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香花开

往事如烟

人间四月芳菲尽，进入四月，云岭高原上的昆明，风高物燥，一阵阵热风吹来，前些天还在是满城姹紫嫣红的桃花梨花樱花，像一阵风一样，一夜之间便踪影全无。

这几年，云南似乎走入了干旱模式，从上一年的12月开始，到来年的4月都干旱无雨。从央视每晚的天气预报中，长江以南的各省区雨雪交加，水患连连，而云南这一块却硬是连续五个月滴雨未下。

我总觉得这是一种报应，可不，文革结束时，我刚考入大学，那时昆明城市人口仅 4、50万，文革结束至今四十多年间，人口暴涨到780万；从前一环路以外就是四围香稻的农田和菜地，如今二环、三环以外都铺满了房子，房子盖到了山上，城市扩大了100倍不止，滇池沿岸万倾良田消失怠尽，拔地而起的是墓碑一样的万丈高楼。

昆明已经变成了一个移民城市，走在街上，抓十个人来询问，有九个是外地口音，满城人头攒动，熙来攘往，车水马龙，人声鼎沸，喧嚣嘈杂。从前一个四季如春、安宁清静的昆明城，四十多年的时间，如今竟然连一点从前的影子也找不到了。

地理和环境状态的急剧改变，气候能不变么？

其实，在我们这颗如今人满归患的星球上，全世界都如此吧。

　　干旱少雨，春天便来也怱怱，去也忽怱，始终让人有些心有不甘，于是想到了去昆明东郊的凤鸣山金殿公园走走，不是有句诗叫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么？凤鸣山的茂密森林中，兴许春光未尽哩。

驾车来到金殿森林公园，穿过长长的林间小道，在路边刚停好车，就闻到一股馥郁的花香。

多么熟悉的香气。那是一种近似玫瑰，但比玫瑰沉着、清淡、雅致而悠然的香气，是那种不经意间闻到香气便让你着了迷，于是便想着要去找寻香气源头的那种迷香。

此时才猛然想起，啊，抹香花！

唉，久违了。在昆明城里，这种粉团一样一簇一簇的白色小花早已绝迹，即便在郊野也很难见到了。而要是在四、五十年前，这种白色的小花，随处可见。早年在昆明，这种小花象征着昆明人悠闲清静生活的一种情调。

昆明人叫的抹香花，学名叫木香，蔷薇科植物，多年生藤本。文革前很常见的。那时昆明人口很少，仅有四、五十万人，城市很生态，也很冷清，没有今天的高楼大厦和喧嚣繁华。

那时，机关院校的围栏院墙，居民小院的篱笆上爬满了这种粉白色的小花。

印象最深的，是昆明胜利堂围着一圈的高墙上蔓生着这种茂密藤蔓，每年的三、四月间，粉白色的小花开满墙头，四邻八街都是扑鼻的香气。

　　那时，昆明也就是五华、盘龙两个区是城区，站在胜利堂，向着东、南、西、北，走不出五公里，就到了城外，如今的昆明火车站、延安医院、昆医附一院、莲花池公园，这些地方都还是一片绿油油的农田菜地，空气清新，人烟稀少。而官渡区和西山区在昆明人的观念中，就是远郊和农村。

记得上小学的时候，昆明的街道房屋老旧，瓦顶木板墙，沿街的房屋都是两层，最多不超过三层，不到星期日和节假日，街上都是冷冷清清的。

那时的昆明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工作和单位，没人可以不上班到街上闲逛的。外地人或没有昆明户口的人，如果没有介绍信，在昆明一天都呆不了。所以，昆明的街道上没有闲人没有外地人，清清静静。

这样岁月静好的日子，到八十年代末便结束了。

　　和现在相比，那个时候啊，昆明城就像是个大村庄，走在街上，风中闻到花的香气，那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了。

真怀念那个时代，那个老昆明原住民才能品味的年代。

时光流逝，浑浑噩噩中，人头攒动中，熙熙攘攘中，车水马龙中，我早已迷失了本性，迷失了初衷，不知身在何方。

忽然闻到这缕沁人的芬芳，不免会生出一种时光倒流的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