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怀旧散文一篇,纪念青春岁月。</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游昆明大观楼随想</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昆明大观楼,是天下名楼之一,早在读中学时,就听见它的大名了。得知该楼始建于康熙二十九年,时为二层木楼,道光八年增为三层,咸丰七年毁于兵火。现存楼为同治八年重建。解放后辟为公园,园内还有观稼堂、催耕馆、揽胜阁、涌月亭等建筑。它远望太华,襟怀滇池,登楼一观,让人顿生气象万千之感。若遇中秋之夜,赏月灯火五光十色,美景如画,令人飘飘欲仙。尤其是该楼的一幅长联,闻名遐迩。可惜云南离我家太远,无缘前往参观,只能在书本上领略它的风采。直到前不久去昆明参加一个学术会议。才算了却了多年的一桩心愿。</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走进大观楼公园,匆匆在园内转了一圈。发现此园面积不大,和北方公园相比,给人印象最深的只是它五色缤纷的奇花异卉,至于其它方面,和别的公园大同小异罢了,从而暗生失望之感。不过觉得这样想也有些委屈它,因为它毕竟有一座大观楼。可以说,此公园就因该楼而存在。我来此处,目的不在游园,而在登楼,还是应当“直奔主题”罢,于是沿着一条曲曲折折的小路,来到大观楼跟前。</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如果从“身材”上把大观楼和黄鹤楼相比,可以说,黄鹤楼是一个“巨人”,而大观楼只能算一个“小娃”。这座三层阁楼,在我看来,谈不上宏伟,也说不上壮丽,失望之感进而加深。也许是因我入园的时间太晚,游人不多,而有兴趣登楼的人就更少了。买了张门票,登上二楼,只见楼内装修十分简朴,挂着几幅名人的墨迹。给人印象较深的有郭沫若赞扬此楼的题诗,写的是他老先生六一年游园时的观感:“果然一大观,山水唤凭栏。睡佛云中逸,滇池海样宽,长联犹在壁,巨笔信如椽。我亦披襟久,雄心溢两间。”郭老的诗写得虽好,但此楼本身不能构成“大观”,因此没能与他产生共鸣,反而感到有点夸大其辞。</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登上顶楼,从窗口朝远方望去,只见滇池水光接天,有不少白色鸥鸟在湖面上翱翔,隔水相望,可看到太华山一抹淡淡的山色,倒也有一点山水画的意境。但这也引不起我多少感慨。</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兴味索然地回到一楼,从正门迈出,见有几个人在楼前留影,还有一些人在看著名的长联。此联号称“古今第一长联”,我早巳拜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 五百里滇池,奔来眼底。披襟岸帻,喜茫茫空阔无边。看东骧神骏,西翥灵仪,北走蜿蜒,南翔缟素;高人韵士,何妨选胜登临,趁蟹屿螺洲,梳裹就风鬟雾鬓,更苹天苇地,点缀些翠羽丹霞;莫孤负四围香稻,万顷晴沙,九夏芙蓉,三春杨柳。(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数千年往事,注到心头。把酒凌虚,叹滚滚英雄谁在。想汉习楼船,唐标铁柱,宋挥玉斧,元跨革囊;伟烈丰功,费尽移山心力,尽珠帘画栋,卷不及暮雨朝云,便断碣残碑,都付与苍烟落照;只赢得几杵疏钟,半江渔火,两行秋雁,一枕清霜。(下)”</span></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font-size:20px;"></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有资料介绍说,对联的作者名孙髯,字髯公,清康熙至乾隆年间人。祖藉陕西三原,随任武官的父亲到昆明寓居。虽自幼好学,但未应科举,终身为一平民,自号“万树梅花一布衣”。看来,他有点象宋代那位“梅妻鹤子”的林和靖,又有点象《红楼梦》里那讨厌做官而热衷于“玩文学”的贾宝玉。这个没通过“高考”,没上“国立大学”,没取得“文凭”,没担当“领导职务”,又未“下海”经商的对联大师,因无正常生计,晚年日子过得颇为艰难,以至于穷得靠摆地摊卜卦算命为生。我甚至猜测,“孙髯”、“髯公”不是他的真名实字。由于社会地位低下,其真名在历史的风尘中失落了。他有一把大胡子,当时当地的人也许叫他“孙胡子”,后来写长联出了名,人们才送给他这个雅号,并在其生平上添了一些亮色:称他出身武官之家,为“学者”、“名士”云云。</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似乎是为了印证我的猜想,楼的右前方耸立着一尊孙髯公的半身塑像,所塑的老翁面目端庄而坚毅,美髯飘逸,颇有仙风道骨。对着这位老人的塑像,我不禁肃然起敬。有位学者风趣地说,昆明这块地方,中华民族历史有多悠久,它的历史也有多悠久。在这块土地上,该出过多少名噪一时的达官富豪、文人墨客,但有几人能留下他们的名字,更有几个配后人给他建立雕像?而这个穷得叮当响、长一把大胡子的老头,凭着他的一幅长联,让世界记住了他,并使后人永远怀念尊敬他。时间使一切有价值的人或事物显现出其价值,而当时,往往创造价值的人并不为社会所青睐。不妨想象:这个靠卜卦算命为生的老人,一天下来,用他好不容易挣得的几文钱,买了一碗米线、两个烧饼充饥,便开始他的对联创作。眼前的景物,千年的历史,身受的苦难,纷至沓来涌上心头,使他不知从哪儿下笔。天很快黑了,他点燃一盏菜油灯,写呀改呀,油熬干了,为了省油,他没再点灯,就在黑暗中苦苦思索。一个晚上过去了,又一个晚上过去了……正如卢延让诗云:“吟安一个字,捻断数茎须” ,贾岛诗云:“两句三年得,一吟双泪流”,他的胡子不知捻断了多少根,黑暗中不知擦干了多少清泪,终于完成了这篇佳作。</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如果说,现代的登山运动员攀登珠穆朗玛峰,探险家穿越塔克拉玛干沙漠,是在向大自然宣战中显示人类的生命价值,那么,历代文人的辛勤创作,则是在精神文明领域的攀登或跋涉中实现人类的生命价值。一个人的生命实在短暂,干不了多少活。不必去追求什么“著作等身”,也不必去追求什么“多才多艺”。朱熹老夫子说得妙,读书做学问,须是“一棒一条痕,一掴一掌血”。能把一件事做得斩钉截铁漂漂亮亮,让人口服心服,也就能得到历史的肯定。孙髯公执著并成功地做了一件事,无人不喝彩。因而可以说,他穿越了一个由文字铺成的大沙漠,找到了一汪永不干竭的清泉;他登上了一个由文字垒成的雪峰,欣赏到无限美妙的风光。他的行为,在精神领域达到了“大观”。历史是公正的,他在生前,进行了艰苦的创造但过着贫穷的生活;他在身后,则得到了任何达官富豪们望尘莫及的精神财富与荣耀。</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想到这里,我心情豁然开朗,刚进大观楼公园时的失望一扫而光。公园因楼而得以诞生,楼因长联而得以声名远播。而长联及其创作过程,则显示了人类的生命价值和精神上特有的“大观”意义,可使人得到关于生命哲理的启迪。能有这番感受可谓不虚此行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大观楼,名副其实也。</span></p> <p class="ql-block">本篇图片均来自网络。</p> <p class="ql-block">散文作者简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