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拟世界的王者梦

苍老芳华

文／苍老芳华图／苍老芳华 95 年出生的颖哥，大学肄业后便开始了找工作的“奥德赛之旅”，然而一年多过去了，工作依旧毫无着落。他只好灰头土脸地回到了“家里蹲大学”，开启了整天窝在房间里夜以继日地研究躺平摆烂的生活模式。打游戏与喝肥宅水是他每天的必备项目，一头擀毡打绺发，不出门坚决不洗，发型基本靠甩。月亮不睡他不睡，他跟月亮比熬夜。由于长期沉迷网络熬夜打游戏，以至他少年老成，二十多岁，地中海发型便初具规模。与一般的宅男不同的是他还喜欢K歌，没事就在自家房间里狮吼狼嚎，那歌声走调得比山路还十八弯，走心得比伤心太平洋还深，而他自我感觉很好。隔壁老王不装了，吐槽道：“你这声音比生产队的驴叫还惨呐！” 　　其实颖哥小时候正是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他出生于鼎食之家，独生子女，活泼可爱又帅气听话，一般人家的孩子话都说不利索，他就已经通晓古今。两岁诵《百家姓》，三岁熟背《三字经》，五岁读孔孟，六岁作文章，七岁写诗，九岁填词，十岁能赋，十一二岁达到人生巅峰。三教九流诸子百家上知天文下懂地理，在当地不断刷新着仲永般的神话，人送外号“天才颖”。那时的他，简直是狂拽酷炫屌炸天，单手插兜，不知道什么叫对手，睥睨天下，享受别人仰视的目光，就差没把“唯我独尊”写在脸上了。在他那小小的脑袋瓜里，透着一个“霸气侧漏”的王者梦。同辈的孩子们都是潦草地逃离了兵荒马乱的童年，而他的童年岁月缱绻葳蕤生香，丝滑无比光彩异常，令人流连忘返。然而，上初中时的一个偶然，颖哥迷上了《英雄联盟》这款游戏。从此学业开始松弛，成绩开始下降。初三关键时期还出现逃课，沾染不少社会恶习，抽烟喝酒，参与打架斗殴。天才人设崩塌，主角光环消失，偶像失格，滤镜破碎，即使留级复读也没考上重点高中。高一时又被学校记大过，休学一年。高三复读的时候，他又接触到了另一款致命的游戏中的霸主：《王者荣耀》。所谓一入王者深似海，从此青春是路人。从白天到晚上，从家里到学校，从课间到课堂，他如醉如痴，兢兢业业。脾气变得暴躁，性格开始孤僻，人生严重跑偏。他常挂在嘴边的话是：你王者不敢越塔，我钻石敢；你王者不敢一打五，我钻石逆风局；你王者只敢猥琐发育，我钻石敢走到哪里打到哪里；永恒钻石输赢看淡，不服就干。在父母不断托关系又一次次信誓旦旦地保证之下，校方才同意他返校续读。高中读了五年，才勉强考上一所不入流的大学，结果大学没毕业又因多种原因被迫辍学。 　　时隔多年，岁月洗漱了他的青春靓丽，铸就了他惨无人道的沧桑，昔日的天之骄子成了别人口中长废的孩子一一“废柴颖”。颖哥平时一般不出门，出门就不一般。仗着父母积蓄颇丰，一出门他就必去休闲洗浴中心充卡，美其名曰“扶贫”，他成了大家口中的华清池温泉洗浴中心的VV∨IP。“莫泊桑”曾说过：“十八号技师羊脂球飒爽白嫩，让马车头等舱商务座上的其他九位上流阶层的大佬嫉妒得嗤之以鼻，更令普鲁士城管折了腰。”颖哥把大把的钱撒在了温柔乡里，年纪轻轻，身体就快被掏空，肾虚十二卷，卷卷有他名。父母为了让他转性走正道，想给他找一个媳妇管教他。可是一个连酒吧夜总会那种高颜值美女都看腻的人，自然看谁都不入法眼。父母气得够呛，跟他划清界限，断了他的生活来源。他依然我行我素，把王者作为人生的毕生追求，在荣耀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面对父母经济上的打压，颖哥决定加入滴滴司机。为了考驾驶证，他又荣获一个科二五次郎的雅号。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最后他成功拿到了驾照。那是个值得庆贺的日子，酒肉朋友们给他摆拱门挂横幅，为此他摆了三桌。一顿酒足饭饱之后，他厚着脸皮凭三寸不烂之舌忽悠父母全资入股买了一台小汽车，从此开始了自己崭新的生活：白天跑滴滴晚上打游戏。一次，他在手机上认识了一个叫小芳的女主播。他说，这个姑娘不偏不倚恰好长在了他的审美上。他的窝囊属性瞬间爆棚，为了奔现，不断跪舔对方爆刷礼物，豪掷千金，直播间互动狂跳帕梅拉。为了得到意中人的青睐，他不顾道德廉耻，在人狗之间自由切换。“罗曼·罗兰”说过：“这世界上只有一种英雄主义，那就是榜一颖哥一路为红颜！”第一次线下会晤，他去某手机专卖店买了一个最新款的水果15 Plus 作为见面礼。在和小芳你是风儿我是沙缠缠绵绵三个月后，他不出意外、不负众望、不卑不亢地欠下了人生第一桶网络债。跑滴滴已然混不下去了，不得已把车子卖了还债。舔狗的深情比野草都贱，对方压根不是喜欢他，见他没有了钱就把他拉黑了。白瞎了他那双36k钛合金眼，他这只舔狗中的战斗狗最终被无情地抛弃。气得父母双双想亲手掐死他两次后再生一个。 　　没有了经济来源，颖哥四处碰壁，寸步难行，备受他人白眼。面对被世俗无情打压得丢盔卸甲的自尊心，他黯然思忖：跑滴滴还能挣点窝囊费，不搞钱现在就是窝囊废，游戏装备升级需要钱，生活需要钱，没有买到一夜暴富胶囊，自己又穷病晚期，需要搬砖来化疗。经过一番心理斗争。他决定加入美团外卖，跻身于自己曾经瞧不上的职业生涯。一朝黄袍加身的他怀着内心的骄傲与风骨，像是一位拯救饥饿的英雄，捧着别人的美味和自己的梦想，穿梭于城市的大街小巷，感受着人性的扭曲和贪婪。他的电动车犹如无敌风火轮，带着他飞越车水马龙上演着一幕幕速度与激情。一次，他给一个客户送外卖。打开门发现外卖是给一条宠物狗吃的，那一瞬间，他感觉人家那条狗都过得比自己好，就他那点工资还不够别人家狗吃的。此刻他觉得自己像极了一位落魄的王者，生不逢时，被世俗打压，只有回到虚拟的王者游戏里，才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快乐。 　　颖哥常期如痴如醉地浸泡在王者荣耀的世界里，心甘情愿地以“亡者”的姿态在“农药”的海洋里溺水而亡。连做梦都在想着怎么通关，提升排位。别人是吃饭睡觉打豆豆，他是昼夜颠倒打游戏！由于痴迷王者几次耽误送餐时间，在多次被投诉之后，外卖订单变得比他头发还要少。不得已，他又放弃了这个职业。损友介绍他到一个KTV当伴唱，他欣然应允。包厢里，只要他嚎着嗓子吼，别人就得吐着听，甚至还有掐人中的。人家伴唱只要钱，他伴唱既要钱又要命，还忽悠客人一起嗑CP，唱了不到一星期眼看KT∨就要关门，老板激动地邀请他立刻马上卷铺盖以圆润的方式离开他的视线。身无分文的颖哥住不了酒店吃不上饭，网吧里也欠了一屁股债，只好移驾到一天桥的桥洞里跟一流浪汉共赏月色。时间稍长两个流浪汉就有了默契，统一了服装，穿着一身悟空牌皮草，有浪一起流，有地铺一起打，有饭一起抓。在路人眼中，他俩就像两只营养不良的张家界瘦猴在互投食物抱团取暖。父母得知他的境遇后，虽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却又无可奈何，只好把他接回去。在外面折腾了一圈的他又回到了老家。 　　人生苦短，红尘一场须臾。如今的颖哥王者梦想似乎没有实现，却依旧沉迷于“亡者”，醉心于“农药”。一天只吃一顿饭，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叽里呱啦地自我陶醉，偶尔还会吼出“好声音”。他要成为自己心目中那个谁也无法收割他、薅他羊毛的王者。不上班，不结婚，不出门，不社交。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