磹水村与海

黄闽

一、海之缘

虽然自己是个福建人，记忆中上大学前，未坐过火车，未见过大海。冥冥之中，还是与海有了缘。

1978年入学厦大，一开始住在芙蓉2，后来调整到芙蓉4。从芙蓉4去海，上一个小坡，再下一个小坡就到了著名的白城海滩。

未曾料想，退休后会与海岛平潭结缘。女儿和女婿都是户外爱好者，主业是在新东方线上教学，可以享受旅居生活，教学之余，可以冲浪、攀岩。平潭风大，却是风筝冲浪的好地方。

2021年7月，女儿刚刚报送好消息，小俩口都被评上含金量很高的新东方优秀教师，8月份国家就出台了教育“双减”政策，新东方虽然不是“国民学科教育”机构，女儿教学科目是“托福阅读”，但校方从长远保险角度，要求在册教师参加“国民教育”的教师资格证考试，考试时间是10月底，三门课程，备考时间只有60天， “中公教育”为此编写出版了几大本复习备考资料，据言，参加教师资格考试的，一次通过率只有30%。为此，女儿求援，要求父母南下平潭，帮助带娃。

于是我们老俩口，8月底，从北京自驾南下，跨越新通车的宏伟的平潭公铁两用大桥，9月1日准时到达女儿在磹水村租的一幢二层石砌小楼，虽然5000元月租不菲，优点是临海，小楼二楼平台，可看到波光粼粼湛蓝的海面，更便于小俩口风筝冲浪。

二、初识磹水村

磹水村是村名，水的“潭”人们见得多，石头的“磹”人们见得少“磹”或许是一个僻字。字典上说“磹”为地名，在福建“磹口”，却未注明磹口在福建什么地方。福州方言中有“岩磹”一词，不知是否就是这个“磹”字。

没有史料考察，不知道磹水村是何时始建，从常识判断，潭水村的建村时间应当有数百年。临海较近的黛青色的和低矮的单层青石房子，没有现代建材，连窗户格栅都是用石条支撑的，可能是较早时期建设的，自己感觉平潭多风的原因，石垒小窗矮房应是早期乡村建筑的常态，而用规则的花岗岩石条石块砌起来的二层房子，运用了现代的建材，应该年代较近。

磹水村的村名，有水字，我们所居住的上岳顶，还没有接通市政的自来水，而是从山上引入的山泉水，台风天，打开水呈浑浊状，通常情况下，水质甘甜，作为海岛，淡水是如此金贵，人们总是容易把前人的辛苦淡忘，最早的选址磹水村的居民，当然也是水源的发掘者。

磹水村应该是一个大的村庄，由磹水、上岳顶、邹厝头、沙地底、等七个自然村构成。西方宗教与文化的都是从海上进入的。磹水村有众多的信仰基督教和天主教的岛民。磹水村的君山上岳顶上，就有两座基督教会教堂。同样，位于沿海的福清长乐也有众多的教民。

秋天时节 ，每天推着童车往返于海边和居所的路上，察觉到一个奇异的现象， 一叶知秋，并非是生命的全部，磹水村的桑树，在深秋时竟然在挂着枯叶的枝上长出了欣欣向荣的嫩绿。

三、观海之成色

女儿没有讲课的时候，有了闲暇，站在二楼的小平台是一个观海的好地方。

气候原来可以影响海面的成色。乌云低垂，骤雨急泻的台风时节，大海似乎也被搅翻而变得浑浊了，磹水村脚下的长江澳，黄浊的海面呈现出与长江无异的成色；台风过后，风平浪静的时候，阳光照耀下的长江澳，则呈现翡翠般的淡绿成色；中午时分，强烈阳光照射下的海面，时而黛色时而蓝色。尽管海的本色并不都是蔚蓝的，我似乎更喜欢雨住天晴时，海面那种透着鹅黄色的翡翠般的浅绿。

大海的第一特质是壮阔宏大的气场！成了过往的生活参照：视觉上，你是山里人，见的山涧溪流；你住城里，在水泥森林和小巷中穿行，你的视线总被阻隔；而在情感和心理上，职场上挫折、人际关系的紧张、情侣或婚姻的伤害，情绪上的压抑不快，总是在纠葛中难以自拔。而大海的壮阔、一望无际、水天一色的壮阔、真是一幅绝美的风景，又是莫名的企迪，过往视野和情绪，在大海的参照面前是如此的不堪，疗伤在不知不觉中开始了，新的能量驱逐了旧的情绪。

四、 听涛众生皆过客

临海、面海、亲海或许为了朝圣、赋能、为了散心和收拾心情。

毗海而居，总想能体悟出人与海的剪不断的情愫。为何面海：海边的住民是要讨生活，那些并不靠海的芸芸众生，累了烦了，想到海边小住。临海、面海、亲海，从大海之中，人们似乎要获得什么样的回报和补偿？有了经济能力，不靠海北方的居民在南方的海边购置了海景房，休假的游客宁愿花大价钱，也要住面海的房间。为了诗与远方，文人墨客奔赴大海，写下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佳话。

海之大，与天的交集，人们从海和天的连接中，憧憬着神秘的远方和未来，承载和包容了人间沧桑巨变；海之动，与风的呼应，台风天如雷的吼声，风平时的低调喧哗，呈现出永不歇息的生命律动；海之壮阔，日月之行，若出其里，星汉灿烂，若出其中；海之神秘，隐藏了多少惊天动地的历史人物和事件的变故；海之任性，没有谁能够拿捏海的脉搏，解读海的脾气。

临海、面海、亲海、听涛或许为了启示、解忧、抚慰、还是告别？

亲海的好方式是赤脚走在海滩上。可见海滩上沙石依然，人世间世事无常。兴衰荣辱，昨日青葱，今日皓首。

不论是英雄还是枭雄，文人墨客还是凡夫俗子，春江花月夜的浪漫，大雨落幽燕白浪滔天的雄浑，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时的温情，惊涛拍岸捲起千堆雪的不怒而威。其实，临海、面海、亲海，众生皆过客，大海总是无差别的给予。

在大海的面前，众生只是那一枚小小的过客，体察和收获着各自的感悟之后：海与风的呼应，人们从大海永不停歇的生命律动中看到了大自然的力量；月亮与潮汐，潮起潮落；人们理解了高潮总是瞬间和短暂的，这也是生活的常态；风起时涛声撞击礁石的激昂，你体察到了力量，风歇息了，涛声平缓而冗长，寂寞而无聊，都在您的一念之下。

也许有人放下执念，默默离去；也许有人扬起了弄潮的风帆，奋勇争先，也有人难酬蹈海，悲怆告别。

五、向海而生

毗海而居，也有了无拘束的遐想。大海承载了６０亿地球村的村民，大海慷慨的给予了无限的资源和情感。知海识海，对海的认知和观念，曾给地球村不同民族的兴衰带来了深刻的影响，航海技术和海洋贸易，伴随着不同民族的战争和征服，中华民族经历了对海上往来封闭和开放历史。

历史上的海禁与开放，家与国利益和命运，与海如此紧密。因海盗的侵扰而锁国，因西方的围堵面封闭，1978年的改革和开放之后，正在崛起的中国既是陆地大国，也是海洋大国，从传统的农耕文明，同时拥有海洋文明的大国嬗变，中国的海洋意识、海洋观念、维护海洋权益的信念和能力，正走向新的历史垱口，众生与海的家国情愫，有了更强劲的腾飞翅膀。

2024年3月28日整理

致谢，图片来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