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个窟的故事

关中牛★作坊

选择去柬埔寨旅游，大多数中国旅客得益于中柬两国人民近代十分友好、政府之间亦大力推动一带一路的大政方针得到切实的实施。 当然，普通老百姓并不会考虑那么多国际问题，仅仅是为满足亲眼目睹一回世界四大遗存建筑奇迹的吴哥窟这个探究心理的推动使然。 其实，柬埔寨不仅仅只有吴哥窟，而且还有湄公河和洞萨里湖! 打开中国古文献《后汉书》，今天的柬埔寨这个地区曾被我们称呼为一个奇怪的名字——“究不事”。而在《隋书》中，这个名称则被更改为“真腊”。到了宋代，更是称其为“真里富”。到了元朝又称“甘勃智”，以及《明史》中的“甘武者”，都是这个国家。到了万历年后，才正式称其为柬埔寨。 这些称呼的产生，可能与我们的祖先对“爪哇”这个十分遥远的国度最初的音译称呼有关。现在说来，当年逃荒或者逃难出去的华侨，大都是潮汕一带的“南蛮子”（他们也有被骗被卖到美国去当做奴隶而被称作“猪仔”），他们说话口音和北方人那是大大的不同，当时亦没有推广发音统一的“普通话”，加之南洋当地土著部落的口音那更是千奇百怪，能将最初两个字的当地名称最终在捎回的路途变成三字，且煞有介事地上告朝廷，已经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呢! 至今，在当地做导游的年轻华侨后裔，竟然说“吴哥窟”的名称由来，也是他们祖先的发明创造，这亦不足为怪。用他们的话说，大小吴哥的皇城正面大门正是有“五个门窟窿”嘛! 其实，吴哥不但遗存有大小吴哥这些大型皇城遗址，还有巴肯寺，群象台，巴戎寺等等一些至今还未被一般游客熟知的许多同时代的古建群。进了吴哥市，一路的无名遗址，那更是俯首皆是。 如此说来，便出现了一个疑问，为什么单单在柬埔寨的暹粒省会留下如此恢宏的人类文明遗址群落呢？而且，如此浩大的工程当时又都是啥人修造的呢？ 有这个疑问的人肯定不少，但却不好回答。可以这么说，能说清楚印度泰姬陵、埃及金字塔、中国万里长城是何人修造这些千古之谜的人，当代肯定是大有人在，其观点却不一定很统一罢了! 老牛坐着木船游过浩渺的洞萨里湖后，至少是明白了一点最为浅显的认知，那就是这片被湄公河千百年冲积形成的肥沃平原，不但有广袤的原始森林，而且生长着人类赖以生存的稻米啊! 柬埔寨就地域物产而言，完全可以配称做鱼米之乡! 吴哥日出 小吴哥皇宫正门内拍 　　不过，中国各朝有关真腊国的记载的资料中，确有一件见诸文字的大说叨。 故事是这样的——元朝有一个儒生名叫周达观，他曾在这个国家居住一年多。归国后写下《真腊风土记》一书，成为当代文明社会对中南半岛高棉古国的吴哥王朝唯一的系统性文字记录。 当时，这个中国儒生当然不是去旅游观光的，而是受命去“怀柔远夷”，说服真腊国主向元廷进贡的使臣。 后来，受战争瘟疫影响，真腊迁都金边，一度十分鼎盛的南部都城吴哥成为“废都”，渐渐消失在密林中。直到一百五十多年前，一位法国生物学家兼作家读到《真腊风土记》法文译本后，按图索骥，密林中的吴哥古城才重见天日。彼时，吴哥窟已经在密林中沉寂了将近六百年了。 《真腊风土记》里还说，当地人“见唐人颇加敬畏”。 这句话说的真莫错。在真腊古国，“唐人”备受礼遇与“唐货”特别受欢迎密不可分。当时，一个定居真腊的中国水手不管去到哪儿，都会发现自己被来自故乡的“唐货”包围，无论是王公贵族喜用的金银装饰、名贵瓷器、漆器、纸张（纸在当时确实是极宝贵的），还是民间广为使用的麻布、黄草、布伞、铁锅、铜盘、桐油、木梳，甚至针头线脑，大多来自中国，至于日常交易用的铜钱，更是如假包换的“中国造” ! 东南半岛许多部落国家与中国大陆比邻，此地历代迁居的华侨后裔确不在少数。由于高棉人曾推翻过宗主国扶南，先后征战并大败暹罗、寮国，占据安南南部，使其影响到达南中国的西双版纳。所以，吴哥王国的瓷器烧制、丝绸纺织、木石雕刻、民族衣者等，无一不显现出大唐朝的印痕。 同时，来自古印度的文明亦在此交汇，无论民族信仰还是文字衍化，所留之物也历历在目。 这便是人类社会的原本模样。 雕像 刻在石杵上的梵文 华丽的装饰 看看当年宫女的服饰，古代高棉女性是不穿上衣的哦! 五头蛇 窟内雕石 当地人们传说中的独臂英雄 走出金边 金边，是眼下的柬埔寨王国首都。 这个城市的名字，和老牛年龄相仿且已经步入老年的这茬中国人并不陌生。 说一个笑话吧。 上个世纪七十年代，一群中国北方的公社社员在地头念报纸，一个文盲队长对当日一条《西哈努克亲王八日到京》的新闻题目是这么念的——“西哈努克亲，王八日到京。姬鹏，飞到机场迎接~” 文革当年，中国北方打麦场上放电影前的《新闻简报》，镜头最多的外宾便是这位避难北京的西哈努克亲王和他漂亮的夫人莫尼克公主! 记得其身后还跟着一个歪脖子宾奴亲王。当时的报纸上，亦常常出现这个国家的一些人物的大名，诸如乔森潘、朗诺、施里玛达、山玉成，后来还有了胡山林、洪森等…… 这一切足以说明，中国老百姓对柬埔寨这个国家并不陌生。 这是一个多灾多难的小国家。 法国殖民军占领东南半岛时期，做亡国奴的他们日子可想而知。后来，美国人来了，在洞萨里湖畔密林丢下一地的地雷走了。接着，一场旨在推翻帝制的叛乱让金边陷于战火……接着，就是那场自称“红色高棉”的“民主柬埔寨”的统治时代，二百万平民百姓失去了性命。现在的金边，已经关闭了“万人坑”等一些难以令人目睹的“景点”，然而，刚刚过去的昨天，他们怎能忘记啊 !直到那个左顾而言他的邻国，以解放劳苦民众的名义，暗地里却准备建立“大印度支那联邦”而借机入侵…… 沿着中国援建的6号公路驶出金边，这条被当地人称为“高树公路”的国道，经历第一个磅湛省的路旁，果真是古树参天。不过，路途上，我们却看到了许多令人揪心的画面——衣着褴褛的儿童和破败不堪的铁皮房! 这跟那些刚刚参观过的富丽堂皇的王宫比较起来，这个国度的贫富差别原来竟如此之大!让我们这些游客不禁联想到上个世纪中叶之后满目疮痍、百废待兴的中国大地。 这儿目前还没有火车、没有公交，更不要说地铁、动车了。一路上，我们甚至没看到过一辆当地老百姓出行乘坐的公交车。路过村镇，倒是看见行走着不少日本人造的小型节油的摩托。因为当地用电需要从泰国进口，普通城镇生活用电电费每度高达人民币二元以上，看似绿色环保价格低廉的电瓶车，在最低工资约一千四百元人民币的柬埔寨，却变成了十分烧钱的出行工具。 还有，那些路边小摊的土著特色食物，真的让人恍如隔世。 　　柬埔寨是一个佛教国家，皇宫也建有皇家寺院，这是金边城沿街化缘的僧人。 　　金边的城市故事。 这位女神，在河里捞到一根木头，里边藏匿有四尊金佛，最后被安置在这个城市的四方，于是，有了这个城市。 金边王宫 胜利广场耸立的西哈努克雕像，后边是独立纪念碑。 皇家用品 　　拿破仑盖在柬埔寨国王大殿前的办公楼，谁看了都觉得很刺眼，显得不伦不类。可是，这确是历史遗迹。拿破仑万万想不到，这座被精心修缮的建筑，会成为他永远的耻辱! 金边王宫内景 六号公路旁的古树 向游客讨钱的姐弟 　　当地小贩推销的特色吃食——油炸蚂蚱，蜘蛛，蝎子，蟑螂，蟋蟀，以及不知名的甲虫和虫蛹…… 疑似地蝼蛄 蟋蟀 蝎子，比常见的要大许多。 青蛙 面对同种族的旅客流露出的疑惑眼神 蟑螂 不知名字的甲虫 蝉蛹 　　柬埔寨没有工业，不生产农药化肥，出产的大米产量低，但十分好吃! 巨型大理石雕刻 哦，五个窟 前几年，老牛亲自爬过北京未经修缮的箭扣长城，那种震撼的感觉，在看到吴哥窟的第一眼，便又一次被触动到了。 这种石头垒成的古城楼阁，因了被热带雨林封闭了整整六百年，虽室内装帧的名贵木质隔断已经荡然无存，但石质窗棂却依然完好如初。 可以联想，在弃城出走的当年，占领者和当地平民对其破坏尚在其次，二次发现后那些殖民侵略者一定做过大量挖掘破坏，而最为触目惊心的应当是大自然的风雨侵蚀了。一些参天古树居然生长到了楼顶石缝，盘根错节的树根掀翻了很多重达十吨的巨石! 站在巴肯山大庙远望四周，除过大小吴哥和近处不知名的遗址的塔尖外，满目都郁郁葱葱的热带雨林，让人真的感到了某种不可言状的压抑。 可以说，吴哥遗址的发掘还远远没有完成，也永远不会完成。一路看到的那些大大小小的坍塌石阵，依然精心地掩藏着许许多多不为现代人知的历史秘密。 面对这些同是古人的劳动创造，老牛不禁联想，当年的西京大明宫的木制楼宇里，有没有来自这些南亚雨林中的紫檀花梨呢？ 这些火山巨石凿就的石材，一块块都没有多余的成分，据信是在一百公里外凿好运来的，那些镶嵌在城墙内壁和楼宇中间的花岗岩精致石刻，又是从哪儿运来的呢？还有，这些能工巧匠的身份究竟是俘虏还是奴隶，拟或还有来自更远大陆聘请的工程师？ 看到眼前的这一切神话般的真实存在，每个人除产生出一种无力的惊叹外，只余无尽的沉思了。 我们时常为自己祖先的丰厚遗产而骄傲不已，面对同是祖先的域外文明，应当有怎样的认知才是……？ 不过，这个国家刚刚卸任给自己儿子的国家总理洪森，的的确确是一位地地道道的华裔，据信是爷爷手上自潮汕来到这儿的。就像邻居新加坡的总理是广东人，把总理让给自己的儿子一样!汉文化圈这种朝代世袭现象，为啥到处都见怪不怪？ 　　这是小吴哥护城河石桥上的石狮。一左一右，一公一母。据导游说，吴哥遗址的女性宫殿或陵寝立的石狮都是雄性的，亲王和男性贵族的宫殿陵寝的狮子都是雌性的，这个说法老牛无法去验证真伪，但这一对却绝对是一公一母。 　　这头肯定是公的。另一个羞于拍摄，留给读者自己去联想。 壁画 随处可见的石雕 沉思还是惊讶 每副石刻局部都有故事 坍塌的巨石随处可见 吴哥国王行宫一隅 湄公河的洞萨里 洞萨里湖是湄公河流域最大的淡水湖，其水域面积完全可以上得了世界十大淡水湖名录。 湄公河的上游在中国境内称澜沧江，到了金边分为注入洞萨里湖的洞萨里河和出境后的湄南河。 这是一条被中南半岛许多民族称为母亲的河流。我们去的那几天，当地正在举行一个纪念性质的河母节，国家元首带着通信保障车到了吴哥市与民同乐，使得那两天周围的手机信号都变得相当的好用。 洞萨里湖同时又是一个很奇特的内陆湖泊。出入仅一条河道。柬埔寨没有春夏秋冬，一年内只有旱季和雨季。旱季到了，湄公河水位下降，湖水便沿着进水河道反向流向湄公河；到了雨季，上游的洪水使得水位暴涨，河道又转而开始正向注水，洞萨里湖的水位一下子涨到原来的十多米，以至淹没了两岸的红树林。住在水上打鱼为生的湖上人家，便用船拖着浮在湖面的房屋栖住到水浅的红树林的树顶上，直到水位下降，又回到湖中打鱼。 这么说来，当年的部族大迁徙，吴哥人一定是在旱季的某一天，沿着河道顺水走向金边的。 据了解，眼下的这些湖上人家，大约由三大成分构成。一是当地遗留的古老的水上部落，二是被越南驱赶来的华裔人群，第三还有一些波尔布特时期遗留下来不愿被政府诏安的丛林战士。这些人，许多家庭都没有身份证，甚至没有国籍，就这么自生自灭地靠着这片浩渺的湖水谋生。 在6号公路旁的橡胶林小憩，导游曾指着不远处的丛林茅庐告知我们，他们是柬埔寨的丛林人。这是以前那些跟着波尔布特在丛林中打游击的人，受诏安后被分配在这些曾经的不毛之地安家的。其社区内至今还存在一夫多妻、草菅人命等现象，其无法无天的混乱情节，听着都让人毛骨悚然。 在洞萨里湖边，我们一行缴纳过额外的一笔不菲的“预加项目”费用后，乘坐古老的木壳船航行半个小时后，近距离参观了这些湖上人家的衣食住行。 这些建在旧油桶做浮标的铁皮和石棉瓦简易房，厨房小到只有一两平米，有的家户居然还养着鸡鸭猫狗，站在船帮上望着我们摇尾巴。其学校的篮球场只是一个搬走小桌后不足三十平米的“房子”! 这儿没有医院，却有小超市。货物几乎都是我们八十年代记忆中的物件，而且还寥寥无几，门可罗雀。 湄公河两岸的原始红树林 　　这个大人是游客，小家伙是帮父亲干活的六岁篙手。他的副业是行船中主动为大妈阿姨们捏肩捶背讨点小钱。 洞萨里湖的湖上人家 岸边高脚屋 湄公河的沉香木 金边的湄公河上，可以看见皇宫的尖顶。 姐妹庙的神乐演奏 湖上人家 徜徉在湄公河上看到的金边皇宫 　　再次回到金边，将要打道回府的老牛一直在想，我们这些无所事事的游客，不远千里来到这里，究竟一个个都揣着怎样可鄙的想法呢？看了一场花钱的热闹？还是暗自得意年轻那阵没能被逼上过送命的战场？抑或，租个年轻的临时“妻子”顺便向她们传播一番当代文明？ 总之，想到这些，老牛一整天都心情不好。当天夜晚，已经交过钱的老牛，自愿取消了包含在这次旅游项目中的柬式按摩体验。不为别的，因为我听说那一处按摩的地方，恰恰紧挨着的尽都是一些为欧美人租妻服务的门店! 老牛一生做人虽够不上清高，但却一丁点都不猥琐 ! 虽苦于手无缚鸡之力、不能解救那些可怜的姐妹们出水火，但我完全可以选择不去做羞辱他们的事情么! 【此文为游记《真腊掠影》的草稿，由于旅居三亚，无法做电脑校对，肯定有许多错讹之处，请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