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三月上学记

北山

<p class="ql-block"> 小时候我的家离学校很近,课间学校的铃声、喧闹声都可以传到家里。因为学校就在家的左下方,若是一溜烟小跑一两分钟立马到校。现在淇淇跟我们寄住的家也离学校很近,她推门出院子右拐再右拐,不到50米即到学校门口。因此,她时常自个儿来回,免去了我们上下学的接送,的确省心不少。每次淇淇匆匆忙忙出门,妻还站在镜前打理她的云鬓,好像压根儿没她事儿。</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没事归没事,但淇淇上下学自己能不能开门却是件大事。我们当下寄住的房子进门是两扇铁门,且皆已变形。里面的那扇已经完全变形,根本关不上。外面的那扇勉强可以开关,但每次开关都要非常使劲。搬来之初,我找来铁锤砰呯呯地敲打过,将凸出的部位修复了一番。又用铅笔在铁门边沿细细涂划,增加门的丝滑性。不过,仍旧无济于事。我们让淇淇试了几次,她使出吃奶的气力,铁门纹丝不动。一天,两天,一个星期,以至一个月。铁门在反复的推拉开关,明显变得更加轻松。有一天淇淇惊喜的发现,她已经能够打开门。她自内向外的开门手法是,右手将门把下拉,背着书包的身子前倾,伸出右脚使命踢。一脚,两脚,三脚,踢了五六下后,门呯的一声打开了。淇淇出门后,迅速将门呯的一声关上。如果是早晨,我都会先她出门还好。但中午不到两点,我正躺在床上午休,呯呯的踢门声响彻整个屋子,我就知道淇淇上学去了,因为她可不想落在同学们后面到校。等我翻身走进客厅,淇淇背着粉色书包的小身影早已消失在院子里。屋外细雨淅沥,许多停放在院子里的小车蒙上一层湿漉漉水珠,窗户下的山茶花在雨中默然独立。</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出门好开,进门难度系数加大。上周一晚,妻在学校开会,淇淇自己一个人先回家。她掏出钥匙转了半天,门无法打开。原因是她右手去转动钥匙,单靠左手一只手的劲,无法把铁门拉开。于是她叫来了一位住在对面楼梯的小男孩,据说是同班同学。又叫了一位隔壁楼梯四年级的小姐姐,也是附小的学生。三人合力协作,一个转动钥匙,两个拉门把,才把铁门打开。等我们回家后,淇淇坐在餐桌上,乐滋滋地跟我们讲述开门的过程。我们不时附和着,你怎么这么聪明,你怎么知道这么做呢。她大声回复道,我就知道啊,当然知道啊。一次开门成功,令她喜悦感与自豪感持续攀升,面前的饭菜全部一扫而光。</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开门全靠气力,包水饺、下水饺却是靠技艺。妻经常在附小对面的面粉店买水饺皮,趁着周末空闲时间包些水饺备着早餐。淇淇有在的话,她会自告奋勇参加。左手拿水饺皮,右手用汤匙取馅。装满,合上,捏水饺边沿,塑形。淇淇嘴巴闭得嘟嘟的,每个动作都做的很认真,包的水饺也是有模有样。除了包水饺,淇淇还会下水饺。一个周末清晨,淇淇早早起床。妻起身帮她开火,淇淇一个人站在灶前,下水,煮开,下饺子,计时,捞水饺,装汤。一连串的动作,她都做得有条不紊。等到好了,跑到房间叫我们起床吃早餐。对此,我们只能一个劲儿地夸她真能干,煮的水饺可好吃了。</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今晚回家,淇淇在练习钢琴曲《褪色的情人节》。在弹琴方面,妻给淇淇规定每天弹30分钟以上,中午放学吃饭前,或者晚饭后。小家伙有时会抗拒,但最终都会屈服于妻的软硬兼施。下了钢琴凳后,淇淇走到书橱取出两本相册端详。我凑近一看,一本她的百日后在“爱你宝贝”拍的,一本是去年拍的。她先翻了翻小时候的相册,自己捂着嘴在吃吃地笑。</p><p class="ql-block"> “这个小孩小时候真难看,头发短短的,像个小男孩。”妻在一旁打趣。</p><p class="ql-block"> “怎么会难看,是可爱,你这都不懂。”淇淇一幅满不在乎的样子,“老爸你看,我小时候是不是很可爱?”</p><p class="ql-block"> 我低头瞄一眼相册,相册中淇淇小小的身子被一张像蚕茧的绸布裹着,一脸惺忪,张开的双眼圆溜溜、亮晶晶,活像一个蚕宝宝。</p><p class="ql-block"> “对啊,像蚕宝宝,很可爱哦。”我插了一句。</p><p class="ql-block"> “是不是,老妈你都不懂,这是可——爱,知道嘛。”淇淇指着妻大声说。</p><p class="ql-block"> 第二本影集打开,时节在去年金秋,淇淇穿着各色的裙子,化过妆的小脸蛋红扑扑,神情姿势在摄影师指导下,有的端坐,有的侧立,有的雀跃,俨然是一位可爱的小姐姐。我蓦然感到,时间从来不语,但四季有着它独特的语言在述说。</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等淇淇上床躺下,我回到房间打开毛姆的《阅读是一座随身携带的避难所》。窗外夜色正浓,雨打在雨披上滴滴答答。我忽然想起今天早晨,妻在餐桌前模仿“双减”工作人员检查与淇淇的对话。</p><p class="ql-block"> “你回家有做作业吗?”妻问。</p><p class="ql-block"> “我们没有作业。”淇淇正色道。</p><p class="ql-block"> “你们真的都没有做作业吗?”妻又问。</p><p class="ql-block"> “只有口头作业,没有书面作业。”淇淇咬紧说。</p><p class="ql-block"> 一旁的我忍不住笑出声,不言而喻,当下的教育长期处于两难的境地。无法打破选拔机制,也就无从谈起减负。开学初,我帮淇淇包书时,淇淇的教材主要是分了语数两个袋子,平时做的主要还是语数作业,但她都能很快独立完成,字也是写的有板有眼。除去学校的学习,她还上舞蹈兴趣班、国画班、书法班,再就是她阿美姨姨教的钢琴。时间真的不太够用,她常常说自己好忙,但她每天都很快乐。我们也非常庆幸,我们的孩子很快乐,无论是在去年的金秋时节,还是眼下的烟花三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