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 娘

冯政琪

<p class="ql-block">我所写的娘,并不是我的亲生母亲。</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在俺的家乡,我所称的娘,实际上是我的“婶子”,其实也并不是亲婶子。我与婶子也只是仅仅打过几次交道,虽然次数不多,但她的脸上灿烂的笑容,却永远的定格在了我的脑海里。从此以后,我认为她就是俺的娘,就是家乡里人说的一样,有了一辈子的娘亲。</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这种突然之间的娘亲感受,源于春节期间的一个电话。俺的娘是俺战友的娘。我与俺这个战友的感情,用妻子的话说胜过了亲兄弟。有什么感情能胜过亲兄弟呢?我们俩常说这是缘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与这个战友不在一个城市。但一过春节,我们都相互去看一下自己的爹娘。今年春节他来电话告诉我,实在是太忙了,看不了咱的爹娘。因为我也没有去看爹娘,并没有介意什么?只是说,不要太累了,太忙了。他告诉我,娘得了一种肝癌,大医院都跑遍了,专家让放弃治疗,也就是二三十天的事。他话还没有说完,我眼里的泪水就止不住的流了下来。怎么这么突然呢?</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他把病情的来龙去脉告诉我之后,我第一时间就告诉他,我要去看咱的娘。我就忙着去订票,坐高铁吧,那样快,我可以第一眼看到咱的娘。可当票订到手以后,弟媳告诉我,你不要来了,娘病危,正在送回老家的路上。我立即退了票,跟爱人商量,我们开着车往老家赶,一定要跟娘再见上一面。那是我们自己的娘啊。</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在赶往老家的路上,我的战友兄弟告诉我,娘的病情突然间稳定了一段,正在县医院的抢救室里急救。我和爱人轮流驾车,向家乡方向疾驶而去,就是为了最后见上一眼娘。</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到医院的时候,亲人们都在病房里。娘要躺在病床上,完全没有了我见到她时的那种亲切,而是缩卷在病床上。病情把娘的脸折腾得完全变了形,白发是凌乱的,沉重而缓慢的呼吸声,直冲我的耳膜。娘用药物维持着,随时都有离开我们的危险,亲人们的眼里全是泪水。</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的战友兄弟握着娘的左手,一刻也不用松开。我眼里全是泪水,连忙往上去握住娘的右手。我在他耳边轻轻的说,娘,我来看你来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娘轻轻的动了一下身子,完全处在昏迷中的她,在我的手心里轻轻的点了一下。我想,娘知道我来看娘来了。可她实在坚持不住,呼吸变得渐渐的微弱。医生过来说,马上准备后事吧。</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的战友兄弟说,咱们老家的规矩,一定要让老人回到家里,离开她所眷恋的人间。我们跟医护人员说,立即往老家赶,了却娘的心愿。</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在送娘回家的救护车上,我和战友兄弟已经哭干了泪水。我们两个一起拉着娘的左手和右手,伏在她的耳边说:娘,你一定要坚持住,我们一起回家。完全失去自觉的娘,已经是轻轻的握着我们的手,她在强撑着人生的最后一段距离。</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二十分钟的时间,娘走完了她人生的最后一段路程。当我们把娘抬下救护车的时候,娘握着我们的手突然松开了,我们知道娘离开了我们。娘是坚强的,她终于支撑着自己回到了家。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给娘穿上寿衣后,我跪下给娘磕了三个头,并在心里默默的许愿:娘,在天上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我们兄弟一定会照顾好爹,您放心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