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澡趣事

悦耳

<p class="ql-block">作者 / 悦耳</p><p class="ql-block">图片 / 网络(谢谢)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有次,远方的闺蜜雯在电话里问:“我们下乡在白果林场时,好像从来没洗过澡?”说完我倆哈哈大笑。</p><p class="ql-block"> 第一年确实没洗过澡,但每天洗脸洗脚是雷打不动的,偶尔会洗洗头。当然,每次“大姨妈”走后,还会用高锰酸钾那粉红色液体洗一洗,在当时也算臭讲究了。躯干上的尘土皮屑汗渍嘛,只能由它越积越多,最终形成一副黑灰色“铠甲”,日夜贴身护着我们。当蚊虫虱子蚂蝗进攻时,有了这层天然屏障,便很少感染过敏。怪不得水牛爱在泥塘洗澡,故意裹身泥呢。不干不净,倒刺激了免疫系统应对外来入侵者的能力,真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呀。</p><p class="ql-block"> 熬到回家过年,才急忙忙赶到浴室,花两角钱,兴冲冲跳进小隔间浴盆里,在水汽蒸腾中,抹三次肥皂,换四次热水,用钢丝球般的手指,把全身搓个皮开肉绽。折腾一个多小时,终于卸掉“铠甲”,露出白肉,像刚宰杀拔毛后的猪。走出浴室,轻飘飘体重好像少了十斤,美滋滋忘了今夕是何年。常常洗澡的人,怎能体会到这种幸福感呢。</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第二年春末夏初,我们青光队的知青,有近20天都在“打青”。就是把青冈树上新长的大树叶捋下来,把臭椿,马桑等植物的嫩苔子掐掉背回来,均匀撒进水田,可怜这些嫩嘟嘟的树叶,还没来得及享受夏日的骄阳和秋的绚烂,就被我们用脚踩进稀泥让它腐烂掉,田里的水因此变得又黑又臭,成为水稻喜欢的上等好肥。沉默的树妈妈,不久又憋出了二茬树叶,展示着她的无私和顽强。</p><p class="ql-block"> 打青时渴极了,我们趴在地上把头伸进水田,喝这已澄清了的水,里面还有游动的小红虫子。虽然有股腐臭味儿,但总比那沙漠中喝尿的人强一点吧。</p><p class="ql-block"> 大家背着背篼漫山遍野地捋树叶,手上捋出道道血口子,粘上胶布继续捋。身上的汗干了湿,湿了干,在皮肤上一搓,就卷起一层油泥。</p><p class="ql-block"> 我们在堰塘旁,等待记分员过秤时,男生们却爬上高高的巨石,“扑通扑通”接二连三跳入堰塘中,有的蛙泳,有的狗刨,有的扎猛子,浮上浮下,乱作一团。就连那个唯一的“旱鸭子”,也在众人的起哄嘲笑中,跑到浅水区洗澡搓甲甲了。</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不知是谁在指挥,他们忽然统一了姿势炫开了泳技:将手臂弯曲紧贴身体,只将张开的手掌和脑袋露出水面,像极了一群鸭子在漂浮前进。原来那藏在水里的双腿,在不停拍打,踩水花产生着动力呢。有女生指指点点,笑着高喊:快来看“鸭儿凫水”喲!</p><p class="ql-block"> 见他们洗澡耍水这么安逸,女生们商量着也要寻个“澡堂子”爽一爽。很快目的达到了。中午休息时,我们十多个人,各自带上脸盆和衣服,拉开距离,装作洗衣服的样子,鬼鬼祟祟来到不远处的荒僻小 河沟。</p><p class="ql-block"> 清亮亮奔涌的山泉水,在这里汇集成了一个齐腰深的水潭,低头看去,白云水下飘,小鱼脸上游。真是个纯洁无疵的沐浴天池!大家穿着短衣长裤,一个接一个,扑进这凉软丝滑的矿泉水中,嘻嘻哈哈,噼里啪啦打得水花乱溅,有的拽住潭边灌木,飘在水上乱扑腾。潭水就像被打碎的墨绿色翡翠,一下支离破碎无法还原了。耍够了泡软了,我们才洗头发,互相搓背,潭里叽叽喳喳一片说笑声:</p><p class="ql-block"> “轻点轻点,我背上垢甲少,手下留情哈!”</p><p class="ql-block"> “哎哟,擀的【面条】够你吃一顿啦!”</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忽然有男人说话的声音由远而近,不好,有妖怪!大家一阵慌乱,有的赶快背贴潭边,把脸藏进灌木里,其他人无处躲藏,咕咚一声全都蹲成马步,只露出脑袋,像一个个气球漂浮在水面。</p><p class="ql-block"> 原来是两个青年社员路过。他们猛地看见这一潭洗澡的“蜘蛛精”,窘得赶快把脸转过去。哈哈哈,我们在水里笑得吐泡泡,他俩更加慌不择路,像螃蟹一样横着梭起走了。猜想很快社员们就会议论:林场那些女娃儿野得很,不晓得羞!</p><p class="ql-block"> 潭边密密的青冈林,是我们的天然更衣室,当然也需要眼疾手快。为了保证不“春光乍泄”,后来有人带了条腰裙,大家等着轮流用那条裙子套在身上,再换下湿衣服,这真是个好办法,等于上了双保险,万一树林中有“狼”眼睛偷窥,即便是爬在树上,也白费心机了。</p><p class="ql-block"> 那段时间,我们几乎天天中午耍水,怎么能说没洗过澡呢?</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后来我和雯在元坝插队,村里的男社员偶尔在水塘洗澡,姑娘只在出嫁前一天,用木盆里的水搽搽身。冬天我们洗头,小孩们都围过来看稀奇,贫协主任大奎伯惊得直咂嘴,让我们到他家火塘边,赶快把头发烤干。后来,村里姑娘们,慢慢也开始洗头了。</p><p class="ql-block"> 有次赶场,我和雯发现机修厂木工组有个简陋的淋浴房,守门老人答应了我俩洗澡的请求,嘱咐把门锁好,洗快点。谁知刚洗不久,门就敲得震天响。几个下班的男子夸张地大喊大叫:“谁锁门了?开门呀开门呀!快点快点!”吓得我俩赶快穿衣出来,在他们邪恶的眼神和怪笑声中,低着头夹着尾巴逃跑了。早知道这么尴尬,宁愿垢甲长一寸厚,也不会再到这鬼地方来蹭澡了。</p><p class="ql-block"> 我洗澡还受过一次作弄。知青淑华带我去她父母单位洗澡,劳教单位服务人员均是犯人,淑华指挥犯人打开热水后,有事先走了。我一人在浴室刚抹上肥皂,热水就突然停了。大冬天的,可以想象我的惨状和无奈。出去询问时,犯人已脱离岗位躲了起来。即使他不躲,我也自认倒霉,不会去惹亡命之徒。那犯人一定正藏在暗处狞笑:管教干部和家属我惹不起,我凭啥伺候你这个外人!</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当然我们也享受过贵客待遇。有次赶场偶然碰见我同班同学,他从部队转业正好在附近机修厂工作,便安排我和同队的知青小芳,在该厂正规女浴室,安安生生洗了个痛快澡,看了场露天电影,淋雨后换上了他的军便服,还腾出宿舍让我俩住了一晚,青工们跑前跑后,端茶买饭,和我们摆龙门阵,像兄弟姐妹一样亲。不过仅此一次,我们很自觉,不好意思再去麻烦别人。</p><p class="ql-block"> 不久小芳招工返城进了机械厂 ,天天都得洗澡。我去看她,她招待我的方式,除了买饭,就是洗澡。这是当时的最高礼遇啊。</p><p class="ql-block"> 再后来,我也进了工厂,看望我的人,我同样以洗澡来款待。有次一位熟悉的女教师来看我,我提出陪她洗个淋浴,她笑着把脸一捂,摇头说:</p><p class="ql-block"> “那咋好意思!羞死了羞死了,不洗不洗!”</p><p class="ql-block"> 我怎么劝说都无济于事。女工们都议论,大城市毕业的师范生,还是个老师,咋这么封建,这么扭扭捏捏不出趟呢?是啊,她在川陕交界的大巴山深处教书育人,一呆20多年,婚后生了一堆娃娃,思想观念早已被当地环境同化了。</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回忆当年洗澡趣事,恍若隔世。 如今,洗澡已成为寻常百姓家的寻常事。洗浴行业也发展成为养生,健康,社交,娱乐为一体的新兴产业。但那风靡一时的“xx中心”却藏污纳垢,名声欠佳,个中缘由你懂的。相信他们会接受监督,加强自律和管理规范化,为社会为大众作出贡献。</p><p class="ql-block"> 衷心祝愿我的祖国,天地澄明,河清海宴。时和岁丰,国泰民安!</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