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刘凤龙</p><p class="ql-block"> 22.8.23</p> <p class="ql-block"> 今天在赤水湾古镇的一个古董店，看到老板收藏的好多手榴弹，四十年前那次惊心动魄的危险一幕，随即涌上了心头。</p> <p class="ql-block"> 随着文化大革命的逐步深入，“红司”与“总部”之间的辩论如火如荼，谁都说自己最革命、最忠于毛主席。支左部队进驻村里和工人纠察队的成立，使运动有了更浓烈的火药味，各派也都秘密地制备起武器来。父亲是村里的民兵连长，跟老干部们的感情很深，也算是“保皇派”、“黑总部”的一员，他不仅将几个挨批斗的老干部，秘密送到山西露水垴独户亲戚家避难，而且还参与了公社领导组织的武器制造。</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听说印染厂的工人人手一支红缨枪，为应对不测，父亲他们在公社后院的屋里造起了石雷、纸雷、手榴弹。一个冬天的早上，我跟着父亲和村支书杜水泉，一起到圣寿寺万佛塔下做石雷爆炸实验。他们先在离塔五六十米的地上挖了一个土坑，将石雷放进去装好火药，安好引芯挂好拉绳，然后躲进塔里。随着绳子的猛然拉动，一声巨响，尘土陡起，碎石横飞，应证了石雷的成功。</p> <p class="ql-block"> 时间到了一九七零年，文化大革命也已进行到了第四个年头。在“要文斗不要武斗”的精神指导下，正月里，公社组织人员将那些藏在公社后院屋里的石雷、手榴弹、纸雷，抬到鹿头岭进行集中销毁。看热闹的人很多，我也算其中一个。几乎整个上午，土崖下手榴弹、石雷、纸雷的爆炸声响个不停。群山之间回声不绝于耳，滚滚黄烟和刺鼻的味道弥漫在山谷间。临近中午时，销毁工作总算结束，大人们逐渐散去，出于好奇，我村的十几个小孩儿和史家渠的两个孩子，一起下到了土崖下。史家渠的两个孩子竟然捡到了一个没有爆炸的手榴弹，只是断了把儿而已。我们仗着人多，竟要求他们把手榴弹给了我们，人家不给，我们就一起围上去抢夺，经过一番争抢后果然抢了过来，之后簇拥着返回到了土崖上。当时刘小亭十七岁，我们当中他年龄最大，他让我们躲进十几米外的一个土窑里。由于土窑太小，容不下那么多人，我和另外两个只是硬挤在了窑口。刘小亭站在土崖边，学着大人的模样，将手榴弹的拉绳套在手上，用力一甩，把手榴弹高高的抛向了天空，几秒钟后手榴弹在空中爆炸开来，只见地上、堰上尘土飞扬。几块弹片竟然打到了我的棉袄上，好在只留下了几个黑色焦点。大家从土窑里一哄而出。再看刘小亭时，他一瘸一拐的向我们走来，还一边说：“快看看我的腿怎么了？”。我们一起围了上去，只见他右小腿棉裤上有个口子。银林忙将他的裤腿卷起，他小腿上满是鲜血。大家这才意识到他的腿被弹片打伤了。我们扶他到一块大石头上坐下。他让人掰了一段干酸枣枝从伤口向外剜起弹片来。由于弹片太深，最终也没能剜出来。</p> <p class="ql-block"> 刘小亭叮嘱大家：“回去谁也不能给大人说，过一段时间慢慢就好了”。</p><p class="ql-block"> 回来时，我在大街上正好碰到小亭他妈找他吃饭，我悄悄告诉了她。</p><p class="ql-block"> 下午，刘小亭到县医院作了手术才取出了弹片，至今，他走路时腿还稍微有一点簸。</p> <p class="ql-block"> 现在想想，那可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假如弹片打到了头上或胸上……再假如是在抢夺时爆炸的……每每想起那件事时，我都会惊出一身的冷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