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文/韩雪云</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相隔十里的村庄有爆棒槌花的,老张动员我去,我不去。不想去,便是不想吃。但没能经得住老张的劝说还有连推带拉,于是便去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起因是这样,干婚庆路过管公,在这个路口的一角,忽然听到“嘭”的一声炸响,老张回头一看,哦,爆棒槌花的。当时啥想法没有,急匆匆赶路。</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下午干完婚庆回家,我俩无意中聊起在管公的某件事,老张眼睛里顿时有了光芒,说“那里有爆棒槌花的,走,我带你去爆起。”便有了开头那推推搡搡的一幕。可见,人不管多大年纪,时不时也会流露出些孩子气。</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十里路,驱车也就几分钟,因为计划的晚,赶来时已是17点30分。这个季节,这个时间,路上的行人都急匆匆回家,那些喜欢在路上蹦跳着啄点食物的麻雀也都飞回到巢里歇息,西边的天空飘着几丝丝动人的晚霞,太阳收敛了一天的热情,带着些许倦意正在西下。</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还有两个顾客围在爆米花的摊前,摊主是一对夫妻,见女人正在给顾客往塑料袋里装着刚爆好的棒槌花,边装边嘱咐说:“回到家,别忘了把塑料袋解开口晾着。”男人在收拾家什,炉子里的火也熄了,还有些余烟在袅袅升腾着。老张就说:“快点起火来。”男人语气缓慢地说:“没有爆滴了点啥火。”老张便从车里拿下了带来的大米。女人见状,从身边的电动三轮车里捧了一把棒槌骨头(玉米芯),放在炉子里,袅袅上升的余烟被女人的一把棒槌骨头打乱,在炉子里四下乱窜,不一会,便燃了起来,烟里夹杂着橘红色的火苗,精力旺盛地向上蹿腾。</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男人放下手中的活络,拿一个小小的塑料篮子,也就能装两斤大米。接过老张手里的大米袋子,准备倒米。他一只手提着米袋腾出另一只手来做围栏状护着那个小小篮子的边沿,倒的小心翼翼,生怕漏在地上一粒米。见此壮,我的内心有一些波澜,又有一些感慨。从一些小事就能看出一个人的本质。这是一个老实、本分的人。那件宽大的棉袄套在他瘦小的的身上,一起一坐时显得很不协调。女人也是非常朴素,从衣着、言语、行动上就能看出是那种“憨憨的嫂子”型。</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男人端起装着米的小篮子,把大米缓缓倒入爆米花的机器,同样倒的小心翼翼。又拧开一个白色的小塑料瓶,用很小的勺子铲了几粒晶莹剔透的颗粒倒入机器,然后盖上盖子,拧紧螺丝。把机器放到了燃着火的炉子上。看他的操作,并不怎么熟练。我在想,或许是刚买来,想为自己的家庭开启一份小副业。</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机器放到支架上,男人一手摇着机器,一手摇着地上的那个小风机,两只手也还算默契。炉子里的火苗随着风机里吹出来的风忽上忽下地裹着爆米花机器,机器则随着男人的摇动千篇一律地运转,坦然接受着火苗那份炽热的拥抱。</p> <p class="ql-block">十几分钟,男人停止了手中的转动,火苗也停止了窜动。他从火上拿下机器,拔掉销子,机器的出口对着一个用橡胶做成的圆,圆的后头拖着一条长长的、透气性能良好的口袋。看着他那一系列操作,我的脑海里联想到了视频里的画面,劲头过大,袋子炸开,然后是四处飞溅的米花。还没等我缓过神来,男人拿好机器,拔掉销子,抬起脚,对着机器上的开关猛劲一踹,准确无误而又干脆利落。“嘭”的一声,“脚起花落”。只见机器的出口喷出一股白烟,连带着米花一起打入口袋。看着米花在口袋里完好无损,才想到我脑海里的画面仅仅是画面。</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就在我们爆米花的过程当中,又引来几个围观者,其中一个说他也想爆,女人赶紧插嘴说:“我这里有糯米还有棒槌粒子,你爆哪样地?”经过简单的沟通,选定了棒槌粒。这个顾客说:“不要糖精。”男人抬起头,慢吞吞、笑嘻嘻地说话了:“这不是糖精,人家现在叫甜蜜素。”这时,我才看清男人帽檐下的那张脸,被炉子里的烟火熏了一层黑。这是我来的这段时间里听到男人说的第二句话。这个瘦弱的男人话语很少,但他会随着我们的谈笑而跟着嘿嘿地笑。男人做着相同的动作把棒槌粒倒入机器,同样用棒槌骨头(玉米芯)燃烧的火炙烤着锅里的棒槌粒,让我不由得想起了“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女人解开扎在口袋末端的绳子,同样拿着塑料袋往里倒大米花,同样对我说回到家就敞开袋子晾着,我边协助她装着大米花边答应着。相比男人倒大米时的小心翼翼,女人倒大米花时就有些粗枝大叶了。要不是我及时说了一声:“唉,慢点。”她能给我倒撒一半。想必,女人平时做事也是粗啦啦地。大米花爆好了,我拿着装有大米花的袋子,让围观的路人一一品尝。他们的谦让没能挡住我的盛情,每人抓了一小把并向我道了谢意。</p> <p class="ql-block">回家的路上,香喷喷的米花味道充斥着整个驾驶室,我往嘴里一粒粒撒着米花,思绪便回到了遥远的过去。好多年前,家里三叔也用这个创业过。那时候,我的年纪还在童年。岁月的长河浮浮沉沉,流走的往事忽隐忽现。自己都来不及细数那些长大的过程,便在匆匆忙忙中老去。多少年已过,再回首,那些情怀依旧还在。记得那时候的米花味道要比现在的米花味道浓烈的多。小时候的味道就是当米花随着白烟打入口袋时,那股香味排山倒海、扑面而来,直到现在,稍一触碰,便会萦绕脑海。</p><p class="ql-block">其实,香味还是那个香味,只不过,那时期的物质匮乏,人的味蕾没有太多的开发,所以会吃嘛嘛香,久久不忘。</p><p class="ql-block">现在有个流行词,叫做怀旧,就是让每天急匆匆的我们回头找一找曾经的自己。感谢老张,带我去感受那份儿时的情怀。</p><p class="ql-block">写于2024年3月6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