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城的早晨

菜酒云

① 板城还有一个小火车站呢！ 这是时常听板城人讲的。 今天看到这个小站，她就在板城的街边呢。 经过板城的火车不多。 一趟短途的，在板城喘息那么一会儿，就继续义无反顾地来来往往。 一趟是长途的，到板城的时候，慢了一下，接着就“呼”地一下子过去了，那“慢”的一下大概是对这个小站的尊重吧，但也是遥远地举一举杯，意思意思。 还有一趟，是火车，黑着脸“哼哧哼哧”眼皮也不抬一下…… 剩下更多的时候，这小站大概就像板城的老人，孤独的眼睛把板城望成了沧桑。 清晨的板城站，你望着她，似乎能够望见她的皱纹。 在很久很久以前，大概也有一个叫“香雪”的姑娘，从这里长大吧！[图片][图片]② 如果说板城的主街像是一条粗粗的树干，而那些深深浅浅的小巷便是她的枝干了吧。 小巷里会有狗的叫声，“呜呜”的，很闷；还会有鸡鸣，东一声西一声的；还有人家的桃树、枣树……伸出墙头。 对于嘴馋的人来说，最好的，就是在秋天了吧，那时候，你就可以走进这样的小巷，一踮脚，一伸手，就可以够下两个桃子，桃子是酸酸甜甜的毛桃，丑，但有味道；还有，你也可以够下一把大枣，红红绿绿的，不用尝，便是瞅着，那鲜鲜亮亮的一把也是甜甜的了。 去年秋天的时候，就有一枝红枣就伸到校园的院里来了呢！[图片] ③ 板城的清晨也是热闹的。 虽已经是春半了，但清晨仍是很凉的。 上学的胖丫头，努力挣脱开奶奶的手，衣服很厚，跑起来就一拽一拽的，奶奶在身后笑骂：慢点啊…… 不远处是胖丫头的同桌，俩人就在一起唧唧咕咕地说着谁值日放学谁等谁…… 幸福的时光很长也很短。 小脏狗蹲在门口，一会望望身后，身后是似乎很长的街道，一会儿望望身前，身前也是似乎很长的街道。无论哪里，都是被时光湮没了的。[图片][图片] ④ 板城的老房子很老很老了。 老房子的每一根椽子还在，窗子也还在……你可以想，袅袅的香甜的炊烟就曾经从那窗子里、矮矮的门檐飘出；那椽子边，每到春天，总会有两只旧燕，把井边的软泥啄来，就在这檐下呢喃出生命。 这里也曾有一对新人，在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里把日子幸福成了最红最红的窗花儿；也曾有一个或几个生命把白亮亮的窗户纸啼破…… 这老房子啊，如果她是个老人，那她的牙齿肯定是掉得没剩几颗了。 但她的每一绺皱纹里，都藏着暖暖地灯光，或者烛火吧。[图片] ⑤ 一个碾盘已经深深陷进泥土里了。 碾子，曾经是多么热闹的啊。 初中的时候吧，是学过一篇寓言的：《古代英雄的石像》。 那时，就想到村里的碾子，石头和石头还是不一样的，就像泥土和泥土不一样似的。 就说眼前的板城的这个碾子吧，曾经，也应该是风光的，热闹的。 它一定是这个小镇的一个中心的。 人们用它碾米碾面，人们在一个个傍晚围坐在碾子旁，男人们吸着烟，烟叶子是自种的，卷烟的纸是孩子的作业本，那烟卷在男人的嘴边明明灭灭，隐隐约约还有一些字形呢，那必是老师用红水儿笔划出的优良中差；女人们则坐在碾子旁，一边纳着些底儿，一边唠着东家西家的长长短短；那些孩子啊，就在碾子旁跑啊跑，直到把太阳跑下山，把灯光跑亮…… 然后，男人一伸懒腰，女人打着呵欠。 日子就像水一样，从东流到西，从南流到北。 直到这碾子不被叫做“碾子”，被人叫做“那块儿石头”时，日子还在哗哗啦啦，只是一切都变了模样！[图片]⑥ 后记：我拍照片的时候，一位骑电动车的老爷子停下来，看着我，目光很是警惕，我麻溜地拍完，老爷子看我也什么特殊的举动，就又骑着电动车一溜烟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