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丁五德嫁女（3）

平凡的人

短篇小说：丁五德嫁女（3）

文：林曦

图：李昌文

三个媒人一听，立刻吃了一惊，呵！这家伙一下就把婚期推迟了半年，这是要干什么？难道是要上二回坡？不等那两个男媒人说话，丁彩贤就急着说：“好我的叔哩，人家该给咱拿的东西可是一样都不少了，一个媳妇两份礼，谁见过？把剩下的东东西西今天全给拿来了。你就痛痛快快的答应了，别再耍麻缠了！”
“看你这娃，你这话是咋说的嘛？谁耍麻缠了？你怎么净替人家说话！你不想想，要过这么大的事，麻烦着哩！待客、办嫁妆，一模糊事哩，哪一件不从我头上下驾？钱不够，我怎么办呀！他们要正月初六办事，就麻烦你们再跑一趟，让亲家再给拿上半份礼，剩下的就由我胡搏了。”
三个媒人的眼睛一下子都瞪圆了。他们能看出来丁五德这家伙是要耍死狗赖皮了。这家伙！到了这最后的关头，怎么能这样呢？他们几个你一阵我一阵，轮番上阵，七七八八把嘴都说干了，道理都说尽了，但丁五德就是抱着脑袋，摆出一副无可奈何的面孔。眼看着都天明了，他还是眨眼不入。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三个媒人在丁五德家吃过早饭，又返回到王海龙家。
海龙一家人看见媒人们从丁家庄返回，立刻喜上眉梢，赶紧倒茶，敬烟，热情招待。但当丁彩贤把丁五德的要求一说出口，全家人立刻都蔫了。海龙妈火冒三丈，生气地说：“你看，你看，这丁五德还是人吗，简直就是那电影上演的那周扒皮嘛！不行算了，干脆退亲！将来还不知耍什么麻缠！”
海龙站在一边，不吭气。虽然对他丈人这种贪得无厌的做法怒气冲天，但当他想起丁清芝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马上又心软了，他哪里舍得退亲？但又不能说什么。
海龙爸本来没想吭气，但又怕真的把亲退了，眼看到家的媳妇黄了，损失钱财不说，也不知道以后能不能再找到这样一个全家人都可心的媳妇。再说邻居们都知道把结婚的日子都择好了，而因为120块钱把亲退了，咱可丢不起这人！他看了看海龙又看看老婆，说：“唉！都到这节骨眼上了，这家伙却给咱来这一手。我看咱也犯不上与他丁五德生这个气，咱办事要紧，无非就是要再花120块钱嘛。我看就按他说的办。咱们紧一紧，就这一锤子买卖了，他还能再上一次坡？！”
丁彩贤一听了这话，赶紧走过去，站在海龙爸妈的中间说：“不能了，绝对不能了，他要是再上坡，我也就不活这人了！再说，马上就是亲家了，和他生那闲气干啥？就按叔说的那样，咱紧一紧，再给他拿半份礼，就正月初六办事，就这吧！剩下的事我担住了。”
“唉，这丁五德真是个难缠鬼！不过，大家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叫人咋办？你看，为了我海龙这事儿，让你们几个媒人夹在中间受了多少作难。啥也不说了，就按彩贤说的办。”海龙妈说着就赶紧催媒人上炕，坐下说话，她立即打火做饭。海龙爸赶紧到他的好朋友、村里的最有钱的李德厚老汉家里去借了120元。立即让媒人给丁五德送去。
一个月后的正月初六，王海龙家就热热闹闹把如花似玉的丁清芝娶过了门。

丁清芝与王海龙结婚的当月就怀孕了，妊娠反应得比较厉害，吃一口吐一口，人都瘦了一圈。海龙是他妈抱养的孩子，他妈一辈子就没生养过，从来没有体验过怀孕女人的难受劲儿，也不知道女人怀孕以后那种口寡、想吃甜吃酸的感觉。她只好劝丁清芝在家歇着，不要上地干活了。
一日，丁清芝听见有卖甜瓜的小贩在巷子里吆喝，便立即出门看了一眼。当她看到小贩那箩筐里脆生生的“羊角脆”，便立即垂涎欲滴，等王海龙下地回来，便羞涩地提出想吃甜瓜。可王海龙口袋里正空空如也，无可奈何地来到自己院里的菜园里，摘了两条黄瓜给了清芝，但丁清芝接过黄瓜咬了一口，就把它放在桌子上。黄瓜解不了甜瓜之急，反而让清芝想吃甜瓜的欲望更加强烈。
当天吃晚饭时，丁清芝在饭桌上对婆婆说：“妈，你给我几块钱，我想扯几尺布，给小孩准备些穿戴。”
海龙妈听了媳妇的话，立即就说：“你就好好歇歇吧，这些东西不用你操心，我早就准备好了。”
清芝在婆婆那里没要到钱，便告诉海龙说她想回趟丁家庄，问她娘家妈去要几块钱。
哪知清芝回到娘家，在饭桌上向她妈提出要五块钱的时候，丁五德就满脸地不高兴，还没等她妈说话，丁五德就说：“你都是嫁到王家的人了，还回丁家来要钱？海龙家的钱多着哩！再说，今年的新麦还没分，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我们都没吃的了，你还来加一口，今天你要是不想回去，就让海龙把你的口粮给送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