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了愿水南村》</p><p class="ql-block">记得那还是在2020年初,重庆的子渝大哥听说我在海南避寒,特地给我推荐海南三亚崖城镇的水南村。他非常郑重地建议我有机会去这个村子看看。他当时说的原话我现在都还记得:“村子名气不大,但是底蕴很深”。</p><p class="ql-block">子渝大哥是我尊重和敬佩之人,能入他法眼的东西想必应该值得一看。所以他说了这事之后,我就把它放在了心上,还记在了手机的“备忘录”里,一直计划着找机会去水南村。但因新冠疫情的缘故,这事后来拖了三年多都没能成行。</p><p class="ql-block">2024年2月25日,早上还是彩霞满天的时候,我独自一人从东方踏上了去往三亚崖城水南村的路程。虽然我去之前查了一些资料也做了一些功课,对水南村略有了解,不过终于真要去兑现埋藏在心中的多年心愿时,心里还是有一点小激动。</p><p class="ql-block">从东方花45元买上一张火车票,沿环岛高铁西线南行约45分钟(1分钟1元钱),就抵达崖州站。出高铁站后门口就是公交站,有多条公交线路经过“水南村口站”,上车投币2元大约几分钟的车程即可到达。所以说外地游客如果要去水南村还是很便捷的。</p><p class="ql-block">顺便吐槽一下:在崖州坐了两次公交车,感觉三亚的公交车驾乘人员素质比较高,回答乘客问题也很耐心;公交车的档次也比东方好很多,车上有窗帘有空调,座位是软座坐起很舒服,车厢里看起清爽干净。可以说三亚公交的软硬件都拉下了东方公交好几条街。</p><p class="ql-block">水南村因地处海南第四大河宁远河下游之南而得名。所以当车驶过横跨宁远河上的崖城大桥,就可以看到公路右边矗立着一座高大的黄色牌坊,上书三个金色的大字“水南村”。</p><p class="ql-block">心心念念三年多的水南村,我终于来啦!</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走进水南村》</p><p class="ql-block">有数千年历史水南村的出名是缘于历史上许多名人都与之有联系。元朝女纺织家黄道婆曾来此学艺居住约40年;唐代高僧鉴真大师也曾在此居住了一年多。</p><p class="ql-block">水南村更多的名气则是,从唐代起不少朝臣名仕因被流放到崖州而居住于此。据统计自唐至宋、元起,因遭朝廷贬谪、流放到崖州的当朝贤相名臣、流寓名士有20多名,而他们大都寓居在水南村,因而水南村又有“幽人处士家”之称。其中在中国历史上颇具影响的唐宋两代名相名臣有7人,他们是:初唐宰相韩瑗;晚唐两朝辅佐宰相李德裕;北宋吏部尚书、宰相丁谓;翰林学士、北宋太祖朝宰相卢多逊;南宋“首推宰相”赵鼎;宋朝名臣枢密院编修官胡铨;元代著名诗人、晋朝中书参政知事王仕熙等。这些朝廷名相、名臣、名贤在寓居水南村期间,兴办教育,敷扬教化,留下了儒相风雅、武臣浩气,使水南村自古就获称为“衣冠礼乐”之乡。因此水南村成为琼岛人文昌盛之处,被誉为海南四大文化古村之一。</p><p class="ql-block">由于水南村特殊的“流放文化”,至今水南村中的一些大家族大都是被贬名臣、学士或名宦的后代。因他们的先人来自不同地方,所以水南村民居不像其他海南村落那样千篇一律,而是风格多样。走入水南村中,可见星罗棋布散布于各处的老屋。从目前水南村尚存众多的明清民居可以看出,其房屋建筑结构布局多为三合院式。游客流连其间,仿佛又回到了从前。</p><p class="ql-block">漫步在水南村里,不禁感叹水南村的确是个好地方。这里树密花繁、瓜果飘香、小溪绕郭、燕啭莺鸣;即便是残冬时节,这里仍旧繁花似锦、鸟声啁啾。村外油棕林、橡胶园郁郁葱葱,棵棵高耸云的红棉,开着火红的花朵,宛如千万盏航标灯,指引着满载的渔船归航。村内举目绿树婆娑、细竹窈窕、花果簇簇,家家庭前槟榔摇曳、户户院后椰树挺拔。村外更有那碧波万里、千帆竟发、渔歌晚唱迷人海景,对那些宦海沉浮、落拓失意的大官文人来说,水南村不啻是偏安一隅修身养性的福地。</p><p class="ql-block">北宋宰相卢多逊谪居崖州水南村时因忧郁而疾一年多就病故了。但他却为后人留下二首写水南村的著名诗词。均明确用了“水南村”作标题。诗词清晰描写出了千百年前水南村的美丽景象。我用其中的一首作为今天这段文字的结尾。</p><p class="ql-block">《水南村为黎伯淳题》</p><p class="ql-block">北宋·卢多逊</p><p class="ql-block">珠崖风景水南村,山下人家林下门。</p><p class="ql-block">鹦鹉巢时椰结子,鹧鸪啼处竹生孙。</p><p class="ql-block">鱼盐家给无墟市,禾黍年登有酒樽。</p><p class="ql-block">远客杖蔾来往熟,却疑身世在桃源。</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怀古水南村》</p><p class="ql-block">我茫然地游荡在水南村的村子和田野之间,心也在这块土地上放马由缰的驰骋。站在水南村田野中环顾四周,我此刻似乎已穿越回到了古时的水南村。不知那时的古人是否想象出了今天水南村的样子。天地仍在,可之间的万物却已无数次的轮回。浮想联翩,身心陶醉在水南村的景色之中。</p><p class="ql-block">头顶上的太阳一会露出火辣的脸,一会又躲入云后,海风送来一阵凉爽。仰望天空,烟云苍茫。很想此时有下一场春雨,能让我领略“古崖州八景”之一的“水南暮雨”。</p><p class="ql-block">现在的水南村是否依旧保留着古时的风貌,我不得而知。但是,曾经流放在此的著名诗人、元朝宰相王仕熙当年写下的名篇,描绘出了那时水南村的田园景色。于是,让我们跟随这首诗回到八百年前的水南村吧……</p><p class="ql-block">《七律·水南暮雨》</p><p class="ql-block">(元)王仕熙</p><p class="ql-block">千树槟榔养素封,城南篱落暮云重。</p><p class="ql-block">稻田流水鸦濡翅,石峒浮烟鹿养茸。</p><p class="ql-block">明日买山栽薯蓣,早春荷插剪芙蓉。</p><p class="ql-block">客来疍浦寻蓑笠,黄蔑穿鱼酒正浓。</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流芳卢多逊》</p><p class="ql-block">当沿“水南路”走到水南村村委会门口时,就能远远见到一块指路牌,上书“卢多逊纪念馆”。从字牌处右拐进去不远就是“卢多逊纪念馆”。我个人认为,卢多逊纪念馆”应是来水南村的游客值得前来瞻仰的地方。</p><p class="ql-block">卢多逊是北宋怀州河内(今河南沁阳)人,后周进士,授秘书郎、集贤校理、迁左拾遗、集贤殿修撰。北宋乾德元年,加兵部郎中、史馆修撰,后任中书舍人、参知政事,同修《五代史》,《开宝通义纂》百卷。宋太宗太平兴国初年,升中书侍郎、平章政事,后任兵部尚书、宰相。</p><p class="ql-block">卢多逊是宋朝开国宰相,他的主要政绩是辅佐宋太祖赵匡胤建国安邦,后帮助宋太宗赵光义平定内乱,统一疆土。最高时卢多逊曾位至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宝座。</p><p class="ql-block">但平步青云的卢多逊后来受到来自赵普集团的排挤,并得罪了宋太宗,在公元982年卢多逊及家人被流放到了距京城一千五百公里之外的海南崖州水南村。</p><p class="ql-block">卢多逊在受到一生当中最大的冤屈后,已是身心疲惫,遍体鳞伤,可他并没有失望、气馁,而是咬紧牙关,振奋精神。他来到崖州后筑室安居,开荒种地,并与当地百姓一起朝暮相处,感情深厚,把崖州水南村打造成为世外桃园。</p><p class="ql-block">水南村是卢多逊远离中原、告别朝廷之后的具体流放地和落难处,也是他一生当中的“第二故乡”。闲暇之余,卢多逊走乡串野,探访友人,陶冶山水,感悟人生,创作了流芳百世的《水南村为黎伯淳题(两首)》。时运不济,命途多舛。公元985年,卢多逊在水南村流放三年后在这里因病去世,享年52岁。</p><p class="ql-block">卢多逊逝世之后,宋太宗如梦方醒,下诏令其全家迁出流放地,录其子雍为公安主簿,还其怀州籍没先茔。公元1037年,宋仁宗归还被没收的卢多逊家族田宅,追封卢多逊为工部尚书。也算是为卢多逊平反昭雪了。</p><p class="ql-block">当年卢多逊从中原带来的卢氏后裔现在已经繁衍到三十六代,卢多逊纪念馆也是海南卢氏宗亲祠堂所在地。</p><p class="ql-block">卢多逊传奇的一生充满着荣辱不惊、不屈不饶的精神,这不但令后人敬佩;而且水南村能有今天的知名度,可以说卢多逊功不可没。这就得益于卢多逊以“水南村”为名写的那两首流传千古的著名诗歌。</p><p class="ql-block">我现将这两首诗词摘录如下,不但让世人了解千年之前诗人笔下的水南村,并以此纪念卢多逊这位一代名相和伟人。</p><p class="ql-block">《七律·水南村为黎伯淳题二首》</p><p class="ql-block"> (宋)卢多逊</p><p class="ql-block">其一</p><p class="ql-block">海南风景水南村,山下人家林下门。</p><p class="ql-block">鹦鹉巢时椰结子,鹧鸪啼处竹生孙。</p><p class="ql-block">鱼盐家给无墟市,禾黍丰年有酒樽。</p><p class="ql-block">远客杖藜来往熟,却疑身世在桃源。</p><p class="ql-block">其二</p><p class="ql-block">一簇晴岚接海霞,水南风景最堪夸。</p><p class="ql-block">上篱薯蓣春添蔓,绕屋槟榔夏放花。</p><p class="ql-block">狞犬入山多鹿豕,小舟横港足鱼虾。</p><p class="ql-block">谁知绝岛穷荒地,犹有幽人处士家。</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漫谈“盛德堂”》</p><p class="ql-block">前面我曾经说过:如果游客来到水南村,建议大家去“卢多逊纪念馆”看看;而我现在谈到的“盛德堂”,则是游客务必前去参观之地。亦即是,如果到了水南村而不去盛德堂,那就等于没来水南村。</p><p class="ql-block">为何“盛德堂”如此有名,气场如此强大?这个故事很点曲折也有些长,请各位耐心听我慢慢道来……</p><p class="ql-block">“盛德堂”的故事要从当年水南村名儒裴闻义说起。裴闻义是名门之后,其祖辈从福建移民而来。而这支裴氏族人的先祖,正是著名的唐代四朝宰相裴度。所以现在“盛德堂”门外竖有一座裴度石像。</p><p class="ql-block">裴闻义其父曾任崖州知县,他袭荫父职,担任过昌化军知县。当年裴闻义在自家祖基地的水南村盖了几间砖瓦房,平时没有人居住就闲置在那里。正好南宋初期宰相赵鼎被贬谪而来,因裴闻义的祖上裴度与赵鼎同属山西闻喜县老乡,于是裴闻义就把落难的赵鼎安置在自家祖屋里。</p><p class="ql-block">不料赵鼎后来因悲愤过度,在此住了不到三年因病绝食而亡。并留下了自书铭旌道:“身骑箕尾归天上,气作山河壮本朝”的千古绝唱。忠臣赵鼎以身殉国,“天下闻而悲之”,而赵鼎居住的水南村这几间小屋也因此在史学上有了一些名气。</p><p class="ql-block">接着这里又要说到另一个人,他就是与赵鼎同为南宋四大名臣的胡铨。赵鼎死后一年,胡铨也因得罪了秦桧而被放逐到了崖州。胡铨到水南村后特意居住在老友赵鼎曾经住过的裴闻义家这几间祖屋里,且一住就是八年。</p><p class="ql-block">《崖州志》记载胡铨在水南村谪居这八年的时光中,不仅“日以训经传书为事”,“黎酋纷纷遣子入学”,而且,在秦桧死后获赦北归时,还特意吟诗题匾将裴闻义的这个祖屋命名为“盛德堂”。</p><p class="ql-block">公元1158年,胡铨在临别时,为裴氏这所老宅不但题写了“盛德堂”三个大字的匾额,还亲手撰写了《盛德堂铭》,同时,还书赠裴闻义老宅两联:“珠崖新色象,闻喜旧衣冠”,“史记威名震四夷源流有自,颜堂盛德垂千古继述无疆”。胡铨取《左传》“盛德必百世祀之”之意,通过亲题匾、铭、联,盛赞裴度功业,彰显了裴度后裔远在海南崖州的相门懿德,意味深长。</p><p class="ql-block">尤为令人感动的是,胡铨在离别之前还写下了他谪居崖州的最后一首七律诗《哭赵鼎》:</p><p class="ql-block">以身去国故求死,抗议犯颜公独难。</p><p class="ql-block">阁下大书三姓在,海南唯见两翁还。</p><p class="ql-block">一丘孤冢留穷岛,千古高名屹泰山。</p><p class="ql-block">天地只因悭一老,中原何日复三关?</p><p class="ql-block">胡铨回想当年因力主抗金和力挺岳飞而被秦桧欲杀之的赵鼎、李光、胡铨三人均被贬谪海南,如今李光与胡铨被赦回归京城,只余下已死去的赵鼎孤魂留在了天涯海角。胡铨伤心欲绝题哭赵鼎一诗,真情流露撼天动地。</p><p class="ql-block">自胡铨走后,随后的宋、元、明、清先后有数十位贬官谪居水南村,因为对赵鼎和胡铨刚正不阿大忠至简品质的敬仰,从此再无人敢居“盛德堂”。</p><p class="ql-block">所以说真正让水南村一举成名并从此扬名四海延续至今的人就是南宋名臣胡铨。</p><p class="ql-block">自胡铨题匾以后,从宋至今九百余年以来,前往崖州“盛德堂”瞻仰和题赋的名宦贤士络绎不绝不下百人。从此,“盛德堂”诗文誉天涯、万古流芳,水南村也成为琼崖人文第一村。</p><p class="ql-block">谨摘抄《盛德堂铭》全文</p><p class="ql-block">(宋)胡铨</p><p class="ql-block">猗欤休耶,儋州裴公。震风凌雨,大厦帡幪。迁客所居,丞相赵公。后来云谁?</p><p class="ql-block">庐陵胡铨。三宿衔恩,矧此八年。</p><p class="ql-block"> 绍兴丙子夏五月镌。</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抱憾“盛德堂”》</p><p class="ql-block">2024年2月25日当我走到水南村“盛德堂”门口已是中午时分。只见“盛德堂”大门紧闭,四周不见人影。后来遇到一位家住附近的学生,她告诉我这里平时游客不多,开门的人一般要到下午三点钟以后才会来。我来海南若干年,对当地人悠闲自在的工作和生活方式早已习以为常,入乡随俗倒也理解。只是专程来一趟水南村,却没能进入“盛德堂”瞻仰,实在是此行的一大憾事!我只得在“盛德堂”的周围转了两圈,拍了一些照片后失落离去。</p><p class="ql-block">我曾在2018年来过一次崖城,游览过崖州老城和文庙,意犹未尽之时曾说过还要来一次崖城。现在看来我尚需第三次再来崖城才能算得上圆满。</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离别水南村》</p><p class="ql-block">逛完盛德堂已是下午两点钟,我这时感觉肚子饿了。本欲吃一碗当地米粉,可老板米粉已卖完。于是另花15元钱吃了一份自助猪脚饭。饭后从水南村里沿水南路徒步走出来,顺道看沿途风景,然后过宁远河来到崖州古城,在这里坐公交车去动车站,这段路程不算长,估计还不到2公里。</p><p class="ql-block">这天恰是龙年正月十六,刚过完年。沿途街道两旁到处还都是张灯结彩,一派喜气盎然的景象。就这样慢慢悠悠地走,开开心心地看,不一会就走到了崖州古城的门口。我编了个顺口溜是“一边走一边逛,顺道一边消饱胀。”</p><p class="ql-block">我来到崖州古城门前,仰望着高大雄伟的城墙,回想我2018年3月份曾经来过这里,写下一篇游记《游崖州古城·拜崖城学宫》。这次再来,多少还尚存一些熟悉和亲切。只因我急于要去乘车,所以没作停留。如果没来过崖州古城的朋友,此处确实值得一游,尤其是里面的文庙颇有看头。</p><p class="ql-block">在古城门口乘公交车坐两站几分钟就到了崖州动车站。在手机上买好票,依然还是45元钱坐45分钟的车,在下午五点钟重新回家。结束了一天的水南村怀古之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