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在岗时由于工作的关系,我结识了很多的台胞,其中有一位曹素珍女士对家乡非常的眷恋和热爱,在两岸还没有解禁的1984年她就由香港转道回到故乡----新宾满族自治县榆树乡红石村。之后她就如一只南来北往的大雁,每年都要飞回家乡,用她有限的护士退休金和靠省吃俭用攒下的钱,无偿捐资助学、修路、建桥,前后总计给家乡捐资100多万。{这在90年代是一笔不小的数目}此次来台湾,看台湾的风光只是一方面,心中多年来一直有个愿望,就是想在她的有生之年能再见见她,在岗时,她也曾多次邀请我们去台湾,但是那时单位经费有限。没能成行。我和她有过多次的书信往来。仔细一算,和她已经十多年未见了。她没有子女,孓然一身,住在养老院里,如今已经90高龄了,不知她当年资助过的孩子们,还有几个人能记得她。我入台第二天就与导游阿松说了我的心愿,阿松答应帮助我。</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23日晚饭后是团里安排光顾免税店,我早早就对阿松说我不去了,用这个时间去看望曹女士。当我找到阿松时,阿松对我说,他已经给养老院打了电话,我可以坐出租车去,之后他拿出了一份很正规的文件让我签字,我一看原来是一个“生死状”,无外乎就是我出现了意外或死亡,他们不负责任云云。说实话,签这个字,我心里很不舒服,就好似大家都熟悉的我们内地医院大手术之前家属签字一样,大多时候是啥事也没有,但是却让家属有着巨大的担心和压力。拿着这份“生死状”,尽管心里不舒服,却不能半途而废、虎头蛇尾呀,我想我是怀着一个多么美好的愿望,真格地就能让我发生啥意外吗?就是真的发生了,我也认了。。。。</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天气好像和我作对,到台湾6天都是晴天,可是23日早上就阴沉沉 的,下午就开始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了,待我到外面找出租车时,已经哗哗地下大了,时间有限,不可能再去买啥雨具,我一头钻进大雨里,向出租车跑去,可是拦了几辆都不停,好算有一辆停了,进到车里,待我说出地址,计程车的师傅很礼貌地说,不能去那么远,他要下班了。无奈只好从车里出来,再回到雨里重新打车。当我再次坐进车里时,心情是激动的、忐忑不安的,马上就要见到曹女士了,不知她现在啥样了,还能记得我吗?摸着湿漉漉的衣服,就在想,这下的本是春雨,为啥没有让人愉悦、舒服、喜欢的感觉,却好似瑟瑟的秋雨,打在人的脸上,是那样的冰冷和寒凉,老天好像知道我要去看望一位行将暮年的老人,他可能也是在为那些生命时光已经不长的老人们悲伤吧。。。。。。</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到达养老院,车费是400台币。进到楼里我说明了来意,工作人员留下了我的身份证,给了我一个挂在脖子上的贵宾卡,告诉我探视完了之后,用这个卡换身份证,接着她拿着一个类似“枪”的东西,对着我的脑门“开一枪”,原来是量体温,{也可能那个电子设备还显示别的数据},之后,便换上拖鞋进入电梯,上了6楼。到6楼一看,这个养老院很像我们大医院的病房,走廊很宽大,灯光不算明亮,每位在走廊里“散步”的老人,或坐轮椅,或柱拐杖,或有人搀扶,冷丁来了一个外人,他们都把目光投向了我,我当然的也仔细地看看他们,他们所有人的目光都是呆滞无望的,脸庞是苍白干瘪的,行动是不能随意自如的,其中有一位坐在轮椅上的人,看见我本来是对我打招呼的笑,可是表情却是比哭还让人难过,看着这群已经说不上来多大年龄形容枯槁风烛残年的老人,{记得以前曹女士曾和我说过,那些老人中大多都是国民党元老的遗孀、学者、画家}我的心像被谁揪了一把,深深地痛了,我突然悲从中来,难过的不能自已,把我对即将见到曹女士的那份期待、那份激动那份喜悦,完全给冲散了。我急忙在心里对自己说,可别“掉链子”,快想想你干啥来了。在走廊的中间,有类似护士站的地方,我努力忍去盈眶的泪水,咽下喉头的哽咽,礼貌客气的问他们曹淑珍在哪儿,我要看望她。一位女工作人员告诉我她去卫生间了,她便和我一同去卫生间等。等了好半天也没人出来,那个人就敲卫生间的门,立刻就有“好了好了”的我非常熟悉的答应声,接着,卫生间的门开了,我多年思念、惦念的曹女士走出来了,她的身材明显的更矮了,面容更老了,我弯下腰,亲热地看着她,她也直直地望着我,忽然,她用手指着我,嘴里就“哎哟、哎呦、哎呦”地叫,我明显地感到她是想起我来了,可就是叫不上来名字,我不想让她着急了,便主动告诉她,我是郭亚平,从家乡来看你了,她便拉着我的手,以我非常熟悉的走路姿态,步履轻快地{与那些老人比较而言}到“护士站”的长椅上坐下来,面前的曹女士尽管比过去更老了,可是她仍然保持着她那安然、典雅、笑容可掬的样子,我就一一把家乡她熟悉的、应该想念和惦念的亲戚、乡邻的名字、情况主动向她介绍,她都频频点头,并且好似在努力地想起些什么,后来,我说了一句只有我俩才懂得的话,我说,分别了十几年,今天终于得见,我知道“汝胖汝瘦”了,今后就不惦念你了,我本以为她会回我“不瘦不瘦,净添胖肉”{多年以前,我俩通信,我曾与她打油篡改李清照的词---一一昨夜风疏雪骤,浓茶难解乡愁-------试问曹家女,不知汝胖汝瘦?她回我----不瘦不瘦,净添胖肉}可是我失望了,她一点反应也没有,我故意的又问她,我是谁,叫什么名字?她笑了,说记不得了。这时我意识到面前的曹女士已经不是90年代的那位曹女士了,她现在毕竟是90岁的人了,想到这儿,我的心又痛了。。。。</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不知不觉间,我偷看了一下手机,半个小时过去了,我不得不走了,当我站起要走时,她竟紧紧地拽着我的手,好似孩子般的亦步亦趋地跟着我,待到快要走到电梯门前时,对面来了一辆轮椅,她不得不松开手,那工作人员跑出来对我说,你快走吧,她是要跟你出去,我看是这样,可别给人院里找麻烦,便急忙小跑几步进了电梯,我本想和她分手时与她贴贴脸,拥抱一下来告别,没想到的是这样无奈又匆忙的与她挥手告别,这时我看到她是那样形单影只孤零零地站在那里,好似孩子离开了大人般的失落,依依不舍的眼神是那样的孤单无助,我的心痛的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如决堤的洪水,滚滚地流下来。。。。好在电梯的门关上了,偌大的电梯就我一个人,在那一刻,我真想嚎啕大哭,为孤单无助的曹女士;为那些风烛残年、行将朽木的老人们;为生命的尾声、晚境是这样的难捱、无情,但是我不能,告诫自己“别丢人”,努力使劲地忍住。就在我努力平复情绪的过程中,不知过去了多长时间,等到我好容易止住眼泪擦干泪水,才反应过来,这电梯都等这么长时间了咋还不动呢?我便找电梯的按钮,这电梯不光是门旁有按钮,我站的旁边也有,两边都按了,电梯还是没反应,我真着急了,便大声喊外面有人吗?电梯坏了吗?可是四周静悄悄的,好像全世界就剩下我自己了,这下真的恐慌了,难道真的就发生了比中彩票几率还小的“意外”?就在我要用拳捶、用脚踹的时候,电梯动了,我情不自禁一下子浑身无力地靠在了电梯的左壁上。{经验;老人院的电梯你得耐心等时长比一般电梯长}</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到了一楼,接待人员已经给我叫了出租车,就在等车的时候,我在想,从进到这个老人院到离开,无论我再怎样的礼貌、客气,没有一个人对我露出笑容,台湾人是很谦恭的,可能在老人院工作,长久地面对一群病痛、老迈、甚至痴呆的老人们,他们哪儿笑得出来呀,正因笑的神经久不运用,亦或就失去这个功能了?看来在养老院工作,真的是既伟大又辛苦并且是很折磨人的工作,他们光有一颗爱心还不够的,还需要有更大的耐心、细心、把老人当做亲人的真心,并且要做到不厌倦、不嫌弃、常年如一日,这该是多么的不容易啊!他们的坚持、奉献和付出真是常人难以想象的。。。。。</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进到出租车里,让我很意外,我不熟悉和认识车的品牌与型号 ,坐在这辆出租车里却让我感觉仿佛自己是“公主”是“皇帝”,车里宽大、敞亮、洁净、丝尘不染,内里的装潢就是高贵豪华的私家车。再看开车师傅,穿着雪白雪白质地很好的白衬衫,黑色亮绸缎马甲,头发一丝不苟地梳理的好似刚从理发馆出来,白白胖胖的就是一个老总或高管。在和他闲聊中知道,我来的汐止街虽然属台北市,但是离台北市中心已经很远了,台北的房价贵的让人咂舌,他说就是他不吃不喝拼命干两辈子,才能在台北买一个小房子,所以很多人都到汐止一带来买房子。。。。。。不知不觉间,车已开回到了我所住的宾馆。如此,来去顺利,没有发生什么所说的不测、意外,那些吓人的条款,全都是无用的、多余的担心。</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台北的雨仍在下。。。。。。</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以上两张照片是曹淑珍女士90年代回乡探亲,我和市台办领导与之合影。</b></p> <p class="ql-block">:</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