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照亮生命奥秘的星光（二）

Wendy

我和齐华坐在由南京返回郑州的高速列车上。 昨天一到南京，我们就在河医78级同学王在琪博士领导的InxMed研究基地展开学术讨论。这个课题已经酝酿多日，讨论进行一个下午。晚上又邀请病理学家周晓军博士，听取他对于课题的看法和建议。 飞驰的列车，如同思绪，飞向天地间那一袭的遥远。 在南京期间，在琪博士给我了介绍宫颈癌疫苗的科普视频《第一缕阳光》。上车伊始，又收到河医77级同学、外科学教授张水军所做的《河医95周年庆典发言》。水军教授的发言，开篇明义的中心思想是“赓续河医根脉”。 “第一缕阳光”应当是赓续了河医的根脉吧？我望着车窗外淡蓝色的远山。 ……上世纪五六十年代，食管癌死亡率占我国恶性肿瘤的首位。河南林县是食管癌高发区，比全国平均患病率高出了七倍，患病后生存期仅半年左右。1959年，周恩来总理指示对食管癌要“摸清情况，研究出对策”。一支以河南医学院科研医务人员为主体的防治研究队伍进驻林县。 这次行动是一次经典的食管癌流行病学调查研究。其任务很明确，首先是探索病因，然后研究出预防、控制对策。而食管癌病因研究，包括高发患病人群是在什么样环境条件作用下引起发病，外部原因如地理环境、生活习惯、食物分析、营养状况、饮水分析以及针对食管癌发病率、患病率和死亡率数据的统计，这些情况——可以把它们看成是宏观可视可查的证据，相对容易收集和研究。难点是，在当时医疗条件下，内在原因及发病机制——食管癌发病前期、早期组织细胞行为却无法探究。 沈琼教授在林县太行山区普查 医学，是人类文明中最早创造的文化之一。几千年的中国文化孕育出与自然有关的四门学问“农、医、天、算”。农学是第一位，医学便是第二位。农学是人类认识自然、维持生存的学问；医学则是认识疾病、人道救助的学问。没有医学，或医学止步的地方，即是缺少社会救助任由疫病制造人间痛苦的地方。建国早期成功防治的重大疾病和疫情：肺结核、鼠疫、血吸虫病、天花等，显示了在新中国党和政府强有力的领导下，由查找病因病源，运用医学成果（抗生素、疫苗等），开展卫生运动，疫病防控取得了重大成就。 人类因互助而组成社会，而社会因医学救助加快了社会进步。 ……太行山脉绵延起伏，在冷峻粗犷的山岩与苍老荫郁的山林之中，病理学家沈琼和他的同事沿着崎岖陡峭的山路，走村串户，开展食管癌流行病学的普查调研。所使用的普查工具——金属管状的“食管镜”，笨拙且简陋，由于在通过口腔插入食管的过程中给受查者带来极大的痛苦，群众躲避检查给普查带来了极大的困难。 带着困惑和寻找突破的信念，病理学家沈琼教授认真仔细地观看着X光荧光屏上的影像——那是一位病人食管X光钡餐透视的影像...... X射线是德国物理学家威廉·康拉德·伦琴发现的。当伦琴和医学家、解剖学家一起观看X射线拍摄出生物体内组织结构的影像时，他们预测到这同画出人体解剖图的维萨留斯、揭示人体血液循环系统的哈维一样，将会引发一场医学革命。 X射线1895年发现，几个月后便运用到医学诊断中，透过X线便能看到当时几乎成为绝症的肺结核病人的肺部病灶。两年后消化道钡餐造影出现。这是医学史上用尸体解剖了解生物体组织结构，进步为在这束光线下直观生命体内组织器官的动态和变化。 ……但是，X线钡餐造影看不到早期食管癌，更看不到癌前病变。沈琼教授紧盯着荧光屏里从口腔下咽通过咽部弯曲连接胃贲门部一张一缩的食管－－不！他突然意识到：那不纯是食管，还有能咽下流过咽部弯道进入上消化道的钡剂！此刻，沈琼教授想到了－－可以代替钡剂的橡胶胃管，球囊，网线…… 　　......随沈琼老师到林县回访的周健，站在青年洞前的红旗渠旁，他处在强烈的震憾之中：几乎是悬挂在太行山半山腰里的红旗渠，那该是一项怎样的人间奇迹！ 他俯身、抬头遥望着山下通往山间一条荒弃的山路，山路被丛生的荆棘遮挡，有断断续续裸露反光的岩石，将隐隐约约中崎岖陡峭的山路连接起来。就是在这样的山路上，曾经走过了祖祖辈辈林县的山里人，就是在这样的山路上，沈琼老师和他的同事探索出了一条医学救助的新路，用创制的＂食管细胞采取器＂，即＂沈氏拉网＂，在世界上第一次取出食管癌癌前病变细胞和早期癌症细胞，建立了食管细胞诊断学。使用拉网法发现的早期患者经手术治疗五年生存率提高到90%以上…… 周健沉思良久，对沈琼老师说：我要走走这条山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