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藏闲趣之六:成化斗彩天字罐

荣雅斋主

在中华民族悠久的发展史上，有一种享誉世界的器物被人们所珍爱，它就是中国的名片——瓷器。 据说在我国几千年生产力的发展进化过程中，由陶器演化成瓷器的最初时期，被认定为宋代，因为那时中国出现了汝、均、官、哥、定五大辉煌窑口的瓷器；但是自从1981年陕西扶风的法门寺地宫里出土的数千件稀世珍宝中，竟然发现唐代烧制的13件秘色瓷器以后（我去法门寺参观时特意数过），才被有关部门把中国瓷器的发展史前推了三百多年。 　　中国瓷器自诞生以来，先后出现了宋代五大名窑、元代的元青花、明代的五彩和斗彩、清代的粉彩和珐琅彩等曾经显赫一时、艺术成就辉煌、市场价值极高的至今仍被人们虔心追捧的真品和珍品。 　　作为宋、元、明、清瓷器的爱好者，我醉心于收藏宋代的汝窑瓷器，更钟爱于明代成化时期的斗彩瓷器。 成化，是明朝第八位皇帝明宪宗朱见深的年号。成化皇帝朱见深登基于1464年，驾崩于1487年，成化年号在明朝使用了23年。 　　说起成化皇帝，其实他的少年时期非常可怜。他的爷爷是大名鼎鼎的明宣宗宣德皇帝，他的父亲是被长城以北游牧民族瓦剌人掳走的正统皇帝朱祁镇。正统十四年也就是1449年，明朝皇帝被瓦剌军队在北京西北的土木堡逮走时，朱见深才两岁，那时他已被父皇朱祁镇立为太子了。 　　国不可一日无君。他父皇被掳走了，他的叔叔朱祁钰就替他爸爸做了皇帝，改国号为景泰，这样他的命运就可想而知了，不久就被他叔叔废了太子之名，降为沂王，政治命运急转直下。被废太子以后，据说一个比他大17岁的姓万的妃子一直忠诚的相伴左右，对他关爱有加，成了他的精神支柱和生活依靠。 　　他父亲朱祁镇在囚禁8年之后，又被放回北京。老皇帝不甘心原本属于自己的皇位被弟弟朱祁钰霸占，想方设法召集旧部推翻了他弟弟，重新夺回了皇位，改国号为天顺，朱见深再次被立为太子。 　　直到1464年，朱见深在他父亲驾崩后继位，成为大明王朝的第八位皇帝，即成化皇帝。 　　成化皇帝继位之初，顺应人心，体谅民情，考察官吏，举贤任能，没过几年，大明王朝又恢复了永乐宣德时期国运昌盛的迹象，特别是工业经济的发展，扭转了他爸爸和叔叔执政近期间出现的颓势，尤其在以景德镇御用官窑为代表的瓷器生产方面，有了突飞猛进的发展，著名的“成化斗彩”就是在经过三十年空白期以后，而精心烧制的绝世佳品。 　　史书记载，斗彩瓷器最初是在成化皇帝的爷爷宣德时期创烧而成。 斗彩瓷器的主要工艺，是选择景德镇麻仓山上特有的麻仓土做为胎土，反复淘炼，精巧拉坯，认真制胎，制好胎后，先用当时的青花平等青钴料勾勒图案的边线，放入窑中进行1200度以上高温的头次烧制； 　　出窑以后，又用黄蓝绿黑等其它彩料在头次烧好的青花边线内，重新填彩，完善图案，然后再次回窑，进行第二次700度左右的低温复烧，这样烧制的瓷器玲珑剔透、色泽艳丽，争鲜斗妍、妩媚迷人！ 　　可惜的是，在成化皇帝的爸爸和叔叔执政近三十年间，这种斗彩瓷器由于国力危衰，几乎停止烧制了。而成化皇帝的爱妃万贵妃却偏偏喜爱这种的斗彩瓷器，成化皇帝称帝后，便要求御窑厂不惜成本，多多烧制，用来满足万贵妃的嗜好，甚至亲手绘制鸡缸杯的瓷器画片。 　　于是在大明成化期间，一系列名噪一时的成化斗彩瓷器相继问世，在我国的瓷器烧制史上留下了光辉的一页！如曾经被收藏家刘益谦拍到手的2.8亿元的成化斗彩鸡缸杯，举世闻名的斗彩三秋杯，还有难得看见到代真品的成化斗彩天字罐…… 　　我曾于十多年前有幸遇得一件到代的成化斗彩天字罐，经过几次鉴别辨认觉得无误之后，于是不惜重金，果断入手，据为己有！只是上百年前的持有者，不慎将天字罐的口沿和盖子摔坏，成了残品。虽有伤残，但在成化斗彩天字罐动辄上千万的市场价面前，也是弥足珍贵的了！ 　　后来这位懂宝的前辈，在罐口和罐盖处，采用传统的锔瓷法，各锔上了六个非常精巧的锔钉。虽非完品，稍有遗憾，但反过来想，若无残缺，哪里会有幸为吾所得？经几位藏家鉴赏，确为距今已有560年的成化本朝的斗彩天字罐！ 　　成化皇帝在位23年，其斗彩瓷器成了成化时期的代表之作，为后来世世代代瓷器爱好者和收藏家们所钟爱、所追捧。斗彩瓷器被成化皇帝做到了极致，虽然后来的雍正、乾隆都在下大力气仿制，但却很少超越成化斗彩在中国瓷器史上的精湛水平和崇高地位。 　　我所得之罐，与故宫馆藏的海水龙纹罐图案相同，这就更加愈显珍贵了——其器型，其彩料，其老化迹象，其岁月纹痕，其细碎开片，其若隐若现的蛤蜊光，犹如一个饱经沧桑的老者，在诉说着他那五百多年前的坎坷经历和历史故事…… 　　著名古陶瓷鉴定大家孙瀛洲先生，曾用四句话对鉴别成化斗彩天字罐进行概括： 天字无栏确为官，字沉云濛在下边； 康雍乾仿虽技巧，字浮云淡往上翻。 前两句是说，成化斗彩天字罐底款的“天”字之外没有边栏，这样的罐的确是官窑(即御窑)制品，“天”字的笔画一定要写得舒展大方，撇要撇出去，捺要捺出来； 用放大镜观察天字罐底部青花“天”字的笔画，可以发现釉内气泡密集，笔画下沉，像是蒙了一层云雾； 后两句是说清代康熙、雍正、乾隆等王朝都曾仿造过成化斗彩天字罐，但若用放大镜观察清代所烧制天字罐的底款，会发现釉内气泡稀疏，青料漂浮不沉—— 这，就是对成化斗彩天字罐真品的最好诠释！ 　　十多年来，此罐于我，甚为珍爱，闲暇之时，打开宝匣，慎慎取出，轻轻抚弄，慢慢把玩，细细品味，观之赏之，悠然而乐——此乃已有五百六十岁高龄、且可遇不可求的历史名器，自认此器已经附有灵气，应当受人崇敬，令人尊重！ 　　每当双手捧起这尊异常珍爱的成化斗彩天字罐，眼前便浮现出大明王朝276年那叱咤风云的历史画卷，浮现出宣德以后将近三十年空白期宫廷内斗的过往云烟，浮现出成化年间斗彩瓷器在景德镇御窑厂的烧制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