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连载：光明之山 第十章

云卷云舒

文/云卷云舒

图/网络空间

“谁拥有它，谁就拥有整个世界。谁拥有它，谁就得承受它所带来的灾难。惟有上帝或一位女人拥有它，才不会承受任何惩罚。”——印度教经文

季风是印度的灵魂。

——印度谚语

每年6到9月，从印度洋来的西南季风满载着水汽的云朵，为印度大陆带来75%的降雨量，人们要在这3个月里存够一年用的淡水。卡卡提亚王族的人都是水利方面的专家，为了留住这大自然的馈赠，他们在全国修建了5000多个蓄水池，令世人更为震惊的是他们修建的阶梯井——一座沉入地下的摩天大楼。

杨安泰等人入驻馆驿后不久，一场暴雨随风而至，第二天早上雨过天晴，雨水给酷热的天气带来了些许清凉。早饭后，杨安泰等人在翻译的带领下出门游览，他发现路面并没有太多积水，便问雨水都流到哪里去了？翻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笑着在前面带路，不长时间他们走到了一个神庙前，又从庙前绕到了庙后，原来这里别有洞天。

地面上是两个石头搭建的凉亭，凉亭之间是一个三十多米宽、六十多米长的开放式地下建筑，深不见底，建筑使用打磨过的石块精心铺设，为便于地下水渗透到位于坑中心的水库中，石块之间没有使用粘结砂浆，这也使水井更具抗震性。建筑坚持严格的对称性，创建壮观的几何图案震撼人心，它的地面部分最宽，越往地下，越向内束起，宏伟的结构类似于倒置的空心金字塔，杨安泰等人看得眼花缭乱。翻译说，这就是阶梯井，用来作为地下蓄水库，收集雨季降水，这个井有十三层，三十米深，城堡内建有二十多座阶梯井，有单独的排水系统将雨水收集到井里。

杨安泰等人沿台阶而下，石阶从地表入口向下延伸，深入地下，仿佛一个没有尽头的迷宫。阶梯井的周围装饰着华美的柱子和装饰品，用石头精心雕刻着大象和神灵的形象，又像一个巨大的地下神殿。一层宽敞的大厅还用于举行各种仪式、公众集会和文化活动，从水中升起的凉爽的水汽，保持了相对舒适的环境。这种水井的设计颠覆了杨安泰等人的认知，他们为卡卡提亚王朝的高度文明和精湛的石匠精神叹为观止。

众人回到馆驿后，德维女王的使者已经在等候了。

野生动物保护区在瓦朗加尔城堡的西北方向，40多里路程，丘陵上的山峰连绵起伏，雨后的森林青翠欲滴，成群的大象在悠闲的吃着树叶，一望无垠的草原郁郁葱葱，成队的红褐色大蓝羚和灰色野驴在远处时隐时现，几只秃鹰在天空盘旋，在寻找它们的猎物。

德维女王身穿轻质软甲，腰挎一把镶嵌玉石的宝刀，箭匣内是一把罗摩神弓和苍鹭羽毛箭，众侍卫也携带弓箭长矛等准备。杨安泰等人骑的是自己带来的蒙古军马，头大颈短，体魄强健，胸宽鬃长，平均身高120-135厘米。但见女王等人骑乘是印度卷耳马——马瓦里马，耳朵向内翻卷，好似里拉琴，带着一丝贵族的雅韵，这是中世纪最好的战马，平均身高155厘米，作为世界上最古老的马种之一，据传是与亚历山大大帝的土库曼马一起繁殖的，它比阿拉伯马跑得更快，负重能力更强。这种马非常适合在干旱的地形上作战，具有在极高的温度和寒冷条件下生存，快速长距离移动的能力，并有很好的方向感和听力。女王所骑的灰马高度更是接近170厘米（在印度灰马是最受尊敬的），堪称马中的极品，金鞍银辔，富丽堂皇。

据说要一匹马瓦里马离开战场只有三种方式：一种是它们凯旋而归；一种是它们将战士带到安全地带；最后一种便是为主人牺牲生命之后被秃鹫吞噬。

杨安泰等人正羡慕女王的宝马时，一只巨大的独角兽突然从旁边的河水里钻了起来，水花四溅，一声低吼，惊得杨安泰等人的蒙古马一阵乱跳，但女王等人的卷耳马却好像司空见惯，处乱不惊。

杨安泰惊问何物？女王停马说道，“这是大独角犀，这还不是大的，最大的高2米，长4米，体重可达8000斤，不过它们喜欢孤独，幼崽两岁后便离开母亲，独自生活了。不像我们人类18岁还离不开家庭。” 女王说完，大家都笑了。其实中国大陆原有犀牛，只是由于过度捕杀，几近灭绝，所以杨安泰等人并没有见过犀牛。

《元史•耶律楚才传》记载：1224年，成吉思汗征服了花剌子模后，预率领铁骑进军印度，印度河畔出现一头独角兽，高有十几丈，摇晃着走向蒙古军队，骨质的獠牙在它翕动的大嘴里来回摩擦，它竟从牙缝里说出了这样一句话：“汝主宜早还。”成吉思汗听后惊诧不已，忙问满腹经纶的耶律楚才，耶律楚才说：此瑞兽也，其名角端，能言四方语，好生恶杀，此天降符以告陛下。成吉思汗心生畏惧，下令撤军。

杨安泰将这个故事讲给女王，女王听后，沉思良久，说道，“想不到勇猛无敌的一代天骄，竟然也有会有如此善良和敬畏天命的心，这也是天佑我印度。”

这时，一名官员策马上前，告诉杨安泰等人，行猎只可捕杀小型繁殖较快的动物，如野鸡、野鸭、野兔或者羚羊等，除非有紧急情况，不可伤害大型动物。这可与中国行猎大相径庭，杨安泰等人一边思忖着一边点头同意。

只见女王的侍从已经分成两队，似箭一般向前方斜插奔去，并挥动着手里的马鞭高声呼啸着。一群群野鸡被惊起，扑棱着翅膀飞向空中，女王纵马上前，拉弓搭箭，箭无虚发，眨眼之间，已经囊获十多只。杨安泰见状兴起，驱马赶上，也射下几只野鸡。一只灰色的野兔从女王的马下飞驰而过，女王急忙追赶，不长时间便跑到一座山岭前，山上树林茂密，就在野兔快要进入树林时，女王的箭飞驰而到，射中了野兔，但野兔踉跄了几下，拖着箭逃入了树林。

　　女王的马紧追进了树林，杨安泰等人也驱马跟进。

一只野猪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张嘴扑倒野兔，叼起来就走。女王哪里容它，举箭急射，野猪的屁股中箭受伤后，放下口中猎物，转过身子，露出獠牙，低头嚎叫着向女王冲来。女王飞身下马，抽出宝刀，以静制动，待野猪过来时，侧身一闪，随即反手一刀，正中野猪的脖子，脖子被砍下大半，野猪惨叫一声倒地，哼了几声，蹬了几下腿便不动了。

众人正要为女王喝彩时，不远处的灌木丛中一片骚动，几只冠毛猕猴在树上跳跃着，发出嘘嘘的警告，十几只野猪愤怒地冲了出来，都獠牙外漏，目带凶光。由于事发突然，树木遮挡，侍从们的马过不去，想放箭又怕误伤女王。女王临危不惧，一个弓步藏刀，身体后撤做好警戒准备。紧急间，杨安泰手持火铳，几个箭步到了女王身边。火光闪处，一声巨响，硝烟弥散，冲在前面的两只野猪倒在了地上，后面的也被铁砂击伤，嚎叫着扭头跑进了灌木丛。树上的冠毛猕猴惊叫着沿树跳向远处，正在寻食的纹胸斑翅鹛、啄木鸟、朱雀等都从林中惊起，成群结队的飞向空中。女王和侍从的卷耳马被火铳的巨响震惊，嘶叫着向后倒退，而杨安泰等人的蒙古马却丝毫未动。

返回城堡后，女王将杨安泰单独请进了王宫。待杨安泰坐定后，女王抬右手示意，一名侍女走了过来，手里端着一个水晶托盘，上面晶莹夺目，全是20克拉以上的大钻石，这些钻石是交易市场上看不到的珍品，每一颗都价值连城。侍女将托盘放在了杨安泰桌前。

“今日所见贵国之火器威力非凡，震天撼地，非刀剑可比，可否为我购置？”女王望着杨安泰，直接开门见山。

“此乃火铳，里面装有火药、铁砂，还有更大者火炮，具是青铜所制，以火点之，炮举火发，其声如山崩海啸，闻百里外，可摧城拔寨，远毙人马。”女王闻之亦骇然。

“只是我朝有规定，禁止军器下海，与诸番交易，违者斩首示众。”杨安泰说道。

“杨大使巧捷万端，定能想出折中的办法，况且我们只是用于保护我朝子民和财产，不会入侵他国招惹是非，能否为我们购置火药，火铳我们自己来仿制。”

看着文治武功的一代女王，杨安泰沉思片刻，“我想想办法吧。”女王妩媚地笑了。

杨安泰从水晶盘只中取了一颗钻石，“按照我们的习俗，先取一枚作为定金，我们后年春天再见。”

1287年9月下旬，杨安泰随船队回到泉州后，交接完手中公务，立即乘船赶往广州，然后购置了一船椰子，沿江北上去浏阳，船到达湖广行省湖南道郴州路的宜章县便没有水路了，往北便是湘粤古道 ——“九十里大道”“骡马古道”，旱路到达郴州后便有船运到浏阳县的白蚁港。

湘粤古道始于先秦时期，是连接中原与岭南的交通要道。秦始皇统一全国时，五十万大军远征南越，其中一只十五万人的军队由湖南开往广东，湘粤古道正是这十五万大军硬踩出来的，后修建成路。

这条大道所在，正是长江水系和珠江水系的分水岭——五岭。“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当年为杨贵妃运输荔枝就是走的这条道。

换做一队骡马驮上椰子继续赶路，古道全部是石板路，宽2至3米，石板上密布着小洞，全是骡马踩出的蹄印。古语云：“船到郴州止，马到郴州死。”不知有多少骡马累死在这条大道上。杨安泰看着石板上的蹄印正在感叹，骡夫们唱起了歌谣：

一十里慢步悠悠到尧坡，

二十里分水河边看风波，

三十里折岭陡壁高万丈，

四十里两路司口岔平和，

五十里良田关卡完官饷，

六十里万岁桥上封八角，

七十里登临韩公走马岭，

八十里细看屋角对庙角，

九十里南关上头抬头望，

郴州城房屋堆起象蜂窝。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