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言历朝历代以孔子执教为题的画作,最著名的是明代吴彬所绘《孔子杏坛讲学图》画轴,彩绘孔子于杏坛正面端坐讲学,四弟子颜子、曾子等分坐于两端,聆听受教时的情景,屏风后是一株枝繁花盛的杏树。我每每看到此图,再看古今以此主题创作的传世名画,多是顿生感慨。</p> <p class="ql-block">这些“子”字辈的贤彦为何听“天纵之圣”孔子讲学都侧耳倾听、却不做笔记?遂联想到自己上大学时的往事几宗之一,便与做笔记有关。待我一一道来,先从这个表示另类的数字开始——669。</p><p class="ql-block"> <b style="color: rgb(237, 35, 8);"> 一、一个另类</b></p><p class="ql-block"> 话说1977年恢复高考,我读大学的中文系七七级,唯一的“六九届”毕业生就是笔者。上大学之初,每每这些中国高考有史以来录取率最低、被称为“在积了十年的毕业生中,一千个里面选一个上来的”同学们聚在一起时,当然有我,不自在的也当然唯独是我。因为大家都知道我上大学之前所接受的正规教育并非读下去能衔接大学的初高中6年,而是初高小的6年。虽文革之初上了中学,但没开过课。面对着以文革前的“老高三”为标志的班里“八大金刚”,我这个“六九届”真的是自惭形秽。</p> <p class="ql-block">谈笑间,也有人总把6年小学和“六九届”用6+69相联系,暗地里叫我“669”,还多有人在话题上绑定的是对一个669怎么就能考上大学的测试与打探。</p><p class="ql-block"> “听说你…… 6年,6年小学的书念全了。六九届的中学书没念一天。记得咱这地方文革时有个‘ 69红卫兵’组织不?据说有十来个人,可那也算有名有实呀!你呢?6实,69虚,高考报名时要验高中毕业证的,没难为你?”</p><p class="ql-block"> 答曰:“没有,我拿着发表的小豆腐块文章去找负责领导说明了情况。”</p><p class="ql-block"> “听说你……大雪天,骑自行车去一个乡下考场参加考试?考场管得还挺严?”</p><p class="ql-block"> 答曰:“是的!冰天雪地,来回骑几十里。设考场的孔家小学被三米一个持红缨枪站岗的民兵包围了,还有背半自动步枪的基干民兵巡逻……”</p><p class="ql-block"> “听说你……连啥是因式分解都不知道,数学交了白卷,咋考试分数还不低?”</p><p class="ql-block"> 答曰:“样板戏<龙江颂>里江水英有句流传很广的唱词,堤外损失堤内补呗!”</p><p class="ql-block"> “听说你……插队时就没当过民办老师?没有能自学,能复习,还能随时向身边的老师求教的条件?”</p><p class="ql-block"> 答曰:“轮不上六九届的当,下乡、回乡的高中生多的是……”</p><p class="ql-block"> “听说你……从来没在课堂上听老师讲过《岳阳楼记》?明天古典文学课就讲这篇,哥是老高三,文革开始的十二年前,就把这一篇背得镗镗的啦!”</p><p class="ql-block"> 答曰:“真的没听过,上小学时老师讲的古诗文很少,只记得讲‘床前明月光‘……”</p><p class="ql-block"> “听说你……能在乱糟糟的文革中自学中学的文化课了?那,那你详细叨咕叨咕,你咋就想起来个学呀?”</p> <p class="ql-block"> 答曰“……唉!一言难尽!文革初期,父亲被打成‘走资派’。他关心运动,却不方便上街看大字报、大批判专栏,我就给他抄回家。我也怕别人骂‘走资派的狗崽子‘,一般来说是夜里把自己用衣帽摭掩‘包装’起来,上街去抄。诗人郝桂林就著文写过看到我雪天午夜、拿着手电筒抄大字报的‘瘦小身影’。就这样抄来抄去,开始深感自己文化程度不行,自学上了。最初,没有课本,我把文革中各省市成立革委会的两报一刊社论当绝妙好文背诵,至今还记得一些题目,如<东北的新曙光><七千万四川人民在前进><辽阔中原唱凯歌> <芙蓉国里尽朝晖>等等,</p> <p class="ql-block"> 记得是在各省市都成立了革委会的‘全国山河一片红’前,父亲被隔离审查,关进‘牛棚’,抄的大字报也送不进去了,但我自学的习惯养成了。严格说,我的自学开始于大字报铺天盖地的大街上……”</p> <p class="ql-block"> 这“答曰”产生了唐·白居易《琵琶行》中“东船西舫悄无言 ,唯见江心秋月白”的压抑效果。一个另类的自学起因,引发了一片感喟。这“详细叨咕叨咕”之求,引发的“一言难尽”已不仅仅是回答所求的669。</p><p class="ql-block"> 多少年过去了,我觉的当年同学们对一个另类的好奇、琢磨、忖度情有可原;也不讨厌669这个虽未叫到明处成为绰号,但蕴含实情的数字,甚至时常提醒自己是个应该把“钝学累功”四字当成座右铭的——669。</p><p class="ql-block"> <b style="color: rgb(237, 35, 8);"> 二、一番困惑</b></p><p class="ql-block"> 记得是1977年10月21日,全国各大媒体公布了教育部恢复中断十年高考的决定,到11月份底,举国上下开考了。仅仅有一个月的复习、备考缓冲期,继而570万新生走进了大学课堂,其中就有刚入学时被人悄然戏称“669”的我。如此神速恢复高考后,随之而来的问题是师资缺乏,一些中学老师站在了大学讲台前;教材没有,老师是边写讲义边开课,讲课前先发刚刚油印的讲义,甚至无讲义上课。一堂课,一张嘴,执教者亦是苦不堪言。可万万没想到,我第一次坐在大学的课堂里,就产生了一番困惑。只见讲台上老师是滔滔不绝,讲台下全班同学都笔走如飞。我不由得侧脸看同桌,始知这是做听课笔记,再一问,得知做听课笔记从一上中学就开始了。天啊!我的上课背手坐直、举手回答问题,回家写家庭作业,根本没有做笔记一说的小学学习记忆崩蹋在大学课堂的眼前了。于是乎,下课调研,一番困惑再加深,原来“记”无定法,五花八门。比如有位老高三的大师兄是提纲挈领式记法,笔记记得整齐到了文革中刻钢版印出的油印小报水平,序号是一、(-)、1、(1)、①等等,一直排列到ABC,根本无法学;又如全场录音式的,连老师讲课过程中说“吃个降压灵”都记下来了,我写字没那么快,也是根本无法学;再比如填表重点设问式的,就是事先打好表格,只记重点,旁栏里还要设问,如“天安门诗抄的公开出版及产生的影响是什么”?这样的记法更学不来,太繁琐!也就在这调研如何做笔记的过程中,有门课的主讲老师讲台前向669号“高地”开炮了:“听说咱们班有个同学上课是一个字的笔记都不做,桌子上溜光,听课是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老师。我不问是谁?在这儿放下一句重话,看你可怎么考我这门课的试?”语音刚落,我以669怯生生的心态,缓缓地站起身来,礼貌地向老师表示了一个学生没做笔记的歉意,坐下来却打定了主意。认真听讲,是对老师最大的尊重。老师一开讲,满课堂默哀似的埋头疯狂记笔记实际上挤掉了学生聆听、思考、感悟的时间。就这样洗耳恭听四年大学的课程吧!打定主意的依据便是蓦地想起本文开始提到的那个画轴。“子”字辈的贤彦们听孔圣人讲学就不做笔记嘛!关键是听者要入耳、入脑、入心、入魂啊!</p> <p class="ql-block"> 于是乎,四年大学的课程便是课堂上正襟危坐听进去的,四年大学全部课程考试的分数亦可谓听岀来的。每堂课结束,再忙、事儿再多,也要干两件事,一是立刻去图书馆查阅老师讲课提到的参考书,二是对老师所讲的一堂课“默戏”。说到“默戏”,其实是戏剧演员个人进行表演心理准备的一种方法。是在上台之前半天或者是临上场一两个小时之前,对自己所要表演的内容在脑子里“过电影”,一般都不会出声。而我每每用一个小时的时间“默”的是老师讲课的“戏”。经过趁热打铁的默戏,考试时答问题,甚至能想起老师讲课时的音容笑貌、语气声调。如此这般,就出现了669不做课堂笔记,“考试分数还不低”的现象。记得是上大二的暑假,在学校组织大学生骑自行车参加夏令营去北京的路上,有物理系同学化用样板戏《智取威虎山》中一句土匪黑话对我说:“听说你确实是个‘溜子’ (6、高考前只读了六年小学),可又绝对不是个‘空子’ (混大学文凭)啊!”</p><p class="ql-block"> 多少年过去了,我参加学校六十年校庆活动,还有当年的老师提起这“一番困惑”的故事,认为历届毕业生中不做听课笔记的,我还是唯一。一位已经身为电视台台长的同学说:“啊哈,X X X上大学,确实没听课笔记,真是出了奇啦!”殊不知,是《孔子杏坛讲学图》画轴解惑,认真听讲成全了——669。</p><p class="ql-block"> <b style="color: rgb(237, 35, 8);"> 三、一版报纸</b></p><p class="ql-block"> 刚进了大学,还真是“祸”不单行。专讲报告文学的老师开课第一天讲徐迟的《哥德巴赫猜想》前,先一巴掌“亮”过来:“你们可都是考上来的七七级呀!你们交上来的摸底作业、也就是写的作文,系里的老师可都争着看呀!这两天忙,我还没顾上瞅一眼。可听说咱们班有个叫X X X的、是个六九届,写的作文那叫一个抒情,听说那也忒抒情了,看的人都说就没见过这么抒情的!至于到底抒到了怎么一个崭新的阶段,在这儿就不讲了,我也来个‘哥德巴赫猜想’,肯定、肯定是抒情不当啦!摸底作业嘛!班主任托我带过来了,下课大家看……”如此一席话,一石激起千层浪。老师并不认识我,也没顾上看作文,只是听了别人的评价就来上课,还不忘快人快语快转达,把个669搞得想韬声匿迹了。一教室刚刚坐在一起的新同学,不但人和名字相互对不上号,而且连名字都叫不准,窃窃私语的议论也就颇有些戏剧性了——</p><p class="ql-block"> “哎哟妈呀!谁叫谢为阁(X X X)呀?这是抒了点儿啥情?抒邪乎了吧?”</p><p class="ql-block"> “错!姓薛!薛卫国,这可真是个有情可抒的情人儿……”</p><p class="ql-block"> 被老师一巴掌“亮”得惊恐万分之际,我急中生智,等下课玲一响,必须一步窜到讲台前,抢走摸底作业,可不能再扩散了,要像《红岩》小说中销毁文件的地下党那样,烧成灰烬,再用自来水冲洗干净。终于,如坐针毡的我盼到了下课,终于,摸底作业一把抢到了手,终于,在同学们指指点点中冲出了教学楼。可就在大喘一口气之时,我发现教学楼的读报栏前围满了人,跑过去一伸脖子,天啊!我怎么忘了摸底作业写完了,一时兴起,顺手给报社寄了一份?山重水复之后的柳暗花明陡然而至。此时,这写毛主席纪念堂落成的散文《太阳宫抒情》,足足占了大半个版面,在报纸上被编辑以头题文章赫然刊岀。随着“中文七七的学生能和老师联手在报纸上发作品”的议论,我又一伸脖子,啊?我的天!老师刚刚讲课时有关于我“抒情不当”的猜想,此刻又有诗作与我同版报纸刊出,写“四·五运动”的诗句节奏铿锵:</p><p class="ql-block"> “热血随红心激荡,</p><p class="ql-block"> 诗句化匕首投枪……”</p> <p class="ql-block"> 多少年过去了,我和曾为大学同班同学的妻子到讲《哥德巴赫猜想》、后同住一城的老师家里,以学生登门拜见示敬,受到热情接待,谈及往事,笑声爽然。</p><p class="ql-block"> 多少年过去了,这所大学的七七级被传为佳话之一的是一个班竟然出了三个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及国家一级作家,其中有“抒情不当”的——669……</p><p class="ql-block"> <b style="color: rgb(237, 35, 8);"> 四、一篇论文</b></p><p class="ql-block"> 话说我这669号,到了大二的时候,也渐渐懂得了如何应对大学的课程,虽然依旧是门门课程笔记不做,但也确定了考试场场不输的最底线,至于赢到什么程度,在此姑且不论。人在大学校园,发挥了曾为专业文艺团体演员的长项,参与筹建了据说是全国恢复高考后的第一个大学生歌舞团,成功导演、并担任角色,巡回演出了当时在全国大学校园风靡一时的话剧《炮兵司令的儿子》,创作并领舞了在全国大学生文艺汇演中获得金奖的舞蹈《祝酒》等。然,每每静下心来所想的还是伟人的一句教诲,“学生以学为主”。我想到应该是跛鳖千里,应该像《礼记·中庸》所说:“人一能之,己百之;人十能之,己千之。”记得是大二下学期时,我到系辅导员家问写毕业论文的事,辅导员说,“系里还从来没研究过这事,是全班都写,还是在学习成绩上有个杠杠儿、在杠杠儿以上的写,都不清楚,你说这一门门的补考,学得不咋地的,论文又咋整呢?”听罢,我想虽是669,但根据我的学习成绩,不管是全班,还是一部分人写,我可能都得写,坌鸟先飞吧!</p> <p class="ql-block">便开始求教论文该如何写。有任课老师,自称是教育战线的“老将新兵”,即先在文教局管过中学教育,老将也!后在恢复高考之际当了大学老师,新兵矣!这位先生说:“写论文,关键是什么?论!论呀!前后左右上下反正地论起来,不写个万八千字那还能叫论文?”如此答疑之语,我听得如坠五里雾中,忽想到一个669,大肆张扬要写论文,说不定会生出什么闲话来,遂苦思冥想,唯求悟中得道了。翻破一部《红楼梦》,读经久不衰的红学研究百篇论著,或许比看什么“论文写作入门”的书更算是捷径吧?果不出所料,这一番用功,竟然产生想法,初成观点,有了想写一篇红学研究论文的灵感。蒋和森的《红楼梦论稿》决定了我论文写作风格。作者让理性分析与美学鉴赏为一体,以诗的境界、感情、结构、语言,阐发一部古典名著深刻的美学意蕴。颇具深邃的评析,给人以铭心的感悟,引起过众多读者的强烈共鸣和热情回响,甚至于为这部论稿而倾倒、流泪。完全没有了红学论文多是高头讲章,板着脸说教的套路式写法。蒋和森是中国红学史上涉足论文也可以写得优美、诗化、新颖别致一点文学艺术新境地的第一人。</p> <p class="ql-block"> 我模仿其笔墨,开始了论文写作,有同学后来看了说,“这,你这哪是学术论文语言啊?简直又犯‘抒情不当’的毛病了!”我的回答是,“看看孔夫子杏坛如何执教,看看蒋和森的经典红学论著,生动形象永远是让人接受道理的必要条件,美学鉴赏式的语言会令人在美的享受中,把学术观点不知不觉的自然接受……”于是乎,朝朝暮暮、晨晨夕夕、孜孜矻矻、孳孳汲汲 ,669的论文在一种无人知晓的情况下完成。有些文字,为了避嫌避暑热,竟是在老宅的地下室完成。文成不易,却时逢助我上青云的“好风凭借力”,学校主办的文革结束后第一个“新学术研究报告会”于1981年6月召开。经校团委推荐,我的这篇名为《落红全似葬花人——谈<葬花辞>中林黛玉一生命运的诗谶 式写照》的论文被学校选中,在大会上宣读。</p> <p class="ql-block"> 这是全校第一篇由七七级学生撰写并大会宣读的论文,其产生震撼冲击的观点是林黛玉并非高鹗续书所写死于贾府被抄家后的秋天,而是死于第二年的春天。论文的观点在四十多年前听得再场者先是吃惊,后报以少有的掌声。所有的议论都是“有点儿道理,小七儿(七七级)敢说!确实是提出一个与众不同的观点,还能自圆其说!”继而,中文系开始布置七七级学生写毕业论文,下发了系里拉出的多达65个毕业论文参加题目:</p> <p class="ql-block"> 我的红学研究论文被列为唯一的论文自选题目。系里请在古典文学方面颇有建树的周双利教授担当了论文导师。忽有一天,我带着论文去周先生家。他正擀面条,对我说,“我还没吃上晚饭。你论文带来就放下吧!能不能用一两句说明白,你论了个啥东西?”我想了想说,“论的高鹗续书违背了曹雪芹的创作意图。”先生说,“我听说你宣读论文时‘宣’岀来的这个观点了,你这一往后推,从秋天推到第二年春天,让黛玉多活了半年多?论据是什么?说上一两点。”我说,“不用提脂批和别的,曹雪芹在<红楼梦曲·枉凝眉>有句:‘想眼中能有多少泪珠儿,怎禁得秋流到冬尽,春流到夏!’这实际上是说林黛玉的泪水没有流到夏天。</p> <p class="ql-block"> 再有,<葬花辞>中诗谶之句已经锁定林黛玉生命的终结是在春天——‘试看春残花渐落,便是红颜老死时’。林黛玉在辞中的生命绝唱是像屈原那样,发出了——‘天尽头,何处有香丘’的天问……”</p> <p class="ql-block"> “刀、刀!”突然,先生头也不抬地来了一声,把我吓了一跳,不知道是哪句话得罪了先生。先生见我吓愣了,一摇头笑着说,“递给我,切面条儿!”先生边切边说,“看来,你真的是要为红学研究制造个新闻……”经过周先生的悉心指导,我的论文平添光彩,不但被评为优秀毕业论文,而且在多年后,竟然被作家出版社出版的一部散文集收入,想来,原因当是在周先生肯定下、模仿红学研究名家蒋和森《红楼梦论稿》的语言风格使之然——</p> <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color: rgb(237, 35, 8);"> “值得注意的是《 葬花辞》的最后又一次隐喻出黛玉死的日期—— ‘试看春残花渐落,便是红颜老死时’。这两句告诉我们,在大自然界落花铺满幽径的时候,一个让读者含着眼泪热恋着的美丽灵魂将像潇湘馆里的‘一缕幽香,从碧纱窗中暗暗透出’,飘散了; 一朵在人生的凄风苦雨中忽明忽暗的生命火焰终于熄灭了;一个让人以心挽留的呼吸终于在曹雪芹笔下最动人的少女弱弱的挣扎中停止了。‘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是啊, 这个少女在人间唯一的知己宝玉正在狱神庙中,音信难通,而她,却像暮春的花儿,虽‘红艳’犹在,但也难留枝头,飘落了,无可挽救地飘落了,寂寞无人问津地飘落了。有谁能想到,这个不堪忍受生命将尽时‘风刀霜剑严相逼’的少女,在死后还要忍受这种令人难耐的悲凉冷落啊! 正如她自己说的那样,惟剩下一弯‘冷月葬花魂’ ……”</span></p> <p class="ql-block"> 多少年过去了,每每听到歌唱家陈力以缥缈空灵中略带哀怨的声音演唱《葬花吟》,我便想起当年殚精竭虑、弥日累夜地撰写论文的日子,想起论文导师周双利先生。当年七七级的学生辅导员老师重读这篇论文,给我的感言是,“你的论文当年就已经达到了非常优秀的水平。种瓜得瓜,种豆得豆。耕耘与收获在此成正比……”</p> <p class="ql-block"> 寥寥数语,虽应视为抬爱、谬赞、过奖,但令我如南唐李煜词中所言,“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六年小学啊!加上四年读大学,恰好等于我人生受正规教育的“十年寒窗苦”。这人生就学过程大幅度跳跃中,咀嚼着一个六九届“文化之殇”的苦涩,为了知识衔接的苦学、苦修,苦心孤诣的填补与“追赶”,包括悄悄写这篇红学研究论文等等,确实难煞吾耶!难煞被高人释意为六六大顺,外加顺到永久的——669。</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 color: rgb(128, 128, 128);"> 2023年9月18日于上海陆家嘴。</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