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口上的古木棉树

莫泽元

华为手机 Mate 60 Pro 拍摄

文 / 摄影 ：莫泽元

　　将特定区域内的某种特定花卉命名为城市之花，在中国广而有之。

北京的市花是月季花和菊花，重庆的市花是山茶花，武汉的市花是梅花，上海的市花是白玉兰花，天津的市花是月季花，沈阳和兰州的市花是玫瑰花，香港特别行政区的市花是洋紫荆花等。

说到南方广州的市花，想必知道的人并不很多。猜不出来？告诉你吧 - 广州市的市花是大树上红艳艳的木棉花。

　　木棉树原产于南亚和东南亚，在我国南方各地广为种植，是城镇绿化和早春赏花的主要树种之一。 木棉二月结蕾和三、四月开花，先开花后长叶，花分红木棉花和金木棉花两种。

木棉树早在西汉时期曾被南越王赵佗进贡给汉武帝，此为中国史书上关于木棉的最早记录。

粤人惯称木棉树为“英雄树”，红木棉花为“英雄花”。

木棉树为何被称为“英雄树”？这源于民间传说。相传：在海南岛腹地五指山上的黎族头领吉贝因同族叛徒出卖被围困，最终牺牲并化作一棵茂盛的木棉树，殷殷鲜血化成了红木棉花。故此，木棉树一直被尊称为“英雄树”。

粤地的老人常说：木棉花上含有丰富的矿物质和鞣酸，有杀菌抑菌的作用。木棉花晒干后煮水服用还可以利尿通便、止血止痛和祛湿清热等！

　　广州市内的木棉树多种于“中山纪念堂”周边、大学校园、公园内外以及道路两旁等处。平日走过路过、专题摄影、电视及图片宣介等，对覌树赏花多少已有些审美疲劳，也有些“久闻不觉其香，惯见不觉其美”之感。从古至今，人多有猎奇和寻鲜的秉性和冲动！

这不，几位刚刚看完网上木棉花开小视频宣介的老友们就兴趣盎然地邀我前往佛山市顺德区勒流镇，一同覌赏勒北古渡口上的一棵约200年树龄的古木棉树及红木棉花，并啧啧有声地称该古树既有人气又有雅致，不同凡响！我多少有些动心了。

　　即然眼下正值早春三月红木棉花绽放的花期，第二天又是珠三角漫长雨季中难得的晴朗天气，一睹为快！于是我们一干人兴冲冲、乐悠悠地驱车朝勒流镇勒北古村落奔将过去！

勒北古村位于顺德勒流镇北面，有着近300年的历史。古村落四面环水，周边纵横交错的水道和河涌，属于珠江水系的支流，有着十分丰富的水资源。多少年来，世代繁生在这里的人们依水而居、顺河行舟，出行当属便利和快捷。

勒北古渡口并不难找，从广州的珠江西桥行车约莫一小时，依导航便可顺利驶入村内水泥主干道上。而古渡口就位于道路的左侧，临村临河，十分显眼，尤其是那一颗远近驰名的古木棉树。

　　我已经注意到：离古木棉树不远的地方矗立着一块勒北村委会设置的大木牌子，牌上的文字这样写道： “每年3至4月，木棉花花期的木棉开的别样的红。这棵木棉树因近水而生，树枝是垂下来的，一串串的木棉花挂在树枝，娇艳欲滴，惹人驻足覌看。阵阵江风吹过， 木棉花随风摇曳，好看极了！红花醉游人，染红甘竹溪水，染红了勒北的春天”。

文字上的描述恰到好处，一目了然。

我从路旁拾阶而下，眨眼就到了古渡口上，古渡口和古木棉树依河涌而立。河面宽阔，春风拂面，两岸树木葱绿，景色迷人。

从上个世纪90年代中期开始，古渡口上的内燃机轮渡已停航休客，古渡口原有的面积逐年缩小，现时渡口上的方方面面也显得败落和颓废，让人惋惜！我知道：自有了勒北古村落，便有了勒北古渡口，后来不久也有了这颗古木棉树。它们有着不一般的故事，经历了沧桑岁月和見证了人生百态。

几位在古木棉树下闲坐闲聊的本村老叟们跟我说道：过去的几百年间，勒北古渡口一直是顺德流域内最大的商贸渡口，鼎盛时期，客流量日达5000多人。其中一位老叟还说：他年轻时就曾从此渡口坐木船下过珠海、澳门和香港。而这一棵古木棉树十分别致，花大色美，树姿巍峨。

关于这棵古木棉树，有文字记载如下：“春天，一树红艳；夏天，绿叶成荫；秋天，枝叶萧瑟；冬天，秃枝寒树。一年四季展现不同的景象！”

　　我饶有兴致地绕着古木棉树走了三圈，说其具有200年以上的树龄实不为过 - 根深枝繁，树身黝黑粗壮，可三人合抱。尤其是那又细又长的树枝，有形有状，几乎垂至河面，仿如窈窕淑女束约的细腰和芊芊玉手，意境高雅，别有特色，熬是好看，让人浮想联翩！

虽说细长的树枝上挂花不多（准确地说，这个时候并不是这颗古木棉树绽放的花期），但花蕾饱满硕大，远远望去，整体颇有美感！我也知道：“水不在深在于清，花不在多在于奇”。正所谓：奇花异草人道好！

　　望着滔滔东流的河水及近在咫尺的古渡口，我想起了白居易的[长相思.汴水流]那首词：

汴水流，泗水流，

流到瓜洲古渡头，

吴山点点愁。

思悠悠，恨悠悠，

恨到归时方始休，

月明人倚楼。



词中写的是唐朝江南水乡古渡口上男女相爱、妻盼郎归的情形，可那会儿勒北村及勒流镇这一带是什么样的情形？是人迹罕至的荒蛮之地还是富庶驰名的鱼米之乡？我很想知道。

　　我沿着河涌堤岸往南走，听说这堤岸一里多的范围内曾有近200多棵木棉树。现所见到的木棉树却寥寥无几，好生奇怪！或许是过去那些年修水利或新农村建设所致。

倒是临近河涌堤岸的几间老屋外墙上的水彩画吸引了我的目光，画中主题是昔日南国水乡人们在古渡口及古木棉树下的日常生活的情形，这让人感觉到勒北古村落大有“近水楼台先得月，向阳花木易为春”之便。

我看到离古木棉树不远的河涌岸边，有一位戴着眼镜、中等身材、约莫二十五、六岁的年轻仔正在画画着。我猜想应该是搞美术的学生在写生，便走过去跟他攀谈起来。

他画中的是古渡口和古木棉树。我不懂绘画和美术，但能感觉到他的画主题突出、布局合理、色彩丰富、有扩展性、有大气感，也有吸引力。

他告诉我说：他是广州绘画艺术学院油画系的研究生，专程前来写生绘画。

这位研究生祖籍是顺德勒流镇本地人，对家乡的风土人情和古村山水情有独钟，对古渡口和古木棉树也并不陌生，少年时期曾来玩耍过三次。

这位研究生还对我说：现在做的仅是前期的临摹粗画，回校后还得按合理比例放大尺寸、深度刷画、精细上色和反复修改等，还需要大量时间。不过，他已提前给自己这幅油画想好了画名，画名为[渡口上的古木棉树]。

不难看出，他是一位纯朴勤奋的好学生。辞别前我跟他说了些祝他创作成功，一举成名之类的激励鼓劲的客套话。

　　村西头的鱼塘边，几块新翻整的空地上，几群男女年轻人挥舞着锄头铁铲、提着大红水桶、插着红旗子、拉着大红标语和开着大喇叭，正在热火朝天地干着什么？我好奇地走过去一问，方知道今天是3月12日星期二，2024年的植树节。勒流镇政府环保和行政部门与往年一样在组织大力种植新树木。

我向其中的一位眉清目秀、领导模样的女干部打听：这种的是什么新树种？会开什么样的花？她热情且友善地向我说明：正在种植的是木棉树的稀少品种，会开金黄色的木棉花！并说十五年后，这里将是树木成荫，鸟语花香，勒北村将是一派新气象！

　　勒北古村落是一个保持完好的传统村落，一些清末民国初期的老建筑尽显典型的岭南建筑风格。尽管是砖木结构，但外形外观落落大方，坚实而历经风雨，经得起沧桑岁月的考验，可以感觉到珠江三角洲浓厚的乡土气息。

一些古建筑门前屋后都有高大的木棉树，在落日余晖的映影下，给人一种豪气、庄重又具有风水艺术的美感！

　　归途中，不知怎地，我记想起了孩童时初夏中的一个星期天里，在海南故乡的一棵老木棉树下，母亲要我拾捡地上随风飘扬的木棉绒，说是有用场。我认真地拾捡了整整一个星期。母亲挑灯夜缝，熬红了双眼，也好不容易地给我做成了一个木棉绒小枕头，它既柔软又轻盈，晚上躺在小枕头上睡觉，可不是一般的舒适和安逸！

　　那天夜里我睡得很沉，“一帘幽梦忽还乡”，我梦見了在河岸上写生的那位广州绘画艺术学院油画系的研究生，梦见他的那幅 [渡口上的古木棉树] 油画获得了“中国油画广东新秀奖”。再后来，还梦见了在一次冬季拍卖会上该油画被拍出了好价钱，买受人是我本人。

我小心翼翼地把画拿回家，挂在大客厅靠东面的墙上，左右欣赏着，十分满意地笑了...... ！

写于 广州 大坦沙岛

2024/03/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