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长征路——徒步赴京纪实

浪花

回想起徒步赴京串聯，至今令人心潮起伏，激動不已。因為這是我一生中唯一一次沿着紅軍長征路去北京的踐行活動。 經縣委書記高維秀批准，由固中，固師一十四位同学組成的赴京串联隊，身着簡單行裝，高舉着印有《六盤山繼紅軍長征隊》的隊旗，佩戴着同樣字號的胸徵和紅衛兵袖章，擕帶着毛主席語彔等印刷材料，在隊長楊志高（起先由高二（2）班楊廷芳組織）的帶領下，于一九六六年十月二十五日拂曉从固原山城出發，翻過黃峁山，迎着朝霞中的寒風，英姿勃發地向東前行。頭一天赶到河川石岔村時已灯燈。雖然只行進了不足七十里，但已感疲勞。在村民家吃了點煮的土豆和自帶的干糧就安頓了。 第二天天剛亮我們就出發了。那時可沒有條件洗漱，吃早餐。到達草廟鄉時己近黃昏，供銷社的門都关了。幾位女同学叫開門買了幾雙鞋，然后找到鄉干部帶我們去村民家安頓吃住。之后我們經過孟原，新集走出宁夏，進入甘肅境內。 我們行軍的路綫大都要經過老區，而老區多位于山大溝深、溝壑縱橫的地方。翻山越岭，穿行于崇岭之間，至今令人難以忘怀的是：夜闖位于甘陝交界的子午岭。之所以説是“闖”而不是“行”或“過"，是因為上山時已日落西山，夜幕降臨。為什么要在此時上山？因為前无村荘后无店，无処食宿。用手電探路時燈泡閃了。沒有法子，只能黑燈瞎火摸上山去，但山上還是找不到路！只有蜿蜒曲折伸向樹林深処的羊腸小道，只能單人用脚探索前行。好在有北斗星指引方向，只是方向在腳下時東時北或時南地不時轉換着。此時此景，“抬頭望見北斗星，心中想念毛澤東。黑夜里想你有方向，迷路時想你心裡明。” 的歌声油然在心中升起。 —张晓 然而，讓人始料未及的是，天空突然烏云翻滾，濃云密布，一時間天地不分，漆黑一片，這才真買体會到“伸手不見五指”的含義。緊接着狂風大作，雷鳴電閃，暴雨瓢潑般傾瀉下來。不知老天這是何意，為我們恩賜了一場如此盛大，酣暢淋漓的淋浴晏。既无雨具遮掩又无処躲避，瞬間个个都成了落湯鷄。暴雨持續了好長時間總算停了下來，可同学們一个拽着一个的背包，拖著疲俻不堪的身軀繼續在羊腸小道上摸索前行。就這樣迷迷糊糊地不知走了多長時間，走過了多少路。突然，“嗞溜”一聲，原來是馬桂花滑倒了。大伙連聲呼喚可沒有回聲，于是赶忙手挽手探摸，最終抓住腳腕將其从路邊拽了上來。路況不明，就此停止前進，就地休息。直到翌日太陽出來，濃霧漸漸散去，才看清路畔是深不見底的懸崖，好險！真的讓人后怕！回想起來，我們雖然遇到了一些不測和險情，但受老天眷顧，黑夜中沒有迷路，也沒有遭遇到林中猛獸的傷害，順利地闖了過了子午岭且平安地到達了目的地，真的很幸運！接受暴風雨洗禮始末，隊長楊志高告誡大伙千万別停步、別睡覺，表現出應有的成熟和担當，遇險時則表現出果斷、沉著，避免了更多更大的險情；隊員們則表現出“風雨侵衣骨更硬，飢寒交迫志更堅”的團結奮進，勇往直前的大无畏精神。 —张晓 　　行軍途中，若赶不到預定的接待站點或是去晚了，就无処吃住，只能靠沿途采的野果充飢，風餐露宿了。一次到陝西境內的一个鄉鎮接待站，因去晚了，接待站已經滿員，无法再為我們安排食宿。經再三請求，才被安排到一所小学的教室里。.高低不平的課桌當床，也无被褥御寒。這只是“天當被，地當床”的攺良版。忍飢換凍的折騰了一晚上，好不容易敖到了天亮，我們的身心倍受煎熬。為避免此類情況不時發生，隊里推舉我和張志民同学担任打前站的任務。每天早晨我們打着紅旗提前出發，在去往目的地的沿途標出示意行進方向的箭頭；盡早到達目的地接待站联系好食宿。這樣我們每天的食宿基本得到了保障。 我們遵循毛主席“紅軍是先鋒隊，紅軍是宣傳隊，紅軍是播种机”的偉大教導，每經過一个村庄，都要給村民發送毛主席語彔等宣傳材料，介紹我們圣地六盤山；尋訪紅軍老戰士，為我們講述紅軍長征的故事，讓我們受到教育。當我們困乏走不動時，就唱起毛主席詩詞《長征》歌，“紅軍不怕遠征難，万水千山只等閒，…...。”“下定決心，不怕犧牲，排除万難，去爭取胜利”的毛主席語彔等具有進行節奏且高亢有感染力的歌曲，鼓舞着我們直到目的地。 當我們到達陝北榆林清澗時，从接待站收音机里听到毛主席第八次接見紅衛兵已經結束，而且明年春暖前不再接見。這對我們來説无疑是一盆冷水潑到了頭上，太失望了。部分同学主張就地返回，而大多數同学則認為，出來一趟不容易，更何況已經走了有一半路程了，現在返回豈不前功盡棄？最后統一思想，繼續前行到北京后再等待机會。我們离開清澗后經安塞于子岭，路過棗園，直奔革命圣地延安。在延安，我們喝到了清洌甘醇的延河水，吃了滋潤肺腑的陝北小米粥，呼吸到了延安窰洞的气息。我們還有幸遇到宁夏日報社記者，一起去延安烈士陵園瞻仰了革命烈士紀念館，拜謁了張思德烈士陵墓，緬怀了革命先烈的丰功偉績，并先后在張思德墓前.延河畔集体合影留念。后又登上寶塔山，俯瞰了延安城全貌。停留在延安的幾天里我們确實受到了革命思想的熏陶和教育。 — 张晓 照片中前排蹲着的从左向右依次为:马桂花、牛智祥、张富华、蔺桂珍。后排站立的依次为张志民、姜映魁、李庆余、张晓、母尚贵、于兆江、于忠士、海玉林、牛道明、杨志高。注:于忠士曾在固原四中工作，杨志高曾在固原军分区工作。牛智祥曾在固原社保局工作。 　　离開延安后，我們乘羊皮伐子東渡黃河進入山西并在河畔的离石宿營，別有一番洞天。次日清晨，我們告別了离石再出發。經晉祠（這是李淵父子起兵前駐軍之地）等地到達太原，被安排到太原工業大学。食堂的伙食雖然簡單，但窩窩頭不限量可盡飽吃，這是我們巴望不得的。盡管食堂工作人員再三告誡大家吃多少取多少，別浪費糧食，餐廳墻上也貼有“窩窩頭訴苦”的大字報，可地面上卻撒滿了窩窩頭殘渣。對這种不珍惜勞動人民血汗，浪費糧食的行為，我們深表痛心和极大的憤概！期間，我們去了大寨。恰逢陳永貴接待各地記者和來訪者，我們敬送了“向大寨学習”的鏡框和錦旗，而后每人抱著一塊大青石上到虎頭山，以示紀念和小小的貢獻。觀瞻了虎頭山、狼窩掌等區域治理的狀況和村貌。之后我們驅車去了文水縣云周西村，瞻仰了劉胡蘭革命烈士紀念館，并拜謁了劉胡蘭革命烈士墓。劉胡蘭烈士面對敵人的屠刀宁死不屈的大无畏革命精神极大的震撼著我們的心靈！ 在太原休整了幾天后，我們繼續東進。當走出山西最后一道大山隘口時，眼前突然一亮，广袤的華北大平原一下子展現在我們的眼前，心胸好像也開闊了許多。 到達石家庄后，我們瞻仰了石家庄革命烈士陵園、革命烈士紀念館，拜謁了白求恩大夫墓及塑像。接著走出石家庄，經過保定，於一九六六年十二月二十七日九時許我們克服了寒冷丶飢餓丶疲勞丶病痛等困難，全体隊員終于到達了日夜向往的目的地一一偉大祖国的首都北京，我們的長征也划上了圓滿的句號。曆時兩月有余，穿越了五省十八市縣，領略了祖国四千里錦綉河山。一路走來，在我們的心中樹起了一座座愛国主義，革命英雄主義和国際共産主義的丰碑！我們之所以能胜利到達目的地，是因為我們是一支不畏艱險，吃苦耐勞，團结奮進，勇往直前的隊伍。尤其是女同學的表現讓我深受感動和欽佩。張富華同學患有心脏病，出發前曾向縣委書記遞交了血書，表達了徒步赴北京的決心。長途跋涉中，腿腳腫脹、腳底起水泡，甚至帶著病痛、司机主動停車讓乘車，都婉言謝絕了。從不叫苦叫累，全程也沒一個人掉隊或半途而廢。她們以自己堅實的腳步實現了自己的誓言。我們渴望見毛主席的強烈願望和堅定信念，都是走向勝利的力量源泉。 —张晓 见到陈永贵 白求恩雕塑 到了北京，我們在先農壇集合后，被安排到北京高中級人民法院接待站，住着暖和的草鋪，和單位職工同在一個灶上用餐。第一次吃到地道的臭豆腐，聞着臭，吃起來確實很香。安頓下來後我們急切地奔向天安門廣場，觀瞻了雄韋壯麗的天安門城樓并照相留念。上街看大字報間隙，還參觀了軍事博物舘，大型雕塑《出租院》，還遊覽了故宮、頤和園、天壇公園，觀光了王府井百貨大樓，東單和西單巿場。但我們的心願還是期盼能有機會見到毛主席。一九六七年元月中旬一場大雪過後，我們聽到一個喜訊：中央首長將在北京工人體育場接見來京紅衛兵，我們興奮得一夜都沒睡好覺。於翌日清晨赶到體育場外，看見入場的人群排着隊，手舉着夾有門票的毛主席語彔入場，我們趕忙把乘車月票（顏色接近門票，呈灰藍色）也夾在毛主席語彔當中整隊順利入場。到檢票口時工作人員要回收門票，情急之下，工作人員還沒反應過來，我一個激靈幾步就冲上了看臺混在人群中，而后面的同学......。北京的冬天實在太冷，得不時的到洗手間取暖。終於上午十時許，我們敬愛的周總理及康生、江青、陳伯達分別乘座敞蓬汽車進入會场，全場起立，“毛主席萬歲”的歡呼聲不絕于耳。繞場一周後，周總理一行走上主席臺。作了約摸十多分鈡的講話，重點是説受毛主席的委託，號召來京的紅衛兵小將打回老家去，就地鬧革命。我榮幸地見到了周總理，而且那麼近（直線距离也就五十來米），周總理的容貌和富有感染力的聲音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腦海里。雖然沒見到毛主席，但見到周總理也得以如願以償，不虛此行。于一九六七年元月二十七日晚八時，在北京待了整一個月后，懷著留戀不舍的心情，离開北京乘火車轉道返回了我們的家鄉一—宁夏固原。 到达首都北京 颐和园 故宫 回到家乡宁夏六盘山固原城 　　在和平年代重走长征路，不仅磨炼了坚靱不拔、顽强拼搏、努力奋斗、勇于胜利的意志，而且培养了团结一心、不畏艰险、吃苦耐劳、共同进步的优良品质。同时，更深刻地体会到红军长征的艰难历程和伟大精神。这是我一生所获最丰厚的精神财富。今天的幸福生活来之不易，我们要更加爱护和珍惜来之不易的和平安宁的幸福生活，继承和发扬伟大的长征精神，代代相传！ —张晓 于二零二四年三月五日 　　张晓同学你辛苦了，看到你写的咱们长征回忆录，我很受感动，十分感谢你！你记得那么祥细，写得那么深刻又很全面，让我感慨万千。也激起我的美好回忆。 这是我们在l9966年，文化大革命时，固中和固师同学一起徒步赴京。回忆那个年代走过的路，经过的亊永远忘不了的。因为我们牢记伟大领袖毛主席的教导：不怕牺牲，排除万难，争取胜利！毛主席话儿时时我们耳边响起，鼓舞着我们前进。在子午岭路上，天下着大电闪雷鸣。路很滑，路的两边是悬崖，当时马桂花一不小心滑倒了，这时已经头朝下脚朝上，旁边的同学手脚快，把她从小腿上抓住拉上来了，真是有惊无险啊，整个山谷都是原始森林，时时有野兽乱叫，吓得我们头皮发麻。这时男同学让我们三个女同学走在队列中间，把女同学保护着，担心有森林里猛兽来袭击，如有谁解手不能离队原地方便。就这样我们一个拉着一个的后背衣服，背诵着毛主席的语录，唱着革命歌曲，走一路唱一夜啊！这时到了村庄，村民们看到我们好像是刚打完仗归来的战士一样，把我们当做亲人一般。他们给我们做了热腾腾的米饭，端出香喷喷的花生让我们吃了够……我们这一代人经历风雨，见了世面不怕苦，不怕累更不怕牺牲。这就是我一生在历史的长河里活出的风彩，活出的价值。最幸福的是周总理接见了全国长征的红卫兵。在工人体育场我亲眼看到周总理等国家领导人。在山西大寨，陈永贵接见了我们团队队并和我握了手，陈永贵，他不愧为是全国劳动模范。他的手特别黑，手上的茧，又硬又厚…… 徒步长征去北京，这是我一生最珍贵的精神财富，是我在后来工作中不怕苦，不怕累，不断磨炼自己的意志，不断的倍养自己优秀品质的指路灯。我这一生感到幸很福！革命精神永放光芒，代代相传。如今我早已退休。家庭和睦，儿子儿媳妇孝顺，社会关爱着我们，亲朋好友时时刻刻关心问候。老年的生活幸福满满。 —蔺桂珍 于 2024年3月1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