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人生最后一面》

李友忱

人生最后一面

□李友忱

人生就是这样，无论与你有多亲，又无论与你有多近，都会走完人生最后一程，与你或与我们告别。

我真不愿意开启生死离别的话题，且也是很多人不愿意谈论的事，更是很少见到报纸文学副版刊登此类文章。这几日里，在我的心里猛然蹦出这样一个题目“人生最后一面”。

人生最后一面，也许是暂时的告别，也许是永远的离别。无论是哪一种都是一种人生中的分开，这种分开会带给人们牵挂，会带给人们思念，甚至还有久久难以忘记的怀念，挥之不去，却又上心头带来隐痛。

二十六年前，术后化疗身体虚弱的母亲不仅头发稀少，还经常昏睡，尽管这样，她还是竭尽全力亲手为我缝制了一薄一厚的棉裤，从昏迷中醒来的母亲拉着我的手说道：“天冷了，别耍单，一定要穿棉裤。”快三十年了，至今我也难以忘记母亲最后一面的嘱咐和牵挂。

我在企业时的好朋友，称他为大哥的人，两年前永远地离开了我，至今想起来心都会疼。我用最短的时间，最快的速度写下了《他静悄悄地走了》散文，以此表达我的怀念和心境。如今每逢有闲，我都会与身边的妻子念叨起他，特别是当我想与他分享一些事情时，再也不能拨通他的电话了，那种心里的煎熬和痛，让我一时茫然无所适从，吐露心声、交流思想、释放情感再也没有了去处。他去世前的两个月，我们一次小聚，听说我要加入作协，他的表情严肃起来，提醒我说：“作协，作品可不能离了歪斜。”成为我与他最后一面的叮咛。

前不久，我的姐夫去世了，庄严肃穆的告别大厅，当主持人告诉我们进行下一项为远行的亲人祈祷时，我双手合十心中虔诚地默念着“少年我们同在科金大院，不仅一幢楼还一个单元长大，人生有缘相识相知成为家人，一同走过时光岁月，见证着彼此成长。病魔无情缠身，你离我们而去。相伴到此，一路走好吧——姐夫！”姐夫糖尿病多年，中风造成肾衰没能再站起来，他永远地走了。

面对姐夫熟悉的面庞，让我回想起他当年英姿勃发时的样子，沈阳二中足球队1号守门员，全校广播体操的领操员、年级组的红卫兵连长，知青中的佼佼者，中国科学院沈阳分院人们熟知的人物。在他给我们的最后一面里，微张着的嘴仿佛告诉我们：多想与你们一路走下去，但身体不争气，我的生命到站下车了，你们要珍惜当下继续前行吧。就像作家周国平说的那样“活着总是有所遗憾，但最大的遗憾是有一天要死去。”今天与姐夫的告别成为我们人生的最后一面，也成为我们之间的一种遗憾。

人世间各种各样的别，无外乎生离和死别。那些告别的话，那些叮咛的语，都已说过千遍万遍，此刻的万语千言都哽在了喉间。

这一刻，紧握在手里的还是熟悉的温度，下一刻，便会是空落的孤独。只想时间在这一刻停住，让我再多看一眼，再多看一眼。

一叶轻舟，终会顺水而去。这一去，关山万里，再见无期。从此后，再无一个人，可以相慰寂寂长夜，可以明媚漫漫人生，唯有杨柳岸晓风残月。

生命就是这样无情，“人的命，天注定。”也许，是不可抗拒的力量；也许，是生命的法则约束。我不是宿命论者，但这几日，我还真是相信了有这样一种力量，就是人有生就有死。谁也躲不开逃不掉，需要坦然面对，不接受也得接受，这就是人生里的死去，再无可能回来，一去永不复返。

人生最后一面。珍惜与我们有缘相识相知相见的人吧，也许一个眼神，一个表情，一个微笑，几句心声的表达，暖心的问候，都会留在彼此美好的记忆，成为人生最后一面的难忘。

当代著名学者、作家周国平在《死》散文中说道：“死是哲学、宗教和艺术的共同背景。在死的阴郁的背景下，哲学思索人生，宗教超脱人生，艺术眷恋人生。美感骨子里是忧郁，崇高感骨子里是恐惧。前者是有限者对有限者的哀怜，后者是有限者对无限者的敬畏。死仍然是共同的背景。”

南宋时期的政治家、文学家江淹说：“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

是啊，这一次的分别，说不定便是这辈子的最后一面。

不得不伤感，不得不黯然。

2024年3月27日

作者简介：

李友忱 ，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中国报告文学学会会员、辽宁省散文学会理事，辽宁省作家协会会员，沈阳市作家协会会员，沈河区作家协会常务副秘书长，沈河区作家协会散文（报告文学）委员会秘书长。诸多作品刊登在《作家文摘》《鸭绿江》《芒种》《辽宁日报》《辽沈晚报》《沈阳日报》《沈阳晚报》等报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