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三坊七巷

川 明

　　今年正月的旅行途中，我去了一趟福州。 到福州，不能不去三坊七巷。“三坊七巷”坐落于福州鼓楼区杨桥东路的历史文化街区，它的基本格局形成于唐代后期，到清代中叶发展到了鼎盛，其粉墙黛瓦、布局严谨、房屋精致、匠艺奇巧，被誉为“中国城市里坊制度的活化石”。百余年来，这里走出的将相名士曾对中国历史产生过重要推动作用，如林则徐、沈葆桢、严复、林旭等等，因而这里又有“一片三坊七巷，半部中国近代史”的美称。

　　在福州小住期间，我专程走进了三坊七巷。 旧屋、老街、远去的人物，将我的目光聚焦在三坊七巷里。

　　青砖黛瓦，红灯绿树，石街木廊。布局严谨，匠艺奇巧。一些坊街还缀以亭、台、楼、阁、花草、假山，融人文、自然景观于一体。走进它，就像走进一个古老的明清世界。我迈着悠闲的步伐，随着熙熙攘攘的游人，穿梭在街市中。南腔北调，摩肩接踵，窸窸窣窣，衣袖的摩擦声，和着街边百年老店中锅碗瓢盆的碰撞声，叫卖声，谱成了一曲热闹而又祥和的繁华盛世之音，回荡在街市的上空，它是那么幽深而质朴，它是那么古老而美丽。三坊七巷民宅沿袭唐末分段筑墙传统，都有又高又厚或砖砌或土筑的围墙。墙体随着木屋架的起伏作流线形，翘角伸出宅外，状似马鞍，俗称马鞍墙。墙只作外围，起承重作用的全在于柱。一般是两侧对称，墙头和翅角皆泥塑彩绘，形成了福州古代民居独特的墙头风貌。

　　三坊七巷以南北走向的南后街为轴线，坊在西，巷在东，呈自北向南依次排列的结构。三坊七巷的三坊是：衣锦坊、文儒坊、光禄坊；七巷是：杨桥巷、郞官巷、塔巷、黄巷、安民巷、宫巷、吉庇巷。如今的杨桥巷、吉庇巷和光禄坊已辟为马路，现留存的是二坊五巷。繁华里透着古雅，坊巷纵横，深院大宅，鳞次栉比，曲径通幽。居民们大都以硕大的木头制成门坊，门坊上的木雕图案线条飘逸，花厅门扇的窗花纹路流畅。柱础用青石细磨，雕刻着花草山水、虫鱼鸟兽。那郁郁苍苍的古木在错落有致的风火墙内静静矗立，悠久和美丽。安民巷、吉庇巷树荫葱郁，秀丽可爱。宫巷雕梁画栋，古风浓郁。文儒坊、光禄坊热闹非凡，精致美丽。最让我着迷的是衣锦坊。那儿有一座设计精巧的水榭戏台。戏台黑瓦白墙，以木为身，建于一清水池之上，远远望去，颇有养心庭之势。青铜雕像边的当铺，石榴影子下的先生，我看到长衫底下的文明，和算盘珠子边的生意。一切的繁华，都在静静的流风中，慢慢划过，只留下石桥杨柳，古木青砖……

我觉得 三坊七巷，是有生命的，它一梁一柱一砖一瓦里，流淌着的是一代又一代人的心血。岁月褪去了它曾经的油彩光亮，但却赋予了它任何华丽装饰也无法比拟的风韵。那就是从这三坊七巷中飘散出来的阵阵墨香，这古老优雅的韵味是从它的肺腑里渗透出来的浑厚气息，含蓄内敛，自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雍容典雅。
　　传统的寿山石文化、印章文化在这里也沾上了墨香味。悠行中，我走进后街石坊里的一间寿山石专卖店。专卖店属典型的福州古代民居，有大厅、后厅、正房、后房、左右披榭、天井。天井并不是太大，仰首观天，仅见一方，回廊曲折，有点狭窄，不时擦到肩，园林也小巧，甚至逼仄。不能不令人惊异的是，在这并不宽敞的房子里，竟陈设了成百上千的印章石和寿山石摆件。
　　 我离开寿山石专卖店走进文儒坊。清代抗倭名将张经，清代台湾总兵甘国宝，清代五代进士张承裘，近代诗人张衍等都曾在这里安居过。文儒坊，呈现的不仅是一座古意浓浓而又富有魅力的街坊，还向游人展现出了它与众不同的魅力，给予人们心灵的震撼。一方水土一方人，一方水土孕育一方文气。在三坊七巷居住过的人，不论是什么年代，不论在什么地方，总是会用文章、诗词、曲赋、楹联乃至译作等精彩纷呈的文学形式，营造三坊七巷郁郁葱葱的文气。民国初，著名诗人陈衍曾留下千古名句：“谁知五柳孤松客，却住三坊七巷间。”闽江的景色扣人心弦，三坊七巷的风情则令人向往。一组“张生红娘”一幅“吴刚嫦娥”的木雕图案，栩栩如生。回眸三坊七巷，行走在深深的庭院里，我仿佛闻到了古代书香门第飘溢出的书香墨味。 杨桥巷，即如今繁华的杨桥路，却有一处幽静的去处，就是林觉民烈士的生前之处，也是著名作家冰心的成长之地。难怪，冰心会在《我的故乡》中，对故居有着生动的描述，深情地表达出自己眷恋出生之地的感情。马尾船政、林则徐等也或多或少与这里有点关系。林觉民和严复从这里走向马尾，沈葆桢在这里生活过，林则徐的母亲也是在这里长大的。英雄气概与儿女情长在这里水乳交融。
　　民以食为天。大凡古街古巷都有一些食肆和小吃。三坊七巷也不离外，小吃也很多。如旋转土豆泥，花生汤，章鱼烤串和橄榄等等，琳琅满目，应有尽有。来自五湖四海的游人，排坐在小店的长条凳上，稀里呼噜地吃着福州小吃，鱼丸、肉燕、锅边、热腾腾的汤汁，飘着诱人的葱香。袅袅升腾的汤气，氤氲着张张饮食男女的脸，如上了脂肪水粉般，泛着淡淡红晕，显得丰润、惬意而满足。这些小吃也许并不见得好吃，但在这里品尝的则是一种热闹，一种心情。
　　三坊七巷内，坊坊相连，巷巷相通。一段凝固的历史，一堆曾经的故事。历史和故事刻在朱门上，嵌于老墙间，迤逦在坊巷间…
　　

　　大半天时间在三坊七巷内“穿梭”，我有些恍然，仿佛走在时空的隧道中，穿越了上千年的时空，从古走到今。曾经有多少的历史古城在风雨飘摇中灰飞烟灭，而三坊七巷却从晋、唐走来了，历史的风云在这里的上空云聚云散，变幻莫测了上千年，它在生生灭灭中，虽几经沧海桑田沉浮变幻，却终于走进了今天这个伟大的时代。

　　悠悠的青石板路诉说着福州的历史。隐藏在三坊七巷里的故事，既彰显着福州的文化也连接着这座城市的过去与未来。三坊七巷，它不仅烙刻着福州人的回忆与憧憬，也已经成为了我们这些游人来榕打卡的网红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