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美篇名 老才臣（辽宁）</p><p class="ql-block">美篇号 117591551</p> <p class="ql-block"> 或许是正当时令，早春二月，乍暖还寒，我想起了老影片《早春二月》（1963）。这部影片可谓命运多舛，尚未公映便被内定为“大毒草”，为了搞“大批判”，才获准在全国放映。我看这部影片时还是一名初中生，感觉《早春二月》并不可憎，倒像是一缕春风、一曲南音，那么清新雅致，让我沉醉其中。后来，我又多次观赏过这部影片；随着阅历的增长，我对影片所表现的主题和人物逐渐有了更深刻的理解。</p><p class="ql-block"> 这部电影是根据柔石（1902～1931）的中篇小说《二月》（1929）改编的。柔石是“左联五烈士”之一，也是著名的作家，与鲁迅先生有密切的交往。《二月》以江南小镇——芙蓉镇为背景，生动地描写了知识分子在社会大动荡中的苦闷、迷茫和彷徨。鲁迅先生对这篇小说给予了很高的评价，柔石就义后，他写下了悲愤、沉痛的《悼柔石》（1931），诗云:</p><p class="ql-block"> 惯于长夜过春时，</p><p class="ql-block"> 挈妇将雏鬓有丝。</p><p class="ql-block"> 梦里依稀慈母泪，</p><p class="ql-block"> 城头变幻大王旗。</p><p class="ql-block"> 忍看朋辈成新鬼，</p><p class="ql-block"> 怒向刀丛觅小诗。</p><p class="ql-block"> 吟罢低眉无写处，</p><p class="ql-block"> 月光如水照缁衣。</p><p class="ql-block">诚如鲁迅先生所言，这首诗是“为了忘却的纪念”，而拍摄《早春二月》的初衷也是为了向革命先驱致敬。</p> <p class="ql-block"> “芙蓉芙蓉二月开，一个教师外乡来。两眼炯炯如饿鹰，内有一副好心裁。”头一次看《早春二月》，看得懵懵懂懂，倒是将这首顺口溜记得烂熟。影片中的主人公萧涧秋是一个思想开明、追求进步的青年知识分子，他厌倦了都市生活，受友人之邀来到“草长莺飞二月天”的芙蓉镇。他在这里遇到了两位女性，一位是老同学的遗孀文嫂，一位是友人的胞妹陶岚。</p><p class="ql-block"> 文嫂是一位善良诚笃的农妇，丈夫牺牲后，带着两个孩子艰难度日；因不堪忍受流言蜚语而又无力反抗，最后只能以命相搏，一死了之。陶岚是一位追求进步的新女性，愤世嫉俗，富有同情心；她向往自由，渴望变革，最后终于走出小镇，投身时代的洪流。萧涧秋对文嫂和陶岚都有所爱，对前者是出于人道主义情怀，对后者才是精神上的相知。所以，陶岚说他想娶文嫂“不是爱，是同情”。</p><p class="ql-block"> 影片中有一个“梅林闲步”的桥段，陶岚说自己是“笼中鸟”，羡慕萧涧秋是见过世面的大雁，萧涧秋说自己只不过是“一只孤雁”，形单影只，落在他乡。芙蓉镇毕竟不是“世外桃源”，新思想和旧传统的冲突，现实环境对人性的挤压，终于让萧涧秋又选择了离开。在芙蓉镇的两个月，他像做了一场春梦。</p> <p class="ql-block"> 萧涧秋是被五四精神唤醒的一代新青年，他在目睹了社会的战乱纷争之后，内心充满了迷惘、苦闷和矛盾。他来到芙蓉镇，实际上是给自己一次精神上的流放，想静下心来修补一下人生。但在这里，心灵仍然无法安顿，打击接踵而来。文嫂的自杀，王福生的辍学，谣诼四起的人身攻击，使他开始怀疑自己“寻差了罗盘经”。</p><p class="ql-block"> 以萧涧秋为代表的青年知识分子，他们想改变现实而又无能为力，想寻求出路却又左右彷徨，不愿苟且偷生却又缺乏勇气，于是陷入痛苦的思考和艰难的选择。但一旦做出决定，他们将奋起前行。萧涧秋在离开芙蓉镇时对陶岚说:“等着吧，我们会有长长的未来！”这是一代青年成长的必然过程，也是这部影片的现实意义所在。</p><p class="ql-block"> 饰演萧涧秋的孙道临（1921～2007）是我最欣赏的表演艺术家，他出演这个角色时42岁，正是演技炉火纯青的时候。孙道临清秀儒雅而有书卷气，他在影片中的表演含蓄自然，将人物的复杂性格演绎得真实而细腻。影片中有萧涧秋七次过桥的经典镜头，每一条都处理得恰到好处，显示出深厚的艺术功力。此外，谢芳饰演的陶岚，上官云珠饰演的文嫂，演技也都可圈可点。他们用心创作，以情感人，这也是我喜爱这部影片的一个理由吧。</p> <p class="ql-block"> 《早春二月》被誉为“新中国十七年故事片艺术高峰代表作之一”，这部影片之所以让人耳目一新，经久难忘，除了演员的出色表演以外，还因为电影画面精致的美感。</p><p class="ql-block"> 故事发生在江南小镇，画面中出现的小桥流水、粉墙黛瓦、垂柳凉亭、古塔牌坊，点染出“鱼米之乡”的典型景观，突出了影片淡雅、流畅的叙事风格，具有很强的艺术感染力。影片的取景地主要在浙江湖州的南浔古镇，说来有趣，中国影人特别偏爱江南小镇这一映像空间，如《早春二月》《林家铺子》《祝福》《子夜》等经典影片皆是如此。故事发生的江南小镇都离大都市不远，上世纪二三十年代，这些小镇既受到新思想的波及，又保留着旧传统的遗风；面对着社会动荡，这里充斥着人性的困惑和心理的矛盾，成为当时中国社会最具戏剧冲突的舞台。</p><p class="ql-block"> 《早春二月》的故事发生在江南的芙蓉镇，还有一部老影片，片名就叫《芙蓉镇》（1986），不过，这个芙蓉镇却在湖南。这两部老电影都是传世之作，《早春二月》的导演是谢铁骊，《芙蓉镇》的导演是谢晋，人称“南北二谢”。这两部电影虽然相隔二十余年，但都是呕心沥血的经典之作，堪称中国电影史上的双璧。</p> <p class="ql-block"> 我是北方人，生在北方，长在北方，在北方住了大半辈子。以前，我只去过南方的一些大城市，对江南水乡的风情了解不多，最初的印象主要来自这些影片。退休后雅好旅游，去过不少北方大院和南方小镇，偏偏未去南浔，今年出游的打卡地就是它了。</p><p class="ql-block"> 又是一个早春二月，江南春雨霏霏，山水朦胧，宛如一幅酣畅淋漓的水墨丹青。我想象着穿越到了百年前的“芙蓉镇”，漫步在青石板铺就的小巷。这是一条悠长而寂寥的雨巷，在我前面，彳亍着一个穿着长衫撑着雨伞的背影……</p> <p class="ql-block"> 癸卯 初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