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的日历

我思我行

老家的日历

子 叶

这几天，我居然锁定了中央八套黄金时段的《向风而行》追起剧来，今晚的两集不知不觉就结束了，还真有几分意犹未尽之感。其实，这部励志片反映的是一位酷爱飞行的年轻女飞的成长经历，“向风而行”这四个字自然是契合飞行的好标题，不过，我倒由此联想到平凡的人生，我们在电光石火般的光阴里，又何尝不是在御风而动，向风而行呢！

明天就是元旦了，这一年过了今晚也就过去了！悠悠岁月总是以不紧不慢的步调在悄无声息中远去，大抵是临近年关的缘故，我又开始想念老家，想念老家的时日了。

小时候，时光总是慢慢悠悠，时间的概念似乎就是母亲特地为我煮的那个生日一定可以吃到的水煮鸡蛋，她说：“滚的一个又得一年！”除此以外，时间还在那个热热闹闹的年里，在烤火屋的墙上。

记忆中，烤火屋的墙上，总是贴有一张下方印有日历的画，图片上风景、人物居多。一年所有的日子都在画上，而且贴上这张画后，也就快过年了，所以它就成了我记忆中名副其实的“年画”。一般情况，当旧年尚有余日，大人们赶集时就会提前买好一张新年的年画。日子所剩无几时，便及时用米汤或蒸熟的饭粒将新的年画周周正正贴于墙上最醒目之处，这样，新的一年就算正式到来了。这张年画，会陪着你走过春夏秋冬，走过三百六十五日。

一年一张，每当新年画贴上去，过时的那张也不一定就立马撕掉，能留一般都会尽量留下来。随着过去的日子有了归宿，新年的年画贴上墙面，未来的日子似乎便有了着落，有了方向。细看那张已经过时的年画，上面总有一些日子被用不同颜色的笔画过圈或标过线，有的还在旁边写有几个字：某某天上粮，某某家乔迁，哪天开学等等。即便发黑泛黄，破旧不堪，它像凝固的音符在墙上无声诉说过往！

上高中时，第一次住校，我手腕上还多了一块手表。它是父亲的心爱之物，一块“上海”牌机械表。一次上满发条就足够它跑上一整天，还不需要太靠进耳朵便能听到急促的“嚓嚓”声。只是这声音虽然清脆却并不悦耳，因为光阴的脚步声实在有些摄人心魄，在学校特殊的氛围里自然难免就会让人心生几分紧迫之感。

那年年关，我从校门口的新华书店花了五毛钱买了一张年画带回家。上面是一大幅红衣女明星的半身照片，感觉十分喜庆。它不是纸质的，是非常薄的塑料材质，回家准备张贴时，才知道是紧密粘合的两张。这样，除了贴在烤火屋，剩下的那张也没浪费，我把它贴在二楼楼梯间的墙上。

刚参加工作那会儿，又戴过一段时间的手表，还是那块上海牌。我把手表拿到街上找了一位师傅换了一个蓝色的底板，还换了一条表带，一下子居然又是全新的感觉。校园里的日子，好像只要记准今天是星期几便万事大吉，加上后来为方便接听电话买了BP机，再后来又用上了手机，上面都有时间，于是我又把手表摘下放回了老家的抽屉里。

不知为何，一夜之间市面上的年画好像就消声匿迹了，而且开始流行起了挂历。一个月一张，十二个月十二张，合订在起来就是厚厚的一大本。档次高的，除了印刷精美外，还会用一个精致的圆柱形盒子装起来，配上提绳，拿取十分方便。至于内容，同样是人物风景名车居多，也有难得的传世书法字画，可不管怎样，或左或右或上或下的日历却是万不可省略的。那些年，提着这样的“厚礼”送人倒是挺流行的。

反正老家墙上的年画依然没有缺过。开始时，挂历还极容易得到，单位发，朋友送，有时还会同时拥有几副。后来，不知什么原因书店里几乎又不再卖挂历了，不过你在一些商店买点什么且是该店会员又有可能得到。然而，老家烤火屋的那面墙似乎总牵挂着那张年画，每到年底，我总要想方设法弄一份回老家，就好像没有那张印有日历的年画新的一年就无法到来一样。

有一次，为了找到一份挂历，我在城里从这条街到那条街，又从那条街到这条街，连问了好多家店，最后在我几乎失去信心时，在一家药店还是以会员的资格才得到了一份。记得店里的那位小妹在给我时还说：“今年订得少，这是最后一份了！”我满脸堆笑，不断送上了许多好话，真有如获至宝的感觉。

老挂历上哪怕只有一天，也绝不会忙着把它取下，于是，将带回的新挂历家放在那本即将“作古”的后面挂在一起，待最后的日子彻底结束，取下来上面旧的那份，新年就算实现了无缝对接。

这两年，好像又有了些新动向，台历开始流行起来，它可以印上自已的靓照，还可以用作某单位某部门的宣传，甚至商品的广告，只是要定制一般得去照相馆或图片社。至于日历，现在的手机功能太强大，下载一个万年历，几十年上百年都有了，需要查看什么日期随时打开就看到了。然而，我总觉得新的一年是源于老家的烤火屋的墙上，而已经过去的那些斑驳的日子更是如此。我想，今年年关我仍会去设法找一份印有日历的年画，实在没办法，上淘宝应该是可以解决的！

老家并不算远，它与我的空间的距离并未拉长多少，然而，我越来越觉得，老家早已不仅是一个空间概念，还是一个充满怀旧元素的时间概念。当我们在光怪陆离的日子里拼命奔跑，似乎总忘记了在一路走来时光长河里积淀的殷殷情愫。回到老家，心气可以变得丰实，可以细品一草一木的万般柔情与密意，也能回望岁月的年轮辘辘远去溅起的茫茫烟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