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老三届知青生活往事

椰林清风

奔赴农村

1968年12月22日，《人民日报》发表了题为《我们也有两只手，不在城里吃闲饭！》的文章，同时登出了毛主席的最新指示：“农村是个广阔的天地，知识青年应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很有必要。”由此在全国拉开了轰轰烈烈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大幕。

那时正处于文革时期，由于大、中、小学都停止了招生，所以当时留在中学里的中学生，从初68、67、66级直到高68、67、66级共6个年级，这批中学生后来就被称之为老三届。文革以来的第一批下乡知青就是这些老三届。

我当时就读于成都13中学，《人民日报》的文章发表之后，很快，经过短暂的动员与准备，我们全校整抬，于1969年1月22日全校同学下放到四川省眉山县插队落户，主要分散在三苏、万胜和多悦区的各个公社。

社员和干部欢迎我们来到农村插队落户。

我那时18岁，被分配到万胜区秦家公社。从此这里的沟，这里的坡，这里的塘，这里的地，这里的黄桷树就成了我的第二故乡，这里的人就成了我朝朝暮暮相处的乡里乡亲。

秦家公社石拱桥风光

插秧比赛

在农村多年的生产劳动中，栽秧子和打谷子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至今记忆犹新，今天先说栽秧子。

当时生产队都实行大寨工分，每天清晨闻哨出工，栽秧时节，天不亮就起床出工，先走到离小队中心位置的公房与晒坝最远的水田，从远到近一块田一块田的栽秧子。

早春的冬水田里，水还有点冷。不过以前在成都，从小我爱下河游泳，最早2月份还在穿毛衣的时候，就开始下河了，所以当了知青，碰到水田的水温低，对我来说没有任何问题。

栽秧子是在水田里放上一种底部是凸出圆底的木制秧盆，秧盆里倒入小半盆的人畜屎尿和草木灰，再把捆成一捆一捆的秧子（农民叫秧把头）装在秧盆里，根部蘸上屎尿和草木灰，然后左手抓一把蘸好屎尿与草木灰的秧子，右手从左手抓的秧苗中分出5—6根秧苗插入水田水面下的稀泥之中，插秧是退着走，是从紧靠田埂的田边一边插秧，一边拖着秧盆退着向田中间走，再一直退着走到水田的另一边。

每年插完秧子后，手脚的指甲都要被粪水和草木灰染成深棕色，要整整一年，等深棕色的指甲长长之后，逐渐被剪掉，新长出的指甲才能恢复指甲本来的颜色。

很多没有插过秧的人想当然地认为插秧子是往前走，以至于现在有些摆拍插秧的照片是插好的秧子在人身后，人手里拿着秧子往前插，一看就是装样子摆拍，贻笑大方。

插秧子一排插5窝，要想插得快，插得直，首先腰杆的弧度要弯得大，双手离水面的距离要近，这样每一下动作的距离就最短，花的时间就最少，插秧速度也就快了。要想栽秧横竖都是直线，那就要紧看面前的三排秧子，只要面前三排秧子横竖对齐了，那么整个所栽的秧子横竖都是直线。

当时生产队的全劳力一天最高挣9个工分，妇女最高7个工分。我们队的三个男知青出工，给我们每人计7分，完全就是妇女工分。

我十分不服气，农民说你们知青秧子栽得不好，又栽得慢，评个妇女分不冤枉；如果你们哪个栽得赢队长，质量大家也觉得可以，那也可以评9分一个劳动日。我说：“好，一言为定，我当即向队长下战书。郑队长30几岁，身体壮实，为人正派公正，干活路是一把好手，他很乐意和我比个高下。

比赛那天，在一块大水田里，我和队长按约定比赛插秧，全队社员当观众与评判。

由队上的郑会计大喊一声开始，我和郑队长一人负责半块田，拼命开始插秧比赛。一会儿他快一点，一会儿我追上来反超队长，一会儿他又反超我。田边的小伙子，妇女、儿童都在高呼加油，老的少的都兴高采烈，大人们对我的动作和栽秧效果评头论足，孩子们在一旁欢呼雀跃，简直就像城里的运动会，热闹非凡。最终我们同时到达大田对面的田埂，也就是终点。我们都栽得又直又好，当然整体质量郑队长栽得比我要好一些。当我们满头大汗地坐在田埂上的时候，社员都在说打平了，打平了。郑队长哈哈大笑，说：“可以可以，大家说工分算9分要得不？”众人都说要得要得。从这次插秧比赛后，我就正式算成生产队的全劳力，每日工分9分。

徒手抓蛇

在不同的生存环境里面，许多在城里绝不会做的事，当知青时却做了。

下乡不久，生产队杀牛没人敢。当时一是想挣表现，二是想吃牛肉，最后我自告奋勇去杀牛。杀牛之后，牛头就归操刀人，归我们知青了。

还有一次在地里打干田，就是把牛犁过的地里干了之后的大块泥巴打碎。突然发现一条黑色的大蛇，我用锄头追打，最后蛇钻进田埂下的一个洞，还留了半截在洞外，我双手拽住蛇尾使劲往外拖，怎么也拖不动。我紧紧拽住蛇尾，叫社员帮我挖洞，社员们七手八脚地挖洞，整条蛇眼看就要被挖出来了，突然蛇一下从残存的洞中退出来，猛一回头就向我咬来。我急忙把头一闪躲开，本来我是一直双手抓住蛇尾，此时改成右手拧住蛇尾抡圆了地往田埂上一阵摔打，把蛇摔昏了，然后在田埂上把蛇头踩在右脚下，伸手去裤包里掏刀，准备把蛇剐皮剖了。

谁知这时蛇缓过劲来，一下就把我的右胳膊缠上了。我一只脚仍然踩着蛇头，弯着腰，使劲往后抽手，居然被我挣脱出来。整个过程农民都躲得远远地看我如何与蛇搏斗。我手挣脱出来之后，左手拉住蛇身，右手到裤包里掏刀，此时蛇又把我的左手缠住，我不管那么多，右手迅速摸出折叠小刀，用牙齿咬着打开小刀，迅速把蛇身与我踩住的蛇头从颈部割断了。缠在我左手的蛇身顿时明显感到力度减少了许多。我再把缠住我的蛇从左胳膊上扯下来，把蛇脖子周围的皮用小刀剥开，然后把蛇颈踩在脚下，抓住蛇颈周围剥开的蛇皮，往上使劲一拉，就把整条蛇的蛇皮剥下来了，然后拿到我们生产队的郑大塘里洗干净，拿回去清炖。

蛇被去头、去皮、去掉内脏，宰成数节，只是节与节之间没有完全宰断，还有筋骨连着，放入大铁锅中，加上生姜、花椒、辣椒和盐一起炖 。

令人惊奇的是：刚把宰好的蛇放入大铁锅里的水中时，整个蛇身还在轻微地蠕动，并且在锅里的水中转圈。随着我不断地往灶膛里加柴，不久锅中的水沸腾起来，水蒸气冒出锅盖，逐渐香味四溢，最后炖熟了，用脸盆盛上端上桌，生平第一次吃了蛇肉，味道还不错。

神秘绿光

我在共同大队当知青，常常在冬季农闲时到邻近永增大队插队的同学那里去玩。

那时我们所在的农村没有电灯，每当没有月亮和星光的夜晚，伸手不见五指。可是在漆黑的夜空下，常常发现不远的田埂上、小山坡上有人在用手电筒照射我们，但是那种带绿色的光又有点不像手电筒的光，这种绿光有时闪动，有时固定不动。我们先以为是有人恶作剧，在用手电射我们，但是呼喊对方，从来没有回应。我们说再不回话我们就要扔石头砸了，也仍然没有回音。好几次我们三个同学一起扔石头砸，可是绿光依然闪烁不止，而且位置时而移动，时而又不动。我们摸黑走过去看究竟是什么人这样给我们开玩笑，可是人没走拢，绿光就没有了，找了半天也没发现什么，等我们返回住地，绿光又闪现出来了。

大家都感到有点害怕，是鬼？天下哪有鬼？那么是不是有什么人潜伏在我们附近？我们赶快回到屋里把门关上，还准备好柴刀和棍子以防不测。

有一次晚上大概11点左右，我在永增的同学那里玩了以后回自己的生产队，当夜星光暗淡稀疏，我一边在田埂上走，一边在想今天可不要碰上什么危险。谁知怕啥来啥，就在我前方几步远的地方，地上一团绿森森的闪光照射着我。

幸好为防不测，我事先衣兜里装了几块鹅卵石，我左手抽出防身的小刀，右手掏出鹅卵石，一下又一下狠狠地砸向对着我闪烁的绿光。

有柚子那么大的一团绿光瞬间变成了闪烁的小火星。我十分不解，把小刀换到右手，以高度戒备的状态慢慢靠近过去，蹲下身伸手摸到一个闪烁绿光的火星，拿到眼前一看，就是一段腐朽的树根。这下我彻底明白了，这就是腐朽的树根，骨头一类的东西散发出的磷火，根本不是坏人，更不是鬼，到此我提到嗓子的心重新放下去了，没什么可怕的，磷火而已。

照片来自微信王立公众号与网络（鸣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