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要

太阳花(拒闲聊)

往事随风(五) <p class="ql-block">要要是房东的女儿,一个青春靓丽的湘妹子。身材娉婷,面容姣好,脸上两个甜甜的小酒窝时常带着浅浅的笑意,头发乌黑发亮,一根又粗又长的辫子触过腰际。</p> <p class="ql-block">认识要要之前,我是一个自以为是的家伙;认识要要之后,她让我懂得了什么是谦虚。</p><p class="ql-block">一九八四年春,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怀揣着梦想,从一名中学教师走上了基层工作者的行列,来到这又穷又偏僻的官垱乡。</p><p class="ql-block">乡政府面朝金水河,所辖河两岸5个村,河面上没有桥,来来往往全靠一只小木船。小时候听说这一带全是“湖南棚子”——土坯房,毛草盖。这里民风淳朴,文明自律。</p><p class="ql-block">“搁咋妹子新来的啵?”循声望去,船家正一边荡着桨,一边微笑着用纯正的湖南口音跟我打招呼。船家六十岁上下光景,听船上的人都叫他冷师傅,人很热心。第一次过河,看见河边剧烈晃动的小木船,我的脚偏不听使唤,怎么也上不了船。正寻思船家应该是本地人吧?同行的乡武装部长谭波平猛然拉了我一把,我终于战胜了自己。</p> <p class="ql-block">随着工作的推进,我越来越喜欢上了这里,喜欢这里的人文历史,喜欢这里的环境卫生。这里的人都很善良,这里的房子墙上、地面即使全是泥土,也断然看不到一星半点的灰尘,里里外外打扫得干干净净,像一面镜子照得出人影。就是有一点,乡政府暂时没有住的地方。</p><p class="ql-block">机缘巧合,从小怕蛇的我那晚在同室床下看见一条蜷着的长蛇后,再也不想回“宿舍”了。这是人住的地方吗?撑着土坯墙的八根杨树干都长出了新枝,树叶随风轻舞……那个单身汉房东也不知道流浪在外多少年了?乡长知道后,实地去看了看,说了声这确实不能住人了。将我和同室的乡妇联主席分别安排在了乡政府附近两户有女儿的农户家里先挤一挤,等政府办公宿舍楼建好后再作安排。我便住在了要要家。</p><p class="ql-block">没过几天,那间土坯房在夏日的一场暴风雨中倒塌了。</p> <p class="ql-block">初见要要,如晴空朗月,又如春日桃花。她身着一件白色小碎花的连衣裙,白白净净的脸庞在太阳光的照耀下,更显青春妩媚,这么个破地方,居然有如此清纯的妹子。</p><p class="ql-block">要要老远看见我,连忙出门接过我手上的行李。尔后,又去厨房给我泡了一杯芳香四溢热气腾腾的芝麻豆子茶,说这是本地风俗,招待贵客的待遇。</p><p class="ql-block">我问要要叫什么名字?她莞尔一笑,用纯正的湖南方言告诉我,她叫“幺幺”。“你是家里的老幺?”我又问。她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纠正道:“喔是啰!是妹子到哀姐屋滴客伽打,要东要西的要。”又是微微一笑。我被她的温婉感染到了,和她睡一张床上,夜深人静的时候,缠着她讲一些关于她的故事,知道她比我小一岁,上有一个哥哥,下有一个妹妹。</p> <p class="ql-block">一阵秋雨一阵凉。临近冬天,我家那位突然拧过来1斤2两黑色的毛线,让我给他织件毛衣。组织考验的时候到了:你如果真爱一个男人,给他织件毛衣吧!平常觉得无所不能的我,此时,真的是有心不能照月,但又怕他误会。虽无金刚钻,也只能硬着头皮揽了瓷器活。</p><p class="ql-block">晚上拿着毛线捣鼓了半天,也无所适从。我问要要:“你会织毛衣吗?”要要笑着告诉我说,织过几件。我拿过那袋黑色的新毛线递给要要:“那你帮我织件男士毛衣,那位穿的。”</p><p class="ql-block">要要欣然接过毛线,又谦虚了一句:“不晓得织得好啵?我试试看咯!”每天晚上,要要像给自己赶嫁妆一般,手工堪称一流,毛衣织得像机器织出来的一样美观,中间还织出了一些本色花式图案,剩下一只衣袖的时候,我跟要要说:“这只衣袖留给我试试?”“两个人织的手法不一样,会有差异的。”要要一边提醒我,一边将织衣针线递给我。在要要的指导下,那只毛衣袖子被我折腾到一半,织得松松垮垮,我自动缴械投降了。要要拆了那半只袖子,最终的胜利属于要要。</p> <p class="ql-block">第二年夏天,乡政府办公宿舍楼建成,我和那位妇联主席分别从农户家搬了出来,住进了单位宿舍。</p><p class="ql-block">“小张呢?小张呢?”那天上午,刚将宿舍整理好,听见宿舍外面一阵嘈杂声。</p><p class="ql-block">“完了,完了,完了,小张掉河里去了!”出了办公宿舍楼的大门,看见乡长蔡明南正从金水河边的石子路上往乡政府这边惶恐不安地四处张望,看见我好好的,才如释重负地倒吸了一口凉气。</p><p class="ql-block">河边石墩上,还有一堆没有洗完的衣服和一只女式凉鞋。正值农忙季节,乡政府旁边解放渠的水正哗哗啦啦的往金水河里奔流不息。“要要,是要要!”不知是谁喊了一声。蔡乡长明白了,要要也姓张,一时着急,误以为掉河里的人是我。蔡乡长安排人打捞了三天,终没找到要要,水流湍急,应该早就冲走了吧?</p><p class="ql-block">要要走了,如花似玉的年龄。头天晚上我俩还睡在一张床上,要要织的那件黑色的毛衣穿在我们家那位身上,像量身定做的一般。没有要要的日子,每每想起,孤独常袭。</p><p class="ql-block">人生苦短,来日并不方长。幸运也好,失意也罢,每一个醒来的清晨都是上苍最大的恩赐,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活着,努力将生命变得更有意义。</p><p class="ql-block">文中人物为化名,部分图片来自网络,感谢原作者的辛勤付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