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 清明时节,总会遇几滴细雨、几羽落花,在风中拨乱燕绕舍飞的乐章,合着阴沉的天打湿人们的心。在这天气,无需多言,仿佛祖先更容易感知你的祭拜,丝丝愁绪让祈福更显灵验。</h1> <h1> 清明将至,却天涯为客。掐指一算,已经有十余年没赶上老家的清明。听父亲说今天家族上坟,故乡飘雨了。驻村的地方与故乡也就一山之隔,这村庄也应景,放空的心莫名被雨飘湿。总有那么一些事,在内心的隐秘处不增不灭。素雨细风,人归何处?</h1> <h1> 驻村久后,独处惯了,渐渐地学会吞下东西,也怠慢了家人亲友。异乡再美、再近,始终难以消磨踏青寻雨的诗意时光。看着远方,看着这道横在眼前的山梁,眼睛就开始湿润。</h1><h1> 一个出生在大山的孩子,永远消受着来自大山的庇佑,无论何时何地,心中总揣着故乡的那座大山,尽管轮廓模糊,尽管内心饥渴。</h1> <h1> 雨也纷纷,月也消瘦。故乡的山坳中,长眠着我的祖先,我的爷爷,外公,外婆……风吻花飞,雨落清明又一年。曾几何时,是谁在夜静时长谈家史?是谁在夜下挑灯读书?又是谁在夜色中端杯烂醉?……故乡的山坡,虽没有十里桃花,但那一坡坡映山红欲燃欲裂,岂止十里。</h1> <h1> 记忆中,故乡的清明都会落雨,不晓得无雨的清明又会是怎样的一种境,似乎更适合亲友聚会?一定会是忙着杀鸡烹羊,在觥筹交错间宽慰活着的人。记得儿时总期待一些时节的到来,如生日的那碗鸡汤、过年的那串鞭炮、清明的那碗凉粉……那份酿出期待的幸福感,会占去好些时日,能让内心多留住一些秘密。</h1> <h1> 忙着亲友聚会也好,忙着告祭先祖也罢,生活要有仪式感。我能想到老家的坟头上一定已是青草郁郁了,那一抷土在春风春雨的滋润下把杂草弄得像长疯了的庄稼。这符合游子的逻辑。</h1><h1> 离家越久,思念就会越浓烈。从我记事起的这些年,故乡全方位都在飞速发展,甚至都超出了儿时的梦。那些年少时望不到头的斗折蛇行的路被拉伸拉直,无限缩短空间距离,稀释了不少牵挂。也麻痹了太多的胃蕾,生活少了许多期待感。故乡在年轻,我却变老,中间缺了一杯酒的缠绵。</h1> <h1> 有人说,故乡不过是祖先流浪的最后一站。我想这其中有群体迁徙的历史原因,也有勇敢追求的个人原因。今天,我们仍然在漂泊,有谁还能厮守那山之一隅。故乡在一家三代人口中心中都已有不同的解读,我似乎也是这般宿命,因为我的孩子在远方,孩子的故乡在远方,我的牵挂也在远方。</h1> <h1> 历史的车辙中,滚滚尘土卷着家与故乡,奋斗的年纪,似乎每个人在都义无反顾地选择远行,只是谁也避不开那么一瞬间,独在异乡脆弱时,就会回望故乡,那个留下第一声啼哭、学会走第一步的地方。可我确信,这片土壤只是我某一辈的祖先的家,也只是我的故乡,没能成孩子的故乡。</h1> <h1> 以前常听母亲讲,在那个高度重视“有人有世间”的年代,特别认同亲上加亲的婚姻观念才是巩固家族地位的王道,父辈们五六七八个才算家庭和谐。到我们这辈,便有许多亲人扎根各地,疏于联系。以前有过遗憾,后来渐渐释怀了,因为出生地装不下一个人的故乡,故乡其实活在心底。坚守固然可贵,漂泊同样感动。亲人才是故乡的魂。</h1><h1> 感动的是,每次回到故乡,都有如初的甜蜜。牛羊永远在那山坡不知疲倦的啃着青草,咀嚼着四季的变迁,提点着我不应伤春。玉龙雪山的风不知秋月、不知寒冬的吹着。一句简单的母语寒暄,如若一曲古老歌谣在耳边萦绕,似青灯古佛下的诵经声。</h1> <h1> 家乡的烈酒让我灵魂温暖,也灼烧着我的内脏。故乡是慈祥的,期待着孩子归来,守候着孩子远飞。</h1>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佳节清明桃李笑。回不回去,同样都在梦里。</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right;"><span style="font-size:15px;"> 戊戌年清明写于阳保</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