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寓山问茶

橄榄石

人勤春来早。农历二月初二“龙抬头”的日子刚过，茶人陈总便约我去祁门走走。祁门对于我来说，并不陌生，新世纪之初曾在那任职四年，跑遍了所有的乡镇，离开已经20年了，这些年很少回去，陈总相邀喜出望外，更让我惊喜的是同行的七、八位茶人均是80后的年轻后生，还有几位特地从外地赶过来的，大家都来问茶。当年在祁门就听说箬岭乡有一款仙寓早红旗1号的茶树种，要比黄山其他品种早十天到半个月上市。没想到这些新茶人比我还清楚，听着他们谈起茶叶如数家珍，顿觉汗颜。一招鲜，吃遍天。能够喝上时鲜的新茶，也许是人们对春天最美好的期待。

我们的目的地祁门县箬岭乡红旗村，小村位于仙寓山东麓，仙寓山地跨祁门、石台、东至三县，有省级公路翻越红旗岭可至东至县境，有徽池古道越榉根岭至石台县境内。仙寓早红旗1号茶树种隐含两个地名，仙寓山、红旗村。也喻含两个意思，一是早熟品种，二是红旗象征着创新和胜利。说起仙寓早红旗1号还有一段有趣的故事。上世纪八十年代初，传说当地一位放牛娃偶然在山坡上发现一株茶树抽芽发叶特别早，接连上山观察，年年如此。后生便剪枝回去扦插，茶苗依然保持抽芽早的习性。便开始大面积的试验推广，从此一个新的品种诞生了。现在公认倪炽农是仙寓早的发明人，倪炽农是那位放牛娃吗？还是他根据放牛娃提供的信息进行试验成功？我已不得而知了。

仙寓山，一个仙字充满无限的魅力和神秘。是仙人曾经寓居的地方吗？还是如仙境一般迷人的地方呢？仙㝢山问茶，我们从问水开始，沿着徽池古道榉根岭行走，古道上清一色的青石板，见不到一块杂色石板，石板的规格也惊人的一致，想想当年建设这条古道古人在选料制作上有多么的讲究与用心。石板经历岁月风雨和行人脚步的打磨，已经现出油光发亮的包浆，细腻而温润。可惜的是许多地段年久失修，有的路段已经坍塌了，有的石块已经破损了。越过榉根岭有一条美丽的山谷，七彩玉谷。一滴水可以折射太阳的光辉，山谷的美丽得益于山石颜色深浅的变化，更得益于山泉的清澈纯净，散落在山谷里大大小小颜色各异的卵石，微风轻拂，流水轻抚，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流光溢彩，令人眩目。坦露在谷底的基岩如男人有力肥厚的背肌，均匀层状的岩石如美人柔软的胸肋。大小深浅不一盛满溪水的岩穴，由于阳光透射的作用，呈现出翡翠般一样的光泽和色彩。这是华东地区最美的一块宝石，这是一片原始次森林，放眼望去，林木郁郁苍苍，草色一片葱绿，无怪乎，山谷清澈见底，一尘不染，仙境也。

早就听说冯家顶了，是我神往已久的地方，当年因为不通公路打了许多次退堂鼓。据林业部门的同志介绍，冯家顶当年是一片海拔比较高的荒山，为了开荒造林，从外地招募许多农民，他们在这里搭起棚屋，繁衍生息，绿了荒山白了头，从此也就定居下来，当地人称“棚民”。现如今自驾可以直接登顶了，已经见不到简陋的棚屋，顶上还建造了一家高端的民宿。迎接我们的是一条威武凶猛的大黄狗，可见到我们特别的亲呢温顺，在我们中间来回穿梭，亲吻每一人的腿脚，也许这就是它的见面礼。对于我们这一行不速之客，大黄狗并未视若盗贼，而是待我们如远道而来的亲人和朋友。来过此地的同伴说，狗还会带我们到最美的鬼门关瀑布群去，没有任何人召唤，狗在前面跑，不时在草地上翻滚撒欢，我们跟在它身后。远远地听到了隆隆的轰鸣声响，瀑布就在眼前，大黄狗箭一般的奔向瀑布，对着瀑布大声的吼叫，声音响彻山谷，我的心也跟着震颤起来。它在和瀑布进行怎样的对话，我们很难意会眼前的场景，打个招呼还是发出警示？待我们走近瀑布，它竟然跳入池水中，左右试探游弋，快乐着我们的快乐。当大黄狗将我们送到路口依依惜别时，我的眼睛湿润了，我在想，我们真的比牠们高尚高贵吗？

第二天清晨我们前往一个名曰红安的自然村，虽然只有十几户人家，还是有了通车的公路，在新开的公路旁，我认真细致观察茶园的岩土状况，这也是仙寓山问茶的一个重要环节，问土。仙寓山东麓多为老变质岩地区，多为泥岩变质后形成的板岩、千枚岩，极易风化，土质细腻松软，富含腐殖质，中间穿插有细粒花岗岩岩脉，增添了土壤里有益身体健康的微量元素，硒、锶。陆羽曾在《茶经》论述：“上品生烂石，中品生砾壤，下品生黄土。”

小村中一所闲置的小学校舍吸引了我的目光，校舍前的操场已经长满了青草。学校位于村子中心位置，也是最好的一块地。村上已经见不到一个适龄上学的孩子，近一点到镇上中心学校读书，远一点到县城或跟随父母到更远的地方。想想当年再小的村庄都有一所小学，一处卫生室，现如今已经成为遥远的记忆了。

红安村上的一座“西峰庙”，钩起我对西峰寺的向往，当年祁门闪里镇打造边境铜锣湾小镇，对周边的历史文化资源都进行了踏勘，遗憾的是没去西峰寺。从港上村经过村民就提醒我们要注意安全，路面果然很窄，仅仅够一辆车通过，会车的地方相距很远，所幸的是没有遇到一辆对面来车，也许是我们的心诚，有了好的运气。据说西峰寺，建于唐朝，已经有一千多年的历史了，一位从五台山上下来的高僧在此修行住持。现在民间还有这样的传说，先有西峰寺，再有九华山。整个大殿已经被毁，现在临时修建一个供奉佛像的建筑。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西峰寺是一块相对平坦的地块，背靠如弥勒佛一般大山，两边侧峰佇立。当年西峰寺也是一条重要古道的中间驿站。交通工具的改变，也变换了交通道路，从此西峰寺沉寂了，蒙上了一层厚厚的尘埃。问茶，便想到了陆羽，想想曾经僧侣对茶所作出的贡献，问茶当问山，当问佛。

这次仙寓山之行，我们下榻在离红旗村不远一个叫许家河山溪旁的农家土坯房里，这是同行黄总新近打造的一个民宿客栈，外貌完全保留原有的模样，内部作了精心的设计，简洁大气，每个客房非常现代时尚，干净卫生。这次之行也是受他们夫妇相邀，让我们提前体验感受他的成果和作品。夫妇俩特别热情，让我们吃到特别地道可口的饭菜。最让我难忘的是祁门特有的点心，苞芦松、肉丝糕、灰水糕、字豆糖、松糕，炒冬米、茶笋黄豆等，这都是饮茶最佳的点心，也是我在祁门最美的时光，最好的享受。问茶，茶点也很重要。

回来两天后，同行的朋友已在微信发出信息，仙寓早红旗1号新茶上市了。朋友，欢迎来祁门作客，亲手泡一杯红旗1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