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的情结 无尽的思念

申仲民

　　蒲城县县城红旗路东段，住着一位年逾八旬的岁月老人。如今，她身子骨还很硬朗，思维特别灵活，记忆力也相当好。她就是退休干部刘巧珍同志。

　　去年冬季的一天，我接到同事魏伯余老师的电话，他说，正遇这位老人，说她自己早年在蔡邓工作过，名叫刘巧珍。电话中我能听见她问起我父亲的名字，我就回答了她。她马上就说对我有印象，说我是申会计的儿子（我父亲当时任大队会计），见我的时候大概就是七八岁，腿有病行走不便。由于我父亲当年任大队干部，刘巧珍大姐常来我家找我父亲谈工作，我见面的机会也就较多，所以仍依稀记得她。在我懵懂的记忆里，那时大姐二十岁出头，端庄秀丽，热情大方，为人朴实无华，工作能力强。在那时候，尤其像这样的女干部更是凤毛麟角，所以在我幼小的心灵里对她的崇敬之情便油然而生，觉得她了不起，很伟大，所以她的美好形象五十多年来常常在我心中萦绕。

　　于是第二天中午，我就在魏老师的引领下，骑着电动车去巧珍大姐家里。大姐见到我们后，就像久别重逢的亲人，特别高兴。由于她家门口有两个台阶，我的车进不去，于是我们三人就在院里的阳光下攀谈不止，叙说往事。大姐以超常的记忆力历数在蔡邓九年峥嵘岁月里发生的历历往事，如数家珍，这也才使我对她过去的很多事情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刘巧珍同志，系蒲城县陈庄思补村人。1965年，桃李年华的她，怀着满腔的热情与希望，在蒲城县原蔡邓公社工作。她年轻有为，积极肯干，全身心扑在工作上，对老百姓怀有深厚的感情。风里来，雨里去，蔡邓的山山水水有她的身影，村村落落有她的足迹，沟沟峁峁有她的记忆，男男女女有她的牵挂，老老少少有她的惦记。她心系群众，一心为民，出色地完成了上级交办的各项工作任务，赢得了领导的信任和同事们的厚爱。她曾先后任公社妇联主任、秘书、团委书记等职。

　　巧珍大姐把蔡邓当作她的第二故乡，视蔡邓百姓为自己的衣食父母。她把美丽的青春和热血全部无私奉献给了蔡邓人民，与蔡邓这片热土结下了不解之缘，与蔡邓乡亲结下了深厚情谊。

　　我村蒙坡大队与澄城县段村，一衣带水。为了两岸百姓来往方便，我大队便打造了一只大木船，渡行东西。1972年7月初，洛河涨水，水势特大，而且突如其来。时任蒙家坡大队团支部书记的蒙清生同志和群众正巧在洛河边修建一级抽水站。为了集体的渡船不被洪水冲走，他毅然决然，勇敢地跳进水中，加固绳索，保护船只，不料被猛然断裂的钢绳打断胳膊，不幸跌落水中，被汹涌的洪水冲走，遗体在洛河大荔县石槽段才被打捞上来，光荣牺牲，年仅三十二岁。

　　我那时候还小，读小学五年级，记忆中学生都参加了蒙清生同志的追悼会。在追悼会上，作为公社团委书记的刘巧珍同志，异常悲痛，她亲自致了悼词，把公社团委唯一的一面团旗覆盖在了蒙清生同志身上，并亲自写材料上报蒙清生同志的先进事迹。后来蒲城县团委发文号召全县共青团员向蒙清生同志学习，所以蒙清生同志的英雄形象从此在巧珍大姐心里打下深深的烙印。

　　1973年7月，组织调离巧珍大姐到蒲城县罕井公社工作。临走前，她自费五元钱买了一面团旗移交给蔡邓公社团委。从此以后，我也五十多年再也没有见过她。

　　言谈中巧珍大姐说道，在自己内心，久有一个愿望，即在有生之年，想去蔡邓蒙家坡，为蒙清生同志扫个墓，以表达她五十多年的崇敬与缅怀。

　　大姐的这个夙愿，深深地感动着我这样一个蒙清生的老邻居，心里好长时间难以平静，她的真情一次次激起了我心中感动的波澜！

　　蔡邓，有巧珍大姐不了的情结；蒙清生同志，成了大姐心中无尽的思念。大姐多少次梦回蔡邓，又一次次与老百姓朝夕相处，促膝交谈，这里是大姐心中永远的圣地与铭记。每次只要别人一提起蔡邓，她就情不自禁地热泪盈眶。特别是到了晚年，此情与日俱增，见了蔡邓人就觉得格外亲切。她常对人说：“蔡邓，给了我做人的善良，是我成长的沃土；蒙清生，就是我心目中的英雄，是蔡邓人民的骄傲。”

　　言谈中，我告诉了大姐自己这些年来家庭的变化，叙说了蒙家坡村父老乡亲的现状。大姐很是感慨，多次情难自抑，泪流不止，一种爱民情愫在这位耄耋老人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她说，到明年春暖花开的时候，想和心心念念、常来常往在县城的蔡邓人在一块坐一坐，叙叙旧，吃个饭，并且郑重其事的为此事起名为：蔡邓乡友联谊会。于是，我就期待着春天的早日到来，期待着重逢的那一天。

　　今年3月16日，巧珍大姐设宴招待蔡邓乡友。大姐及雷冬莲、李会菊、蒙水田夫妇、李凡贵夫妇、韩蒙定、邓金定、韩理定、蒙海田、我两口等十三人参加宴会。宴会在蒲城县城迎宾路北段奉香园举行。大姐在她的身旁特意留了一个空席位，摆好餐具，并摆好她专门买的一只红色康乃馨，这是大姐安排给蒙清生同志的特殊席位。开席之前，大姐提议：为蒙清生同志默哀三分钟。参加聚会的所有人员表情凝重，静立默然，仿佛都能听到彼此脉搏跳动的声音。五十三年过去了，蒙清生同志为抢救集体财产的光辉形象，在大家的脑海中一幕幕闪现，当年主持追悼会的老共产党员巧珍大姐此刻身姿颤抖，泪雨婆娑，情难自抑，思绪万千……

　　天晚时分，我将大姐手捧鲜花的照片分别发到了蒙清生同志三个儿子的微信上。

蒙清生同志的长子和三子，当晚得知刘大姐的心愿后，十分感动，电话的那边泣不成声，说道：“即使我父亲的亲人或是蒙家坡人，也许早已忘记了在九泉之下已经五十三年的他，而共产党的好干部，一个非亲非故的外地人，却没有忘记我的父亲，真是意想不到，感人至深，感恩之情无以言表！”由于激动，他们兄弟俩那天晚上几近失眠。

3月17日一大早，天空还滴落着小雨，气温也明显下降。蒙清生同志的两个儿子八点半就赶往县城我家，话说今昔，悲喜交加。他们提出要与我同去看望当年撰写父亲先进事迹、一心想要为他们父亲扫墓的老干部刘巧珍老人。

不知不觉中，我竟成了他们联系的纽带和桥梁。我行走困难，但盛情难却，心亦往之，于是就带着他们前往大姐家中。

大姐虽与他俩是初次见面，却一见如故，百感交集，情不自禁，感慨万千。大姐心潮澎湃，追溯着五十多年前的历历往事，我们侧耳聆听。动情之处，双方又几度伤感落泪。

　　他们兄弟发自肺腑的千言万语，就是对他巧珍姨的感恩戴德，说她不是亲人，胜似亲人！后来他俩诚请巧珍大姐和我共同用餐。开宴之前，大姐又一次提议为他们的父亲蒙清生同志默哀。然后与他们互加了电话、微信，并商定，数天之后的清明时节，亲自接他巧珍姨去蒙家坡村，为他们父亲扫墓，以慰英魂，更了却老人的一桩心愿。

　　著名诗人臧克家在《有的人》中写道：“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蒙清生同志为了集体利益而见义勇为，舍生忘死，壮烈捐躯，可歌可泣。他的死是为人民利益而死的，就比泰山还重。他用自己年轻的血肉之躯，书写了壮丽的青春之歌。他遗体上覆盖着的鲜红团旗，是党和人民对他的最高褒奖！他的不幸罹难，是巧珍大姐心中永远的哀痛，无尽的思念！

　　刘巧珍大姐，您就是一位真正的共产党员，是不忘初心的人民公仆的优秀代表，是蔡邓人民永远的知心人！

　　后记：申仲民，蒲城县洛滨镇蔡邓村蒙家坡人，生于1959年1月，自幼下肢患小儿麻痹。初中毕业后，因病被迫辍学。1976年2月，任村小学民办教师。60多年的人生历程备受坎坷，43年的教育生涯励志不息。2010年8月调入蒲城县电教中心工作，2018年12月退休。求知若渴，见贤思齐，公道正派，与人为善，珍情重义，喜爱文学。在此，非常感谢您的莅临关注和悉心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