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律·悲萱（八首）

鹿脚山人

寒山素水

其一

金鼓沿门掖短篙，儿多母苦受殃遭。

斛升匮扫充饥米，庭舍迟捱待哺羔。

倚杖唯其求木稷，提篮岂会为绥桃？

吾侪已可学乌鸟，却叹萱苏化吕绦。

2024.03.09

注：

1、【木稷】高粱。

2、【金鼓】大悟县地名，母亲曾到那里讨过饭。

3、【绥桃】绥山桃。出汉·刘向 《列仙传·葛由》。谚曰：得一桃，虽不得仙，亦足以豪。

4、【萱苏】即萱草，代指母亲。今日母亲永远离开我们，心痛不已。

5、【吕绦】吕公绦。八仙之一吕洞宾的腰带。

其二

叹母勤劬苦在前，期能兑得白茶年。

虽谙寿考终臻至，未服瘟魔屡绞缠。

三子才陪斟耄酒；幺儿再伴享春筵。

而今陡怅多无奈，痛失慈怀几羡仙？

2024.03.13

注：

【白】：九十九岁，百减一为白。

【茶】：一百零八岁，廿加八十八为茶。

【耄酒】：千叟宴用酒亦称耄酒，此指寿宴。

【春筵】：此指年饭。

其三

相伴平生圣善行，终将懿德引銘旌。

谚云妈在家还在，我哭尊倾泪也倾。

榻侧难装呼母嗲，堂前永阙唤儿声。

天公应是垂怜故，首七延绵尽好晴。

2024.03.15

注：

1、【铭旌】丧礼中在灵柩前的引路旛。

2、【首七】母亲头七。是日送母亲上山，泪雨。

3、【尊】尊慈，尊萱。

其四

轻寒今袭后山垠，瑟瑟松风近可闻。

冢上三抔黄土覆，台前几缕祭烟熏。

长稽且任浸衣雨，永别安能过眼云？

碧落终归难忍泪，悲随淅沥湿新坟。

2024.03.17

注：

1、【黄土覆】即覆坟土。旧俗中指葬后三日再往墓地察视，给新坟添一把土的仪式。

2、今天正是母亲入土的第三天、覆坟的日子。早晨开始下雨。

其五

俄而半月送亡灵，更叹生前影吊形：

济济儿孙家散叶，绵绵瓜瓞母飘萍。

堂中恍惚闻鸠杖，梦里依稀见鹤翎。

从此先慈居定所，繁星拥簇不伶仃。

2024.03.22

注：

1、【半月】母亲今天满二七，近半月。

2、【散叶】兄弟姐妹九人，开枝散叶，四处为家，难以绕膝侍母，只能接老人各处暂住，她总有飘萍之感。

3、【鸠枚】鸠头杖，老人的拐杖；鸠音九，寓长寿。

4、【鹤翎】仙鹤的羽毛；又意一种白色花瓣的菊花，寄哀思。

其六

除却呻吟俱噤哑，唯询归意发长嗟。

精神忽涨声言想，夙愿终圆气落家。

未可桑榆清暮景。居然病榻变星槎。

奈何遗语竟成谶，几树头簪李子花。

2024.03.29

注：

1、3月29日，母亲报三七。

2、【询归意】母亲病危昏迷，已不能语，当几个姐姐问她想回家吗？竟然大声清晰说出一字“想”。这也成她临终遗言。

3、【桑榆清暮景】集自唐·萧颖士《山庄月夜作》句。

4、【星槎】浮游海上与星河的仙筏。

其七

风尘掸去赴黄泉，近月彭殇似隔年。

厄遇祀期逢撞七，多烧祭纸奉冥烟。

虔将鹤骨归腴土，不会鹑衣过忘川。

兹始北萱无挂虑，安然莫叹奈何天。

2024.04.05

注：

1、【彭殇】彭祖之殇，高寿老者辞世。

2、【撞七】今四七，农历二月廿七。

3、【鹑衣】形容衣服破烂。

4、【北萱】北堂萱草，指母亲。

其八

流光犹似水潺湲，已旷堂前百日萱。

苦雨坟头封野草，凄风岭后破冥幡。

奉亲未惜朝朝近，失恃难闻絮絮言。

梦里音容何渐阙？仙灵料是脱尘樊。

2024.6.16

注：

1、百日：今天是母亲的百日祭。

2、失恃：是指母亲仙逝。一词源于《诗·小雅·蓼莪》，其中有一句诗：“无父何怙，无母何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