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望远方春天里的大杨树

墨香山庄

遥望远方春天里的大杨树

（ 题记：仅以此文，献给祖国东北边陲遥远的《长山中学》，后改名为《八一中学》，学校的历届诸位尊敬的老师和同学们。）

1970年的深秋，由于巴彦县林业系统调整布局，青顶山林场和双鸭山林场两场合并，文革中被划为“走资派”的父亲，在振东学习解放后，调任合并后的双鸭山林场当场长，举家从为民公社青顶山林场搬迁到八间房林场居住。由此，妹妹和小弟在家附近清瑞小学就读。我和二弟兴致勃勃拿着迁移学籍证明信，骑车来到18华里开外的长山中学报道，我们兄弟俩成为了五排和七排的中学生。

长山公社革委会，所在地是在双胜大队，平坦向阳的张国平屯儿。东西一条砂石大马路，路的北侧中间坐落着公社革命委员会，是一大趟庄严朴实，一面红的红砖办公房。革委会的东面排列是供销社、卫生院、生产资料公司等，西面是广播站、电话交换台、养路段、铁木厂（农机具维修）等单位…，张国平屯儿前面西南低洼地处还有一个红砖厂，红砖厂80年代土地政策原因关闭了，现在已经改为养殖场了。大马路再向西，是个上坡右拐弯向北延伸而去。在紧靠马路的道南，就是我们可爱、骄傲的——长山中学校舍。当年我们五排，是长山高中里面，学生最多的一个班级，清楚地记得有46名男女同学。公社广播站的大喇叭，每天中午时分，都高声播送《智取威虎山》《红灯记》《沙家浜》等革命样板戏片段，同学们经常耳听大喇叭，渐渐地都能够自动地熟练哼唱了至今不忘。班里崔广友、秦飞、马桂云三位同学先后悄悄地都“远走高飞”了，令人羡慕地离开班级去往发达地区求学了。

我们五排这个班由于学生多，被安排在紧靠校舍的最西头。当年学校房舍已经老旧了，看得出是年久失修，有多处黄泥草皮外墙已经脱落。据同学们传说，不久公社将要在西边路北大岗处，再建设一个新的校舍正在筹建当中。后来在建设新校舍初期，我们班同学们，还曾经认真的去挖过1.2米深的房基大框地沟，全班同学齐心协力，为我们的新学校努力“添砖加瓦”。

我们的班主任，当年是个标准帅哥，皮肤白净、精明干练、和蔼严谨的于东涛老师。听人说于老师家在龙泉公社，本人黑大毕业后，分配到长山中学后不久，就挑重担当上了班主任，在当时就是一位冉冉升起的教育战线的新秀。二三个月以后，于老师就告别了长山中学，转回到了家乡的龙泉中学，随后数学老师叶忠仁接替于老师担任了我们的班主任。当时还清楚地记得有其他的课任老师们：书法精妙、典故引人入胜的语文老师王怀远（县中学下放牡丹江人）、英语专业出身自学俄语后，就连说起普通话来，都显得不太溜道的俄语老师栾庆江（天津人南开毕业，后来听人说去了大庆当了翻译），高个子认真平和的，物理老师李文莹（哈市知青黑大毕业），还有胖胖的说话和蔼的化学老师姜桂英（哈市知青黑大毕业）等，众多才华横溢，受到同学们尊敬甚至崇拜的老师们群体。校长是祁信老师，他还兼任着我们的哲学授课，每周一节的《费尔巴哈和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高深晦涩、云里雾里的哲学课，一般就是同学们打瞌睡搞小动作的绝佳机会。祁信老师对此均视而不见，在黑板前来回踱着方步，照旧滔滔不绝、生动讲解的津津有味，让同学们早早地，认识了黑格尔等一帮西方外国哲学大佬们…。后来，又陆续到来了，俄语课老师吴景龙（长山乡长林人）、化学课老师董荣（双鸭山林场子女）、韩才老师、还有刘仁普同学的姐姐刘淑坤老师等等。当时在校的校友，还有年底即将毕业离校的三排同学们，看到轰轰烈烈佩戴大红花光荣参军的三排闫振国、陶永军同学羡慕不已，留下了很深印象。以及班级里人数不多，但整体平稳团结的四排同学们。学校食堂里的伙食，永远都是老三样：萝卜、白菜和玉米大碴子干饭。每天都能看到一个个子不高，身体瘦瘦结实，面部黑红，管理食堂的李师傅每天忙的不亦乐乎。放牛养猪，尽量调剂改善学生的伙食，70年年底居然还杀了一头猪，全校师生美美地吃了一顿红烧肉，就像过了年一样好顿高兴。学生们自己纷纷从家里，拿来自制的各种风味的咸菜酱，一度成了课桌上午餐的“亮丽景色”。这些都是我对长山中学当时的初步印象和深刻记忆。后来新校舍建成后学校明显扩大了，又陆续增加6、7、8、9排班级的同学们，学校规模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新高峰。

进入上个世纪70年代，文化大革命进入了中后期阶段。学校开始贯彻：九年一贯制、复课闹革命，全国轰轰烈烈掀起“工业学大庆、农业学大寨、全国学习解放军”的热潮，城市当中成千上万的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到“广阔天地”，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的伟大运动。在这个大前提的影响下，学校在教育课程设置方面，主要围绕《农业基础知识》和《工业基础知识》学习。当年坐落在乡村中的学校，每年在春种秋收的农忙时节，都雷打不动地安排有农忙季短期假日，我最喜欢参加有组织的集体助农劳动，主要是同学们在一起劳动好像是旅游，一点不累又快又好，中午还能吃到农村新做的喷香大锅炖豆腐。农忙假就是鼓励老师和学生们回到本村，参加农业生产实践活动，使学生们在劳动锻炼过程中，帮助家庭增加一份工分收入。

记得71年夏天搬入新校舍以后，学习环境得到了很大改善。教室明亮宽敞、操场篮球场活动场地比较宽阔了。69年珍宝岛反击战，中苏关系紧张，据说“苏修”陈兵百万在中苏中蒙边境，全国都在“备战备荒为人民”的准备之中。为此，学校在校学生中有计划地进行了“三打三防”军事训练。其中专门演练了打坦克，我被挑为炸坦克爆破手，纸糊的坦克，用一根长长的麻绳牵引缓慢移动，我抱着小炸药，里面是个纸糊的手榴弹，抵姿匍匐前进，快接近坦克起立奔向坦克，将炸药包放在坦克上，用手拉了一下拉火环，翻滚到旁边，轰隆一声炸响，坦克起火燃烧了起来，炸坦克攻击成功！后来还参加一次射击训练，我们班三位同学，到大门闫家东侧山沟，参加公社组织的三八大盖步枪实弹射击训练。刚开始，武装部罗部长，每人一发子弹，下达口令：卧倒射击！三八大盖后坐力很大，咣的一枪！第一发命中了，又奖励第二发。又打中了，再奖励一发，三打三中。回来后同学们问我，怎么打中的？其实打枪时候，大脑一片空白。只记得，手紧紧地握住枪托，牢牢的抵住肩，晚上到家后脱衣服，才发现右肩部通红一片。感谢班主任叶老师，选我当爆破手和参加射击训练，那个时候我，感到无比光荣自豪，高兴了好一阵子。

长山公社在全县28个公社当中，算是中等规模，为丘陵山地的农业种植区域。区域内自然条件较差没有河流，坐落于巴彦县偏东中部地区，东临洼兴镇；东北方向与黑山镇接壤；西面是为民公社，但是被高高的双鸭山峰所阻隔；北邻仁和公社；南面与华山公社相携。下辖有：清瑞、清林、双山、长山、长林、双胜、庆丰、长河、长胜、永丰10个大队。连通南北到县城经过洼兴镇北到兴隆镇的全程139华里的东线砂石公路，养护平整的公路，在公社辖区内诸多山林和茂盛的田野中蜿蜒穿行而过。无论刮风下雨，南来北往的大面包客车，每天早中晚三个时辰，带着一路烟尘都能按时出现，为偏僻乡村人们的出行，提供了便利。

三年时间，我们全班来自四面八方40多位男女同学们，无论步行、或者骑车，每天都风雨无阻地来来往往，精神抖擞快乐地，结伴走在充满希望，也是漫长的学习道路上乐此不疲。其实，我们清瑞、青林方向十多位同学，十几里山路，非常好玩，春季放学可以顺道采点新鲜的山菜，晚上回家蘸酱吃。秋季在道边黄豆地头，用马尾绑在成熟的向日葵盘头上，做几个眼睛不易发现的马尾套，套贪吃的小松鸭。冬季用自行车辐条，做成大米粒大小的圆刀片，掏空黄豆形成空壳，放上“氰酸加里”再用猪大油封口，放在雪地里豆荚上，引诱山鸡来吃。早上上学途中暗暗投下几粒诱饵黄豆，晚上放学再去现场看看，是否有野山鸡上当中招？一般野山鸡吃了诱饵豆中毒后，也就飞不多远了，100—200百米半径，就能找到漂亮的“猎物”。野山鸡比较聪明，看到附近有人们的脚印多，或者豆荚摆放不规则，它们就不轻易上当…。现在回想起来，贪玩的男同学们，没有全部心思用在学习上。但是，当年班里学习用功的同学还真不少，男同学里面贪玩偷懒的占多数。女同学人数就十几位、男同学占大多数。离学校近的同学挺少，大多数同学的家距离学校都比较远…需要每天辛苦地来回奔走十几里山路。若干年以后那种乡村学生时代，赋予同学们甜、酸、苦、辣的学习生活经历，日后都积淀成为了无与伦比的人生有机营养。

我们在期盼新校舍的建设中，迎来了1971年的春天。县里东部刚刚拓宽完毕的东线砂石公路，笔直、饱满、宽阔焕然一新。公社党委号召教育办组织安排我们中学，参加美化公路两侧栽种杨树的艰巨任务。公社派祝仁、刘文成等领导，亲自带领协助学校落实栽树任务。栽树任务的区段分配，以大门闫家为界，大门闫家以北到苗家店、八间房林场、大岭粮库路段沿途路段两侧，都是连绵起伏、风景如画的茂密树林，不需要栽树了。从大门闫家开始向南，再到到长山公社与洼兴镇结合部的长林大队，都是需要重新栽种新树苗的路段。一个春日的上午，栽树大会战开始的当天，天气晴朗、阳光普照，公路两侧红旗招展、人头攒动、车水马龙，各班排受领树苗任务、划分两侧区段、各班各负其责。很快同学们分散开来，三人一组、争先恐后，挥舞铁掀挖坑，栽苗、培土、踩实，再用小水桶再浇上水，大干了二个整天时间。我们五排发挥人多优势，发扬团结协作的精神，快马加鞭超额完成了栽树任务。沿着道路栽种好的小杨树很是鼓舞人，看上去很美观、整齐，主要目的是防风和绿化。

多年以后，进入21世纪的一个金色秋天里，全班同学毕业后第一次聚会，我再次回到了阔别多年的长山乡，驱车走在当年宽阔的公路上。在此当了七年乡长和书记的张仁同学，当仁不让地给同学们当起了“导游”，如数家珍般地讲述着长山乡近些年来的发展变化…。我们看到当年亲手栽下的一米多高的小杨树苗，都已经长成了几十米高、比洗脸盆还要粗壮的参天大树都感慨万千。如今，她们在公路两旁整齐列队，那遮天蔽日的树叶子，好似排列整齐的大伞盖子，随秋风哗啦哗啦地挥舞招手，就像在热烈地欢迎老同学们的归来。见到这些高高的大杨树，就像看到了久违的，既熟悉、又陌生的热情的老朋友们；他们更像是一道高高大大坚固的城墙，护卫着宽阔笔直的大道伸向了远方。每当春季回归，她们都会无私地奉献出无数顽强的花絮种仔，随着温暖和煦的春风，飞向远方游子们的心中…。

虽然自然界里杨柳树是那么的普普通通，无论千百年来的如何自由进化，她们仍旧是地球上生命力最顽强的那一类植物，令人无限地感慨、遐想和陶醉。

赞大杨树

杨柳枝条感地温，

惊蛰醒来逢东君。

丝丝春雨催新芽，

山间沃野深扎根。

喜鸟飞来好歇脚，

织巢育儿度晨昏。

微风摇奏叶鸣曲，

绒絮漫舞传古今。

（后记：衷心致谢：崔广友、于忠、张仁、万再毅等老同学们，提供了宝贵的修改建议和补充材料以及珍贵的毕业照。2024年3月春日随笔，伴乐《春之声》）

五排高中毕业照名单（从左至右）

1后排：李中彦、王国富、杨生、付军、刘金敏、孙海、郑喜元、殷国志、庄维、刘志金、闫春华

2后二排：

王显章、管正顺、万再毅、郤有强、高忠仁、周忠林、倪万友、张有、信志、杨文国、 刘宪明

3女同学：

毛玉珍、燕翔云、王淑杰、李凤、曲奕玲、任树梅、祝亚英、周淑芝、卜云英、徐立新

4前二排

魏景福、王殿军，（老师：叶忠仁、祁信、杨希山、刘文臣、张荣）刘仁普、窦连波

5前一排

毛殿臣、徐发、刘国军、姜延志、董贵臣、张仁、李彦

大杨树茂密的树冠

大杨树林

山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