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说花椒

丁永斌

<p class="ql-block">  甘肃天水麻辣烫,火遍大江南北,甚至走出国门!集一些花椒,辣椒,土豆的文字,以悦读者!</p><p class="ql-block"> 花椒,是麻辣烫三魂(花椒,辣子,手擀粉)之一,它和甘谷辣椒,定西土豆粉共同组成麻辣烫的天水特有的美味!</p> <p class="ql-block"> 小时候,我们家有一块自留地。顾名思义,解放后实行土地改革,在土地归集体所有时,会给家留一小块地,叫自留地。自留地,一般都是一个家庭经营了许多年,离的村子近,可能种瓜果蔬菜,果树之类树之类。我家的自留地里,有一棵花椒树,根部树身比一个年成年人的腰都要粗壮。树枝四散开来,在盛夏至深秋,是我和发小们非常喜欢的地方。原因是花椒树旁边的一家人,院子里有杏树。杏子熟前,伸出院子的枝叶,经常会被吹落好多杏子。拾着吃杏子,似乎比在家吃饭更重要。夏天爬在花椒树上,或者树下乘凉,做起恶作剧来,乘谁不注意,把一粒新鲜的花椒,㩙进鼻子或嘴里,花椒的麻,在鼻子,在嘴里散开,蛰得人满地打滚。玩得兴起,压倒一个,强行把嫩嫩的,红红的花椒㩙进牛牛里,很快,伙伴捂着小裆,大叫半个肚子都麻麻得如同失去知觉。看着伙伴呲牙咧嘴的痛苦样子,笑得人直不起腰来。</p> <p class="ql-block"> 这棵花椒树,是村上树龄最高的花椒。我从来没有问及过这棵花椒是什么时候栽植的,只知道时长很长了,名叫大红袍。我想,它已经有三千多年了吧。《诗经·椒聊》云:“椒聊之实,蕃衍盈升。彼其之子,硕大无朋。椒聊且,远条且。 椒聊之实,蕃衍盈匊。彼其之子,硕大且笃。椒聊且,远条且。”可见,花椒在中华,已经非常久远了,算得上上古种植的香料。《范子计然》中:蜀椒出武都,秦椒出天水。当然,我对这个人间清醒的政治家,军事家,商人范蠡著此书,还是心存疑虑的。因为在范蠡生活的年代,天水,还是一个让人感觉有少数民族意义的名称——西犬丘。范先生不会有“秦椒出天水”的笔记。秦汉时期成书的,也是第一部解释字辞义的《尔雅》中,花椒称作:檓——花椒。如果说是北魏时代的贾思勰通过对古籍书的研学,看过《范子计然》中,虽然不以武都,天水为名记载花椒的种植,但他从文献中看到范蠡所说的地方,已经是北魏时称为武都、天水的地名了。“蜀椒出武都,秦椒出天水”说明武都和天水从秦汉,或者更早时期,就适合花椒生长,并有了自己地理上的特点。</p> <p class="ql-block"> 春天的细雨或微风,在空中结伴而行。往往微风与雨天,漫不经心地挥洒着一丝丝温暖,让万物苏醒,好似奶奶轻轻唤醒熟睡的孙儿。花椒,一夜之间,嫩绿的芽整齐得排在枝头,绿出玛瑙的透亮,还散放着清香。作为十三香料的首席代表,有着不一般的品质与高贵。她不光从《诗经》里彰显出自己大家闺秀的气质名,居庙堂之上,怀瑾握瑜,“谷旦于逝,越以酸迈,视尔如荍,贻我握椒”带着饭锅远行的女巫,不以椒供奉神灵,而将花椒赠送他人。处江湖之远,亦是采及葑菲。花椒以其信物,赔一束花椒,能就收买芳龄少女跟着你走,这是多么浪漫而心动的事:“视尔如荍,贻我握椒,以尔车来,以我贿行。”——只要你送我一把花椒,用车来接我,我就跟着你走。我们的摩天大楼,装饰得富丽堂皇,并感受着现代科技带来的美好生活时,或许我们没有想过,“椒房”二字,以古香古色让我们对自己的住所多少有些汗颜。汉代班固在《西都赋》中说:后宫则有掖庭、椒房,后妃之室。用花椒红红的,花一般的果肉,黑黑的籽,和在泥里,抹在墙上,让满屋溢香,还寓意多子多福。往往,民间的美好事物要得到广泛传播,首先要官方,或者名人夹持,返回民间,就披上了金光,甚至有了灵性。骆宾王在《帝京篇》,把椒房说得让人高不可攀:“桂殿嶔岑对玉楼,椒房窈窕连金屋。”这样的诗句,在流传的过程中,民间化,大众化,平民化。一首花椒的诗,能救人一命,还真是中华文化的魅力。《太平广记·摭言》 中记载一个有趣的事:唐朝时期武宗皇帝对宫内一美女,有些看不顺眼,要进行惩罚。皇帝把美女召进来,想找个借口,然后惩罚。当时,柳公权是内廷官员。大臣在,柳公权又以文才闻名,武宗皇帝想试一下柳公权,便对他说:“朕怪此人,然,若得学士一篇,当释然也。”于是,御案展纸,“公权略不伫思,而成一绝:“不分前时忤主恩,已甘寂寞守长门。今朝却得君王顾,重入椒房拭泪痕。”武宗皇帝既得书法精品,又有好诗,非常高兴,赏公权二百匹锦缎,美女不但逃脱惩罚,估计再获得宠幸也是正常不过的事。</p> <p class="ql-block"> 夏天,太阳悬在空中,射向大地的每一寸阳光,都是刚出火炉的金针。花椒饱满的颗粒,一夜之间你可以形容它是红玛瑙,也是红珍珠,在绿叶的衬映下散发着麻香,阳光越毒,其味更浓、会有沉香韵味。花椒,有花椒的脾气与独立个性。除了枝杆上有牙齿大的斑刺外,椒叶的背面,亦有幼小的,弯勾小刺,一不小心,就会刺伤手臂。一旦被花椒刺刺伤,有种被火蛰伤的痛。好果难摘,用在花椒身上再恰当不过了。前些年,二哥在家务了一片花椒,勤快,是每个好农民的特点。二哥身上所表现出来对农事的关心,操劳,让人看去伛偻,苍老,呆板提前十年裹着整个二哥的容貌体态。他的邋遢,让花椒长得茁壮,气势凌人。花椒地里干干净净,没一棵杂草。后来,二哥因为工作原因,进了城,花椒地开始荒芜,杂草丛生。 当我在一次清明回家,看到那一地花椒时,枝叶凋敝,满地衰微,有些花椒树已经干枯而死。二哥说,凭积年的观察,花椒是个爱干净的树。花椒树下如果让杂草长着,它就会枯萎,死去。二哥是农民,他不可能知道,花椒树有个特点,根系不发达,属于浅根系。杂草多,会与花椒争食土壤中的营养,最终败给杂草。给二哥造成花椒“宁折不弯腰,豁达不拘常”的品格,农民人也多以花椒形容有节气与傲骨的人。——不与杂芜为伍,清洁独立,宁可舍去生命,也要一个干干净净的生存环境。</p> <p class="ql-block">  大地厚德,滋养着万物。花椒作为大地上生长的物种,给人们带来的味觉盛宴,可谓入心沁脾。中国的烹饪,世界独尊。目前发现盐和梅子,是最早有记录的调味品。《尚书·商书·说命下》中“若作和羹,尔惟盐梅”。食盐咸香与梅子果汁的酸香,已经通过餐桌控制了味蕾。中国人的伟大之处,就是通过味觉,形态,能判断出其功效。神农尝百草,仅用一张口,就能知道什么草,治什么病,奠定了草药在中医救死扶伤的,无可替代的地位。如果在西方人,就得用技术与机械手段,在化验室,进行分析分子啊,质子啊,性能等等,来决定万物的用处,在科学发展缓慢的古代,他们生存,生长的环境与文明进程就比中华迟了千年之久。怪不得德国文豪歌德在谈到中国文化时说:“当中国人已经拥有小说的时候,我们的祖先还在树林里生活呢!”我更相信,西欧文明在人类历史上短的可怜,甚至不值一提。如果对调味品非得排个序,咸酸麻,位居前三。食盐,醋的准确定义是调味品,而花椒,就有另外一个身份:香料。在辣椒还没引进中国时,花椒作为香料,绝对是独一档的存在。除了增香,提味之外,屈原在《九歌·乐皇太一》中,有“蕙肴蒸兮兰藉,奠桂酒兮椒浆”的描述。桂花酒一定是清淡了,所以还有花椒酒,以增添奠基的隆重。有更记载,花椒一直因其香气成为祭祀仪式上的供奉物品,属于神食之物。自然在人类成长的过程中,是无私的,公平的,付出的。从神坛走下多少曾经让人敬畏的东西,为人服务。</p> <p class="ql-block">当然,花椒在人们眼里,更是医生树、大夫树。还是我家自留地里那棵花椒,在它枝繁叶茂时,经常有人来找我奶奶:陈嫂,我家孙子身上的红疹子,摘点你的花椒叶,给娃洗洗。奶奶是小脚,也是村上唯一的接生婆。花椒果,花椒叶,艾草,是她身上一外花布包里经常装的三件宝。奶奶当接生婆时,村里女人生娃,都在家里的土炕上。医疗条件有限,而农村的好多草药,都被有效的利用着。曾时,每位家长都是半个中医,好多病,不看大夫,更不进医院就能治好。如上般感冒,地里挖来的柴胡,揪几片扫把上的竹叶,和白葱根煮半碗吃了,捂在被子里出一身汗,就好了。不小心划破了手,把嫩嫩的大蓟、花椒、枸杞的叶子摘下,放在手心揉搓碎,捏出绿色的汁液,按在流血的伤口,血止住了,伤口也很快就好了。每年五月初,防传染,驱邪气,熬半盆花椒水,羼上白酒,在屋子里一洒,用父亲的话说:抑制病原菌的滋生和繁殖,家里人会少生病。不查则已,百度上一查方知花椒与疾病,就是全能的优秀中医大夫——《本经》:主风邪气,温中,除寒痹,坚齿发,明目。主邪气咳逆,温中,逐骨节皮肤死肌,寒湿痹痛,下气。《别录》:疗喉痹,吐逆,疝瘕,去老血,产后余疾腹痛,出汗,利五脏。除六腑寒冷,伤寒,温疟,大风汗不出,心腹留饮,宿食,肠游下痢,泄精,女子字乳余疾,散风邪瘕结,水肿,黄疸,杀虫鱼毒。开腠理,通血脉,坚齿发,调关节,耐寒暑,可作膏药。《药性论》:治恶风,遍身四肢顽痹,口齿浮肿摇动;主女人月闭不通,治产后恶血痢,多年痢,主生发,疗腹中冷痛。治头风下泪,腰脚不遂,虚损留结,破血,下诸石水,腹内冷而痛,除齿痛。《食疗本草》:灭瘢,下乳汁。《日华子本草》:破症结,开胃,治天行时气温疾,产后宿血,治心腹气,壮阳,疗阴汗,暖腰膝,缩小便。《纲目》:散寒除湿,解郁结,消宿食,通三焦,温脾胃,补右肾命门,杀蛔虫,止泄泻。</p> <p class="ql-block">  我们身边的花椒,在这个春天又开始发芽。天水人餐桌上一道“拌椒芽”的美食,成为最爱。花椒的伴侣,虽然迟到了三千年,也是一位泼辣的洋妹子。年龄差距在花椒与辣椒之间的爱情,组成“麻辣之家”正在书写着他们的传奇故事。</p><p class="ql-block">(请关注下期作品《戏说辣椒》《戏说土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