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在我从事新闻工作,热衷于文学创作的同时,我也深深地喜欢上了中国书法。这个纯粹用线条來表达人的情感世界和精神追求的艺术,被誉为中国十大国粹之首,雄踞于中医,京剧,中国功天,刺绣……之上,自有其独特的魅力。</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说起来竟有点难为情。我小时侯与提筆写毛筆字是虽有缘份却无灵性的。上个世纪五十年代初,国学课上都有毛筆书法课。自己带上一方硯台,一支中楷羊毫,一块老胡开文的徽墨,一本描红本,就可以上课了。由于小时候比较调皮,经常把墨汁弄得自己靣目全非,描红本上也是墨渍斑斑,以致于老师批改时红❌连连。有时顽劣的我还把墨迹涂在同学的背上,以至老师给家長写纸条,我則回家享受“竹笋烤肉”(被竹棒责打屁股)。因此写毛筆字在幼时,基本上是痛苦而悲摧的回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我真正大量地接触毛筆字是在"大字报”流行之时。那个令人不堪回首的岁月,雖动荡不安,但却鍛炼了我写毛筆字的耐心。当时我负责编排"大批判专栏",几乎每一个星期要出一期由二十四张整开纸拼接而成的大批判专栏。内容无非是鋪天盖地的小报摘抄,也有不少狂热的派性文章。为了显示群众组织的水平,与对立组织较劲竞争,总是要把毛筆字写得潇洒漂亮,编排新颖出彩,内容丰富,圖文并荗。因此在没有老师指点的情况下,竟也无师而通,我当时在塔里木的农场搞宣传工作。在我身边就有好几位自学成材的书家。如趙云浮先生,励侠熊先生,在他们出神入化的筆触的影响下,我懂了毛筆字不仅是一种书写形式,更是一门博大精深的艺术。作为华夏子孙理当把横竖撇捺写得端庄象样。于是我也照样日复一日地写开了,当时谈不上布局谋篇,也不论枯润疏密,更不注意字型筆法,更不懂颜柳欧趙,与书法几乎沾不上边,但可谓是歪打正着,培养了我与中国第一国粹最初的那份感情。只是当年书写的墨宝无一留存,早就陪伴着那荒唐的岁月烟飞灰滅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真正对中国书法从感兴趣到热爱甚至迷恋,是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经济上的开放,扩大了人们的視野,也促进了文化艺术的繁荣。当时我已从塔里木河南岸的一个农场上调至南疆小城阿克苏。阿克苏素有"小上海"之称,这不仅仅是接纳了近五万名上海知青,更因为她有着繁荣旳市场和文化。阿克苏有个群艺舘,经常举办各种展事,其中不乏精采纷呈的美术书法展,让我見识了中国汉字的美。由于我在做新闻文化工作,故结识了许多这个小城中的文化名人,其中有好几位即是筆走龙蛇,卓而不群的书法家。如李好学,朱华昆,郑彪诸位先生。(郑彪据说是大书法家郑板桥的同乡后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1984年,一个难得的机缘终于向我招手,我从专职的新闻文化干事一下子转崗担任了刚复刊的《胜利报》的副总编,一年后又当上了总编。一位老总编告诉我,按编辑工作旳“行規”,批阅稿件的通常要用七紫三羊的毛筆,于是毛筆成了我手头最常用的武器。每一天濡墨拈毫,借以时日,竟然书艺大有長进。临帖习字也成了我业余时间旳一大爱好,从此时始我便和书法结下了不解之缘。</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多年习字,使我对书法不仅仅是爱好,更有了彻心彻肺的感悟。尤其是我调任新疆兵团党报担任领导职务后,視野宽了,接触文化人的范围广了,对书法艺术的了解更透彻了。我有幸结识了许多卓有成就的书法家,仅我们上海知青中就有趙彥良,金荣华这样的出类拔萃之輩,也激励着我筆不离手,帖不离身,夏练三伏,冬练三九,日积月累,循序渐进。</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有人说习字似应从颜体入手,再习欧体,柳体。我却独爱趙孟頫。趙体既有楷书規范的法度,又融入了自己灵动圆润,飘逸俊美的风格,因此他的行楷的成就历来被后世所推崇。行楷书写速度较疾,字形变化自由,较楷书随意,较草书易认,是十分适合現代书法训练的字体,因此多年来我醉心于趙体,临池筆耕,乐此不疲。我以他的巜赤壁賦》,《洛神賦》,《三门记》、《桃花源记》,《青山帖》,《纨扇賦》为蓝本,力求表現中国汉字的神韵风采,如果说我多年习字尚有进步的话,这便是最大的收获。</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在习字的过程中,我领悟到临帖的重要和必要,但也深深感到临帖只是第一步。京剧大师梅蘭芳有一句非常经典的话:"学我者活,象我者死”。临摹得再象,总不至于超越前贤,学得再象也只是前人的东西。以《兰亭序》为例,世上公认唐朝的冯承素的版本是最接近原作的,因为他是采用双线勾划再填墨而写的。但世上只承认王羲之的作品,而冯承素只是一位杰出的临摹者而已。懂得了这一层,使我茅塞顿开,着力去追求字的气韻,风格和变化,自感在书法的道路上向前走了一大步。</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多年习字,有耕耘必有收获。在新疆时,我的书法习作就曾在多家报刊发表。回到上海后也曾在上海报刊上发表,我也曾应邀题写过书名和会标。故而有人问我想不想加入书协?有没有要成为书法家的奢望?我对此淡然一笑。写好中国字是每一个中华儿女的本份,作为一个资深的文字工作者,更是责任。我牢牢记住我国近代书法大家白蕉先生的告诫:学书者当抛却名利,不要总想着当一名书法家,只要把中国字写好就行了。贤者白蕉,诚哉斯言!</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联系到近几年书坛上的一些乱象,更使我感到宣传写好中国字的必要。在物欲横流,认知颠倒的艺术界,有一些人顶着书协的桂冠,挂着教授,理事,主席的头街,却堂而皇之地以丑书示世,而且还厚着脸皮把这些丑书标以高价,牟取暴利,真不知世上还有羞耻二字!我蔑視这些糟塌中国汉字的所谓“书法家",也决不与之为伍!</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随着年岁渐老,心趋宁静。退休賦闲,不再为稻粱谋,无须在职场纵横捭阖,处心积虑,于是書法就成了我晚年修身养心的极佳选择。我最沉静之时最爱恭抄《心经》,累计己写了近三百遍,以致于黙写自如。那26O字的体量,刚好适应每天习字之需。另外唐诗,宋词,唐宋散文,《道德经》,《论语》,《菜根谭》等名作佳篇亦是我经常书写的内容。每一天受到这些优秀文化的滋养,胜似美酒佳酿,珍饈美食,使我旳晚年生活沉静而丰腴,益莫大矣!</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更令人欣慰的是我的习作有了许多拥趸,凡有索字者,我不仅精心书写,而且往往装裱好了馈贈。每一年夏季,我会题写十余柄折扇送给亲友,此刻我想起了趙孟頫的《纨扇賦》帖。贈人玫瑰,手有余香,贈人折扇,心有清凉。有此爱好,余生足矣!</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我不知上苍还会给我几多时日,如同我筆耕不缀一样,書法也许会伴随到我生命的尽头。上海有位苏局仙老人,写到了1O3岁,书法大家文征明、董其昌均为長寿之人,趙朴初先生,启功先生,也写到九秩高龄,他们是我的楷模。须知书法不仅是一项毕生的功夫,更是人生终身的修为。一天不练自己知道,两天不写同道知道,三天不握毫,天下尽知晓。我自当奋然前行,揮毫不息。为了我珍爱的国学艺术,为了弘扬魅力无穷的中国书法悬肘运腕,揮毫不已。</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