纷逃出城内。曾祖母从老家逃到田堵里后,躲进了地坑。但她患有哮喘病,坑洞里蹲久了咳嗽不停,有人嫌她的咳嗽声会暴露出去,为不连累人家,最后她毅然走出了地坑,跳入附近的河里。紧随着一个侄女也投河自尽,真是悲惨的一幕!我当年去扫墓,那里还有一大片的玫瑰花田,香味沁人,很难想象,这里曾经发生过的事情……</p> <p class="ql-block">  下面再讲讲,我的五个姑母,在封建社会里,她们只有小名没有学名,却遭遇到了不同的命运:</p><p class="ql-block">  大姑母蒋顾氏丈夫早死,那时她身怀六甲,在娘家待产,结果生下了一个遗腹女孩。因害怕得不到夫家的财产,竟将亲生女儿送到育婴堂,另外领了一个男孩抱回家,取名叫蒋念春。这事情只有娘家人知道,对于夫家却瞒天过海,竟然成功!真是不可思议,不过在她内心也是迫不得已。记得我祖母去世大殓时,五个姑母为分老家的房产,向我父亲要讨个说法,为此,我父亲发了一通脾气。僵持之下,我母亲在旁边提醒她们:如果再这样闹下去,她会把大姑母儿子,通过调包计的事情讲出来。五个姑母听后,从此再也没有人提出分家产的事情。</p><p class="ql-block">  二姑母夏顾氏,男人叫夏培坤,在船帮里开碗店,生有三女一子。儿子后来夭折,又领养了一个儿子,取名叫夏志康,可惜在十六岁时,逃难到无锡芙蓉圩,被日寇残忍的杀害了。</p><p class="ql-block">&nbsp; &nbsp; 三姑母顾氏,嫁到无锡杨恒泰,但媒人当时隐瞒了那男人患有肺病,结果结婚不久,她就守寡了,膝下也无子女。平时帮人家缝衣服,来补贴生活。后来每年都要来娘家住上几个月,对我们呵护有加。1937年冬天,我们逃难到常州新安时,三姑母,竟然一个人从无锡赶到那里,与我们相聚。在兵荒马乱之际,我母亲也没有想到要挽留她,以后杳无音信,这仅成了最后的一别!</p><p class="ql-block">  四姑母周顾氏,嫁到常州,生有二子二女。记得我十七岁,准备到常州中学读土木科,曾经去她家吃过饭,她们一家也常来江阴。后来知道她有一个儿子周本初,在南闸染织厂工作,想必她们的后代,一定住在南闸和常州。</p><p class="ql-block">  五姑母吴顾氏,早年守寡,生有二子。那时候,她经常来娘家帮助打理家务。以后,只知道他的长子阿永在常熟米行工作,次子云贵在江阴青阳万源布厂工作。</p> <p class="ql-block">  说起我们兄弟姐妹,共有七人。其实大姐顾文英是单氏所生,生下大姐后,没过多久,单氏因病去世。父亲后来又娶了我母亲张氏,生下我们六人。在这里不得不回忆起,我的大姐顾文英、<span style="font-size: 18px;">二姐顾惠清和</span>大哥顾永琪。</p><p class="ql-block"> 大姐顾文英,嫁到江阴蒲鞋桥,一个开南货店烛坊的申家。丈夫申士良,在锡澄轮船公司当账房先生,他长得英俊潇洒,为人能干。我大姐性格温柔,待人热情,他们生有一女。可惜小孩芳芳,在四岁时,因食积而夭折。后来领养了一名男孩,取名叫申国清。我父亲在世时,他们每年农历六月初三,都要到我家来吃父亲的生日面。记得带来的礼物,是无锡的排骨和小笼包子。平时我家里遇到什么事情,他们都出面来帮助我们解决。</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二姐顾惠清,小时候在中心女校读书,上到六年级后,就辍学在家,常为我们做一些缝衣的事情。在十九岁时,嫁到江阴板桥一户开店的沈家,生有一男一女。丈夫叫沈忠德,为人忠厚,在布厂的职校教书。可惜丈夫家的房子,在抗日战争时期,被日本鬼子烧个精光,最后丈夫只好外出投靠泰州的亲戚,在那里总算找到了一份工作。不幸的是,在1941年夏天,因患肺炎而去世。我二姐,面对家徒四壁,欲哭无泪,孤家寡人带着幼子沈正、安石,只能回到娘家来居住。平时她帮人家做一些缝缝补补的针线活,用来补贴自己的生活。后来随着儿女们的上高中和大学,生活更加艰难,多亏我大哥及时伸出援助之手,每月寄钱给她。当然,我们几个兄弟姐妹,也不定期的寄点钱,帮助她们一家渡过了难关。</span></p><p class="ql-block"> 大哥顾永琪,他比我大五岁,虽然读书一般,但天资聪明,小学毕业后,在家里帮助父母打理酒坊的事情。空闲时,喜欢拉拉二胡,养养鸽子。在十六岁时,由叔丈人介绍,入股五佰元,到无锡永丰五金店做练习生。之后到维新纺织厂,抗战初期工厂停办,就回到了江阴。1940年又到上海安乐人造丝厂。 1955年,因安乐厂公私合营,又遇上“大鸣大放”反右运动,使大哥无所适从,最后离开了工厂。<span style="font-size: 18px;">为了</span>养家糊口,身体发胖的大哥,在上海的家里,开起了玩具五金作坊,可是没过多久,就被联营出去。夫妻俩想申请去香港,投靠在香港定居的大儿子志浩那里,可惜,只批准了大嫂一人。我大哥只能和他的小儿子志松留在上海。1966年,随着“文革”运动的开始,他作为联营厂曾经的“小业主”,遭到了“红卫兵”抄家的冲击,楼上的住宅也被贴上了封条。加上亲属在海外,使他成为被打压和歧视的对象。不时又被户籍警召集训话:“不准乱说乱动,识相点”!在沉重的精神压力下,1967年夏天,他含冤踏上了不归的航程,趁着夜幕,从船上纵身跃入江水中!结束了年仅51岁的生命。</p> <p class="ql-block"><b> (三)</b></p><p class="ql-block"> 回顾往事,历历在目。经过八十多年的风雨沧桑,我有幸还活在人世,看着日新月异的“花花世界”,心里已是满足。但是,每当回忆起往事,却又感慨万千!回想起小时候军阀内战,日寇侵华,饱受颠沛流离之苦。加上几十年来,面对父母以及两姐和兄弟们的先后去世,以及解放后不断的政治运动,令人感慨万分,唏嘘不已……</p><p class="ql-block">  所幸,从1978年改革开放以来,社会稳定,生活安居。我们的下一代,都非常努力,有的事业有成,有的机会欠佳,但总能平平安安过上好日子。</p> <p class="ql-block">  可惜,江阴司马街上的老宅,于1993年,因城市建设,先后被拆光,已变得无踪无影。老弟兄们也各奔东西,天各一方。作为土生土长的我们,多少有些感叹:“没有了根,留下的只是影子”。</p> <p class="ql-block">  人生如梦,岁月无情。如今,我们都成了耄耋老人,在这余下的日子里,除了回忆,就是感叹。正是: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生命也像过眼云烟,不值挂怀。写下这些文字,谨以此怀念逝去的亲人,愿他们的精神永存!</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 2004年写于上海</span></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影像记录</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font-size: 15px;"> 走过的路,见过的人,经过的事,</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font-size: 15px;"> 都封尘在岁月的记忆里。</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上世纪九十年代的江阴司马街老宅</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1993年江阴司马街老宅拆迁前视频</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江阴司马街老宅资料</span></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font-size: 15px;"> 故乡是生命的起源,无论走得多远,</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font-size: 15px;"> 源头就在这里。</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江阴司马街</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如今的江阴司马街</span></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font-size: 15px;"> 寻觅岁月的痕迹,追忆远去的往事。</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回忆录中的江阴</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1993年后的江阴往事</span></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color: rgb(22, 126, 251);"> 倾听岁月的回声</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color: rgb(22, 126, 251);"> 触摸光阴的故事</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color: rgb(22, 126, 251);"><span class="ql-cursor"></span></b></p> <p class="ql-block">附:我的江阴记忆</p> <p class="ql-block"><a href="https://www.meipian.cn/4xxz2i9d" rel="noopener noreferrer" target="_blank" style="color: rgb(128, 128, 128);"><b>👉《我的家乡江阴》</b></a></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 江阴,简称澄,古称暨阳,面积983平方公里,至2023年,全市户籍人口为127万。江阴位于无锡市北侧,与靖江市隔江相望,东邻张家港市、常熟市,西连常州市,是长江下游集水、公、铁,于一体的交通枢纽城市。</span></p> <p class="ql-block"><a href="https://www.meipian0.cn/1v46253r" rel="noopener noreferrer" target="_blank" style="color: rgb(128, 128, 128);"><b>👉《江阴司马街影像记忆》</b></a></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0px; color: rgb(237, 35, 8);">谢谢您的浏览!</b></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