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和羊

阿佳

                父亲和羊

   父亲出生在农村，尽管后来部队转业成了一名工人，有了城镇户口，令人羡慕的吃上了公粮。但他和农村人对家禽家畜的喜爱的情趣一点都没改变。原因有三。一是习惯于鸡鸣狗吠猪拱圈的田园生活。其次是给在家的母亲找个事干。更主要是可以增加收入，改善生活条件。父亲对家禽家畜的喜爱最莫过于羊。虽然他识字不多，但对过好生活却有独到解解。羊是食草动物，最低层食物链，容易经营。毛可以卖钱，或可捻成毛线挑织成毛衣，毛裤，毛袜子，帽子等御寒保暖。父亲手巧，在部队服役期间学会了好多技能，放毛线，织毛衣就是一把能手。就在我成家的前几年都还穿着父亲织的毛裤，毛衣。皮能做毛皮大衣。在七八十年代里，我们这男人有一件罩着面子的羊皮大衣是很时尚的事。至今在我家柜子里都还叠放着他定做的毛皮大衣。肉能卖钱，经济紧张时候能贴补家用。这也是父亲最喜欢养羊的缘由了。

  父亲养羊开始在包产到户前一年，那还是我家一个亲戚送给的一只母小羊咪，羊毛白中夹黑，甚是可爱。从此我放学归来第一件事就是放羊，割草。然而就是这样一只羊羔成为我们家庭的一笔收入。在羊羔成年后父亲就找关系，托人给羊配种。陆续几年后有一只羊变成20只，每年保持在20只左右。这也便于管理，经营。神奇的是那只白加黑的羊产下的每个羊羔全身没一处杂毛，全是白色的。更绝的是每年两茬羔。就在我上高中时那只羊产下最后一胎羊羔，因年老体衰，断断续续喊着咩咩，眼角还浸着泪水，痛苦的离我们而去，真正是鞠躬尽瘁。父亲久久不能释怀，每每提起来赞不绝口。后来想想，为人父母者何常不是这样的品质呢?

     父亲在下岗，失业，不能打工时都还不忘养羊。记得下岗后的那年春天，他驾驶驴车备好吃喝，赶着羊群一人去三岔口放牧，住在破旧的窑洞里，不负星空，不负日月，早出晚归，点着煤油灯做饭，没新鲜菜，就着咸菜，酸菜。回家来也是备上些伙食就匆匆回羊上，一待就是半年，到秋收时才下来。父亲的脸焦黑焦黑的。但眼神却是那么坚定。原本瘦小的身材穿着衣服更显肥大，风吹衣角动。然而身板却是那么硬朗，笔直。

父亲养羊有一本独到的养羊经，什么时候喝水，喝水要加盐巴。什么时候加料，料的种类都有几种。胡萝卜特有营养，羊吃了肯上膘。所以他就在我家承包麦地里年年套种。圈羊冬天要有冬圈，夏天要有凉棚。他就像照顾自己孩子一样。因次他养的羊也成长快，肉质好，总能卖到好价钱。而我娶媳妇的一半钱都来自父亲养羊积累下来的。

     后来我们日子过好了， 父亲还闲不下，70岁的他要不是腿疼，儿女以及侄儿亲戚们劝解，都还念念不忘养羊。好像羊给予了他一辈子的情。其实父亲放不下养羊，他是在给我减轻担子，怕我受穷，替我受苦受累。

     如今父亲已离开我五年了，他那铮铮铁骨的硬气，侠骨柔情的爱心依然那么清晰。如涓涓暖流温暖着我。他的背影永远是那么伟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