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对于冬季,岸上的人们会制作一些冬季专有的味道,比如腌渍萝卜干、烀盐豆、腌大头菜等,作为水上的渔民我们也会制作一些渔家自己的特殊味道,一进腊月便会腌制各种鱼类、猪头及鸭、鹅等水禽,盐水腌制几天后岀卤挂在梁上或者屋檐下、晾晒风干,特别是经过冬日的暖阳照拂后,各种腌物表面会沁出一层琥珀色的油脂,吃时或蒸或煮极具腊味、越发鲜美香醇。</p><p class="ql-block">我的记忆中常常会充斥这种味道,我的童年是在祖父母身边度过的,说来也怪,我对于去世祖母的思念,常常是思念祖母曾经做过的美食味道,对于我来说、有两个东西不想改变,一个是乡音、一个是口味,那是深刻在基因里的印记,最近不知如何,常常在睡梦中梦到祖母用风鸭子煮的粥,白白的米粥上飘着黄色的鸭油,粥中夹杂的鸭块,喝粥吃菜香浓异常,如何制作的过程,现在回想起来还像播放电影一样深深烙在脑海中。</p><p class="ql-block">台湾的著名作家高阳曾经在《古今食事》一书中,写过一则故事。书中写道:东汉时有个官吏叫陆续,因受楚王刘英谋反案牵连入狱,关押在洛阳狱中。他的母亲远道赶去探望,狱中不给相见,母亲只能做好饭菜,交给门卒转送陆续。陆续在狱中虽然被打得遍体鳞伤,同人说话时仍旧情绪激昂面不改色,但吃过饭菜后却悲泣不止。使者见后觉得奇怪,问他是什么缘故。陆续说:“母亲来了,不得见面,所以落泪。使者问他是怎么知道母亲到了京城,难道是有人通风报信,陆续回答道:“我的母亲作羹切肉未尝不方正,切葱寸寸无不相同,看到了这肉这葱,品尝到这菜饭的味道感到太熟识了,一定是母亲的手艺,所以得知她老人家肯定已到了京城”。使者将此事上书了皇帝,皇帝知道了这事,也感动起来,动了恻隐之心,赦免了陆续的死罪,放他与母亲回乡去了。</p><p class="ql-block">对于陆续来说,这是家的味道、母亲的味道,对于我来说鸭粥却是祖母的味道,印象中最深刻的记忆是,矮小的祖母踩着凳子将屋檐下晾晒风干的鸭子取下的过程,我常常站在旁边叫嚷着,让奶奶挑大的鸭子取下,湖边养殖的鸭子,肉质紧实鲜美和鹅的大小差不多,风干后也有4-5斤左右,剁成小块,放入水中浸出盐味,等待下锅;高灶锅烧热后,放入猪油、葱花、姜片炒香后放入鸭块,鸭块在锅中炒出噼噼啪啪的声音后、水分就已经收干,接下来便是锅中加入开水、大火煮至,待汤色白浓时放入大米,小火煮至成粥即可,此时风鸭的油脂已被煮出结合着猪油、葱姜的香味、弥漫出锅屋,连路过的邻居都能闻到香味。</p><p class="ql-block">从饮食文化上来说,骆马湖人有大湖的性格,因特殊的生产生活环境,制作的食品常常会一锅而就,菜肴既是菜又是饭,鸭粥要趁着热气腾腾的时候吃。一碗半稠不淡的鸭粥,只见米粒软烂、晶莹剔透,啜上一口,齿颊留香,入口即化,鸭肉爽滑微韧,嚼来回味无穷。若再撒上些许香菜和胡椒粉,更将鸭肉那种独特的香味发挥得淋漓尽致,鸭粥完全符合了我对美食的想象,那种独特的香味瞬间在口腔里层层迸发,回味无穷。”</p><p class="ql-block">煮鸭粥时通常我会抢着烧火,但常会将火烧灭,祖母会说男孩子以后要做大事、要拿笔杆子,不要学烧锅,祖母制作的鸭粥是独一无二的、它伴随着我的童年,经营饭店后每当制作起这道鸭粥,我还是会想起祖母制作的味道,即使现在的调味品丰富多样,我也复刻不出原来的味道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