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雷先生，资本逐利无可厚非，但千万别调戏公众的利益！跨界经营无可厚非，但也千万别丧失法律的边界！”周天健缓缓走到雷世金的面前，注视着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睛，商人的眼里只有金钱，绝无仁慈，即便包装成慈善的面孔，也仅是可有可无的伪善外衣，随时都会被抛到九宵云外，喝了口茶，顺手给雷世金添了点水，他深知雷世金的每一个字眼，注定是天文数字般的利益，更是平民百姓难以期冀的金山，“咱们共同推崇的一代文豪苏轼，可绝对是敢叫日月换新颜的乐观派，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p><p class="ql-block">“天健市长，天元虽然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难，但也愿意砸锅卖铁兑现家父的承诺，只要您愿意，我们可以再筹集至少十亿的资金，兴建三座横跨川江的特大桥梁，所有权和经营权归属市政府，彻底打通跨越川江的快速通道！”信奉先予后取、瑕瑜互见的雷世金，曾与智囊团专程前往海城与徒赅考察，更曾无数次研究周天健的城建布局，那注定是能俯瞰河川西部的城建大手笔，也注定是点石成金的大生意，且不说几家地方院校的整合，几个城市综合体的规划，仅是几座新城地标建筑的筹划，环川州高速和环川城高速的申报，就让川州至少引领河川西部发展三五年，他也测算过那些土地的潜在价值，更制定了新的发展策略，否则雷厚仁绝不会做出捐助十亿的承诺，“您是驾驭经济的行业，也是谋划发展的专家，其拓展城市发展空间的意义，咱们俩也无须过多解释吧？”</p><p class="ql-block">“雷总，老百姓知道天元置业财大气粗，总不至于财大气人吧？更不至于财大欺人吧？”闻听雷世金的惊天赌注，万景友愈加的不屑一顾，那些买不动的商铺，那些推不开的道路，无声又雄辩地告诉他，不管是梁全忠主导的旧城改造，还是王建功负责的文旅新区，都注定是钱仕铨倾其所有打造的川州新城翻版，那是政治家的痴人说梦，也是投机家的白日做梦，何况还是徒有其表、败絮其中的造桥工程，弄不好就是等猴年、待马月的断桥遗梦，“知道川州的汽车保有量吗？知道川州的货物运输量吗？恐怕现实只能比统计报表更残酷！”</p><p class="ql-block">“景友局长，雷先生是公认的慈善家，只有财大气粗，才能仗义疏财！”闻听雷世金再次推销至少十亿的所谓恕罪钱，这是周天健早已获悉的“试水石”，雷厚仁的家宴上承诺过，多位河川大佬的和稀泥中提及过，他更曾反复斟酌过方式方法和利弊利益，急忙给不清楚前因、不了解后果的万景友施了个眼色，“雷总，景友局长是公认的贫血患者，自身造血不足，外部输血困难，只要不是带病的毒肉，不是罪恶的黑血，厚仁省长的厚意，我们要领；世金老板的肥肉，我们也要割；无偿捐赠的血，咱们更要放胆地吃，尽情地收！”</p><p class="ql-block">殊不知，几位京城高官秋后斩式的威胁，话说得虽然软绵绵，然却无不绵里藏针，玩弄这样的地方小官，不比碾死一只蚂蚁更困难，关键是面对穷人家的瘦柴鸡，他们是否愿意用牛刀砍杀，又让周天健倍感举棋不定。他，讨厌这样的威胁，更打算突破这样的尴尬。</p><p class="ql-block">“天健市长，天元置业挺进川州前，所谓的东部新城，顶多是仕铨书记讲话里的新地标，顶多是伟钢市长报告里的新蓝图，既没有道路、管网等市政设施，也没有学校、医院等公益设施，更没有小区、商场等生活环境。”面对周天健的冷血与冷淡，雷世金有些被轻视的愤怒，又有些被割肉的怨气，瞧了瞧故作和事佬的姚武，瞥了眼奚落嘲讽的万景友，再次发起打人打脸、揭人揭短的凛冽攻势，“唯一的资源或资本，就是长满荒草的河滩地，就是寸草不生的盐碱地，还有几间看管瓜田的茅草屋。”</p><p class="ql-block">“大家都是川州发展的决策者，也是川州进步的见证者，如果没有天元的不计血本投资，市领导或许还在老城的那栋危楼里指点江水？干部们或者还在小巷的那些危房里探讨人生？如果没有天元的不计代价建设，哪会有四通八达的道路、配备齐全的环境？哪会有超万元的房价、超百万的地价？”再次摆出财大气粗气势的雷世金，也再次发出咄咄逼人的叫板，这也是父亲经常教导他的先礼后兵，他要让周天健认识到雷家的价值与份量，更要让周天健归顺雷家的布局与战略，就如当年的钱仕铨、吴伟钢，“说句张扬点的话，不断高涨的房价地价，就是天元置业前期投资的拉动效应，市政府更赚取了远远超过几万亩盐碱地的收益。毕竟，川州的河滩地里钓不出金乌龟，盐碱地里更长不出金钱树！”</p><p class="ql-block">“过去，雷总斥巨资建设的学校医院，配套的市政设施，其魄力的确令我们敬佩；今天，雷总再次捐巨资兴修跨江大桥，打通川州发展的瓶颈，其胆识更让我们敬仰！”雷世金的咄咄逼人，终究吓不倒遇硬更硬、遇软更软的周天健，瞬间打出个暂停的手势，他既不认同这样的表白方式，更讨厌这样的仗财欺人，需要戳一戳谈判对手的软胁，也需要压了压挑衅权威的气焰，“咱们俩还都是深谙市场经济的行家，川州之所以经济停滞、发展滞后，表面上是思想的落后，实质是市场化运作的滞后；天元置业之所以兴建了一座失败的城市，造就了一家成功的公司，靠的就是成熟的市场化运作，通过市场化筹集资金，利用市场化推进建设，借助市场化经营土地，依托市场化滚动发展。”</p><p class="ql-block">“天健市长，市政府承认天元置业的历史贡献，也要认同新城开发的历史局限！”周天健不打板子、不带风雨的直击软胁，点的雷世金有点心虚，也点的雷世金有点汗颜，瞬间矮了三寸、软了三分，他可不想让周天健点破太多的潜规则，理了理思绪，软了软语气，“我们唯一的诉求就是，保留全部转让土地的使用权，也承诺择机展开大规模的市场化开发。”</p><p class="ql-block">“雷总，将来，我们川州要规划建设一流的跨江大桥群，也要借鉴采用最前沿的融资模式，作为对天元置业历史贡献的尊重，可以在同等条件下，享有优先开发权，也可以增加两年的运营周期。”周天健瞥了眼洞若观火的姚武、万景友，再次如炬般注视着自乱阵角的雷世金，他需要把那些打招呼者的善意回应，暗示给幕后导演雷家父子，增加两年运营期的预期收益，至少是四五亿的真金白银，开发优先权更是商战决斗的利剑，但也委婉否决了雷世金的和解提议，“作为对天元置业捐赠市政公益设施的回报，但凡川州的城市建设和土地开发，在同等条件下，天元置业一律享有优先权，而且至少享受二十年！”</p><p class="ql-block">“天健市长，车到山前必有路，大可不必因几株荆棘的阻断，就远离了通往罗马的捷径！”雷世金清楚那些官话背后的潜台词，也不得不盘算那些优先权的潜利益，刻意摆出幅轻蔑的姿态，还有冷淡的眼神，既不置可否，又留有余地，礼貌地向周天健拱手告辞，“和，则两利；斗，则两败！你是权高位重的官员，我是唯利是图的商人，咱们都有各自的罗马城，咱俩都可以成为彼此征途上的相助者！我们要召开董事会研究您的新提议，也请市政府考虑我们的和解提议，大家也都期待及早化干戈为玉帛！”</p><p class="ql-block">旗鼓相当者的博弈，特别是超凡脱俗的巅峰对决，绝无真正的赢家或输家，更多的结果是两败俱伤，元气大伤，实力透支。然而，旗鼓相当者博弈的最佳结果，又是妥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