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本文原载2023年第2期《渤海风》杂志,删节版发表于2023年6月16日《中国民族报》副刊头条</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2px;">凤凰人的乐子</b></p><p class="ql-block"><b>——系列散文《放不下的凤凰》之八</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文/刘义彬</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r></p><p class="ql-block">三十年前的凤凰人,乐子太多了,没有焦虑一说。</p><p class="ql-block">赶场,又称赶集,这是凤凰农村最热闹的盛事,也是乡下人最传统的娱乐活动。与之同时进行的,是苗族青年男女利用赶场的机会找个隐蔽的场所谈情说爱,那叫“赶边边场”,湘西著名作家彭学明在其散文作品里面有非常精彩的描述。</p><p class="ql-block">我虽在凤凰县赶场无数,但因为是外地人,无法真正地融入其中,所以对“赶边边场”始终停留在好奇的层面。我看赶场,只看到大人们在买卖之间赚取的快乐,至于那一层热闹和繁华下面的很多细节故事,男孩子和女孩子怎么样借赶场的时候互相勾引,如何一起偷偷溜到旁边山坡上玩耍私定终身,这些都没亲眼见过。</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凤凰城里人的娱乐生活我倒是了解不少,印象最为深刻的,当属划龙舟和抢鸭子比赛,这是每年端午节凤凰人必定端出来的一盘经典菜肴。</p><p class="ql-block">每年端午时节,气温已经升高。吃过早饭后,不管天晴下雨,全城的人都会往沙湾段的沱江河边赶,早早地占据有利地势,为的是方便看龙舟赛。这天上午,沱江河两边的巷子里必定会被挤得水泄不通,人的呼喊声,河上传来的锣鼓声,划船的号子声,如滚锅中的气泡一样在身边汹涌,一波接一波。沱江河里,暗黄色的龙舟往来穿梭。划船的汉子大多是年轻人,一边吼着一边摇桨,十来个身子整齐划一地前后摇晃着,龙舟像翠鸟一般往终点射去。划到紧要关头,岸上的人会忍不住屏住呼吸,似乎比船上的人更紧张,随后便是一阵惊呼声,岸边掀起的吼声似乎要将沱江河淹没了。</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龙舟赛看多了就感觉有些程序化,远不如随后而来的抢鸭子游戏有趣。有人站在沙湾河边吊脚楼的高处,一声吆喝,一只肥肥的鸭子被抛往河里,一忽儿又一只。几十个水性好的年轻人,一个个姿势各异,像蹩脚的芭蕾舞演员一样踩在水面上,做好了充分的准备。有的鸭子还没落入水中,就被人接住抓在了手中。有的鸭子正巧落在人头上,本人为了躲闪没抓住,却被旁边的人抢走了。有的鸭子被故意抛在了人与人之间的空隙处,扑腾着往人少的地方逃跑,最后不是被人追上就是被大家围拢来,总有一个抓到手上才会罢休。那种爆笑的场面,那种没心没肺的快乐,那种抢到了鸭子得胜回家的喜悦和荣耀,真让人有沉醉其中的快感。</p><p class="ql-block">抢鸭子游戏结束,声音的潮水开始撤退,人们要赶回自己的家里做美食过节去了。熟人见面互相打着招呼,三两人在路边站着讨论刚才的热闹场景,小孩奔跑大人打趣追赶,大街小巷洋溢着一派节日的喜悦气氛。</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老城偏西边有一个宽阔的广场,三十年前,这里还没有黄永玉设计的凤凰鸟雕塑。广场既是田径场,也是凤凰人举行各种大型活动的主场,这里举行最多的就是大型公捕公判活动和机关单位组织的各种体育赛事。椭圆形的广场中心经常是热火朝天的场面,运动员在场上各种奔跑、呼喝、投掷,围观者在广场边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不停地吆喝、点评,时不时有人与场上运动员打着招呼。有些没事的人整天在广场周围闲逛,聊天,晒太阳,看热闹。</p><p class="ql-block">没有大型活动或赛事的时候,广场就成了老年门球赛的固定场地。一群退休老人,年纪大的有八十好几,除了雨雪天气,每天都在这里打门球。从广场边经过,常能看到他们那种饶有兴味且得失淡然的神态,他们时而开心大笑,时而聚精会神,时而轻声地争执,春夏秋冬,从早到晚,活像一群顽童。</p><p class="ql-block">广场的北边是凤凰县文化馆。爬上几十层整齐的麻石阶梯,迎面是县文化馆一排简陋的红漆斑驳的木门,里面偶尔会举办书画作品赛,或是少数民族服饰、剪纸等的展览。文化馆的旁边是体育馆,下面有一层地下室,摆着上十张乒乓球桌,经常有工薪族或者其他业余爱好者在这里训练和比赛,凤凰县乒乓球队的训练也在这里。你来我往,闪转腾挪,乒乓球四处飞舞的场景,至今还忽闪在我记忆里。</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南华山位于凤凰城的南边,得闲的时候,凤凰人隔三差五会去爬爬山。南华山的早晨十分幽静,山上树木茂盛,几十上百年的古树不少。有一条简易公路可以开车绕行上山,但有意锻炼的人是不会走公路的。一条石板小路弯弯曲曲直通山顶,隔一段就有麻石砌的台阶,这是晨练爬山的必经之道。锻炼只是一个方面,来这里呼吸新鲜空气,听听松涛声,感受一下树林的生机和登高望远的畅快,这是很多凤凰人所喜欢的。</p><p class="ql-block">到沱江河游泳,是凤凰人夏天最舒心的一个娱乐项目。沱江河宽约百米,夏天水深处也只及腰部,水流清澈,也不很湍急,即使是炎热的酷夏,这里的水也是清凉清凉的。年轻人下班后,小朋友放学后,最念念不忘的就是到这个天然游泳池来游泳,打水仗。河两边的石头台阶上,有女人们在捶洗衣服,棒槌举起来锤到湿漉漉的衣服上,啪啪啪的声音传得很远,从对岸传来响亮的回声。夕阳照在河边的吊脚楼上,照在东边山坡的房屋顶上,映得满世界一片通红,然后夕阳又从烟厂后面的山坡上渐渐地落下去,留下一片片红色的蓝色的彩霞。游泳者兴致不减,还在打闹嬉戏,溅起的水花是白白的,叫声笑声在水面上穿梭。</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凤凰的傩堂戏很有名,但那是很久以前的热闹了,现在难得一见。逢年过节,老一辈凤凰人就喜欢聚集在万寿宫里,看戏台上各种地方戏曲表演。1982年,文学大师沈从文回凤凰,当时他已经80岁高龄了,在黄永玉家的祖宅古椿书屋观看傩堂戏表演时,沈先生一边用手打拍子一边跟着唱一边不停地抹泪,可见老一辈凤凰人对这些地方民族艺术的留恋和深深的情结。</p><p class="ql-block">在这个当年不怎么起眼的小山城,涌现出的先贤和杰出人物非常之多。或许正是因为有这些明亮的星星在天空中闪烁,所以凤凰人豪侠仗义、尚武崇文的风气很浓,尤其是很多人对文学艺术有着很强的兴致和偏爱。文化人在凤凰是比较受人欢迎和尊敬的。这里看书的人多,文学爱好者多,爱好书法、绘画、摄影的人都很多,本职工作之余,他们陶醉和沉浸在自己对高雅兴趣爱好的追求中,且大多水平比较高。</p><p class="ql-block">杰出先贤对一个地方的后辈影响无疑是很大的。这就好像天空中燃起的璀璨焰火,即使你不刻意地想起,但那景致烙印在大脑深处,总会给后来的人们一些振奋或提醒的。</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说明:图片来源于网络,致谢原作者!如有侵权,告知即删</span></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作者简介:</p><p class="ql-block">刘义彬,男,湖南长沙县人,曾用笔名刘阳,中国散文学会会员,湖南省作家协会会员,湘潭市作家协会副主席,供职于湘潭日报社,多家杂志、微刊或网站文化文学栏目主持人,结业于鲁迅文学院、毛泽东文学院。作品散见于《散文》《散文选刊》《中国校园文学》《散文诗》《莽原》《湘江文艺》《湖南文学》《山东文学》《青海湖》《青春》《青年文摘》《海外文摘》《光明日报》《中国文化报》《湖南日报》《解放日报》等百余家报刊及文学作品选集,公开出版个人文集《情感天涯》等2本,主编《中国当代校园散文诗选》等公开出版物30多本,获国内文学奖项20多次。</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