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珠峰大本营 西藏纪行（四）

跟我出发

图／文 ： 跟我出发

美篇号 ： 713038

中国与尼泊尔边境

你可曾听说过雪山悬崖

曾让人魂绕梦牵，

传说中有宝藏在上面，

也藏着万丈深渊。

多少人为了他就此长眠，

却不能闭上双眼，

那是谁登上高高山顶，

让传说继续流传。

一段段一步步越来越近，

却咫尺天涯……

黄昏时分，我坐在中国西藏定日县珠峰大本营与尼泊尔交界处的珠穆朗玛峰脚下，遥望眼前终年积雪覆盖的世界第一高峰——珠穆朗玛峰，那洁白无瑕的峰顶如白色幕布，瞬间把我融入云雾缭绕的画面中……

　　眼前这座呈巨型金字塔状的山峰，是6500万年前从海底隆升而成的喜马拉雅山脉主峰，位于西藏和尼泊尔交界处，1952年，我国政府将此峰命名为珠穆朗玛峰。

1975年7月23日，中国测量队在生命禁区精确获得珠穆朗玛峰海拔高程，以8848.13米向全世界公布了我国首次实测数据，也是继19世纪初西方将珠峰改名为“额菲尔士峰”后，中国人第一次用实测数据为珠穆朗玛峰正了名，并被联合国和世界各国公认。



　　在去往中尼边界的嘎玛沟里，一块高大醒目的花岗岩石碑矗立眼前——珠穆朗玛峰高程测量纪念碑。2005年5月，中国高程测量队再测珠峰，其岩面高度为8844.43米。

2020年5月27日，鲜艳的五星红旗插上“地球之颠”，中国珠峰高程测量队8名队员登顶珠峰，用新技术再次为其“量身高”，世界屋脊又一次见证了中国人不懈探索和笃定前行的坚韧。同年12月8日，中国与尼泊尔两国领导人共同宣布了珠峰最新测定高程一一8848.86米。



　　早在19世纪初，珠峰就成为世界登山家和科学家所向往的地方。从1922年人类第一次尝试攀登珠峰起，到1953年由新西兰人第一次登顶，人类的好奇心不断冲胀，前赴后继，向上攀爬，70年后的今天，已有6000多人登顶珠峰，发现并开创了19条攀登路线，尤以尼泊尔的东南山脊和中国西藏的北山脊为主要登山路线。

目前珠峰共有3处大本营，是登山者前往珠穆朗玛峰峰顶的基地。一处在尼泊尔，另两处在西藏日喀则定日县，包括我所在的定日县曲当乡嘎玛沟珠峰大本营，这里与珠峰峰顶直线距离19公里，曾多次做为国家珠峰测量指挥部和后勤补给处。电影《攀登者》中指挥部和使命与生命的抉择地即拍于此。



　　站在珠峰脚下，我久久凝视着珠峰峰顶。1960年，中国正面临着与尼泊尔明确两国的边界划分。尼泊尔方面认为，如果你们都没有登顶过珠峰，为何我们要分享这座最高峰？当时我国决定，从西藏定日县北线登顶珠峰。北线十分危险，南线在尼泊尔。在这个悲壮的宣告下，中国派出200多名队员登山。1960年5月25日凌晨4点20分，中国3名队员登上珠穆朗玛峰，让五星红旗第一次飘扬在珠峰峰顶，实现了人类从北坡征服珠峰的壮举，尼泊尔对此十分震惊。



　　看着石岩中顽强绽放的小花，听着珠峰河水白浪的翻滚，我仿佛看见珠峰上中国登山队员夏伯渝正在攀爬。1976年在登顶珠峰中，他把睡袋让给队友而截肢冻坏了的双脚，从此开启了用假肢登顶珠峰的圆梦之路。这中间，他经历了47岁时患淋巴癌、67岁时得了血栓，都没能阻止他攀登的脚步。历时43年时间，5次挑战登顶珠峰的梦想，终在2018年5月8日，69岁的他用钢铁之肢挺立在珠峰之颠。





　　望着靠钢铁之肢的两只脚登上珠峰峰顶的这张图片（来自网络）我问自己，人为什么要登山？英国探险家马洛里曾说：“因为山就在那儿。”中国登山队的攀登者说：“人类是注定要走向未来的。”“为国登顶，寸土不让。中国人自已的山，就要有中国人登上去。”登山队员的精神告诉我，人的生命没有极限，只有挑战。



　　坐在这洪荒旷野的珠峰脚下，我的心逐渐平静。面对珠峰，我接受了心灵洗礼，感到了自己的渺小，懂得了对生命的珍惜，充予了挑战自我、超越极限的底气，修补了精神世界，找回了彷徨失落的自己。此刻我想起2016年10月在北京中国军事博物馆参观红军长征胜利80周年展览，长征精神让我有一种冲动，就是重走长征路。两年之后的今天面对珠峰，再次激活我心中的梦想：重走长征路，遇山登顶。正应了李健歌中所唱的《一念一生》，从此的我与疫情打了三年多游击战，历尽千辛万苦，在就要走完长征路的同时，掐指已登顶20多座高山。珠峰和攀登珠峰的人们，影响了我的余生。

 此时，我更感谢帮助我走进珠峰大本营的人。



　　本次能到珠峰大本营纯属偶然。2018年8月25日上午，我由拉萨乘拉日铁路Z8801次列车到日喀则，对面座位上是青岛援藏的两名大学生，闲聊中他们谈到了日喀则境内的珠峰大本营，听后我想机不可失，立即决定要挑战一次生命极限。去珠峰需要办边检证，我在日喀则只停留两天，时间来不及，两位热情的小伙子答应帮忙。

在我与日喀则中旅签订参团合同时，一亮身份证遇到麻烦，几经协调，写下责任自负保证书才算通过。第二天上车时，发现除了司机勉强算个中年人，全车20人中19个年轻人。我没有包袱，有如出征一样的兴奋，还有侥幸。



　　从日喀则到珠峰大本营370公里，驱车156公里后路过萨迦古城。萨迦古城位于雅鲁藏布江南岸，喜马拉雅山和冈底斯山之间。这个西藏偏远的小城，公元11世纪即建有萨迦寺，现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公元13世纪元朝曾在此设地方政府，统治西藏近百年，现属日喀则地区。



　　车往前行，进入国道318线的最高点、海拔5248米的嘉措拉山口、珠峰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的山口、日喀则拉孜县与定日县分界处。车上情况复杂起来，因缺氧有的已不能自持，上吐下泄，停车也没用，在亘古的荒原上车里车外一个氧。



　　车继续前行，于中午12点26分进入一座石牌坊大门，上书“你已进入珠穆朗玛峰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它位于西藏自治区的定日县、聂拉木县、吉隆县和定结县，总面积33819平方公里，是以保护极高山生态环境和当地藏民族历史文化遗产等具有重大科学研究价值的综合性自然保护区。1994年由国家批准成立。珠峰大本营就位于自然保护区内。



　　下午14点，团队利用20分钟时间在自然保护区内一个叫白坝的地方匆匆用过午餐，驱车继续前行，40分钟后到达鲁鲁边境检查站。所有人下车进入室内检查，司机统一递上边防证，好在前方有电话通知，值班人员详细核实我情况后放行，搞得我有些心惊肉跳。



　　下午15点，汽车进入珠穆朗玛峰国家公园北门。公园位于珠穆朗玛峰自然保护区内， 地跨西藏高原和喜马拉雅山地两大自然地理区域，总面积7．8万平方公里，拥有世界上第一高峰珠穆朗玛峰，世界上最高的寺庙绒布寺，珍稀濒危生物物种十分丰富。公园内有两条生态谷地，5座海拔8000米以上的高峰，10余座海拔7000米以上的山峰，以及绒布冰川等众多冰川。

车一路攀爬，前方不远就要到108道拐，是去大本营最险的一道关。这位藏族司机用最朴实的语言提醒大家，抓好把手，准备好袋子，拉尿吐都停不了车，不许叫。我在边检站就做好思想准备，上车时和副驾驶座上的小伙子交换了位置，我要拍108道拐，交换条件是把照片给他一套。



　　108拐是318国道线上海拔最高点的著名麻花路，且全部是回头弯，呈螺旋式整齐排列，高度差达到了800米以上。驱车在海拔5000多米的喜马拉雅山上，在保持车速情况下二、三十米拐一次连拐108次。

我们这个团队连同司机21人。高反加晕车，除了司机外人们痛苦的呻吟惨不忍听，全凭这位中年藏族司机丰富的驾驶经验和车技，每每拐中化险为夷，让心惊肉跳的一车人惊呼不已。我一边在身体快仰翻时紧紧抓住扶手，靠安全带把弹出去的我一次次勒回来；一边在生命挣扎的缝隙里，一次次痛苦的举起相机手机，之后有如休克几分钟，缓缓再举起来……在惊心动魄头皮发炸中和一车人共命运了108拐。

今天写这篇小文，想起王安石在《游褒禅山记》所写：“而世之奇伟、瑰怪、非常之观，常在于险远，而人之所罕至焉”。珠峰和这108道拐，为王安石这首词做了很好的诠释。



　　终于结束了把人拧成麻花的麻花路。由于拐的弯度和速度，车内拍照角度不行。登上加乌拉山口我想补拍几张照片，手都拿不住相机。站在观景台眺望远方， 一排高耸入云的雪山齐刷刷映入眼帘，能清楚看到玛卡鲁峰、洛子峰、珠穆朗玛峰、卓奥友峰、希夏邦玛峰5座8000米级的山峰，这在国道318线及至全世界所有公路翻越的垭口中，都是绝无仅有的，遗憾的是车里只下来4个人。



　　在加乌拉山口，无数的经幡迎风飘扬，作为承载着人们美好意愿的宗教产物，是西藏一道独特的风景，这五彩的经幡在大地与苍穹间飘荡摇曳，连地接天，意寓风吹到哪里，佛音便传到哪里，以保佑众生平安吉祥。



　　从加乌拉山口车辆启动后，车里除了难闻的气味和呻吟声，再无一点动静。下午17点18分，汽车到达位于珠穆朗玛峰脚下绒布冰川末端的绒布寺，这里海拔5154米，是世界上海拔最高的寺庙，也是僧尼混居的一座寺庙。这里距珠峰大本营还有4公里，目的地已近眼前。



　　经过9个半小时的生死跋涉，终于在傍晚6点进入珠峰脚下一片空阔地上的珠峰大本营。当站立在地球之巅脚下，当大本营真真切切出现在眼前，除了心潮澎湃，我感觉连氧都不缺了。

举目望去，这块几百来平米的营地隐藏在两山之间的山坳里，珠峰的巍峨，两山的雄野，大地的洪荒让我恍惚中如在另一个星球，尤其似来到天上的人们那别开生面的慢动作，有如一幅动画片生动鲜活。营地里挂有多面五星红旗，定日县扎西宗乡珠峰大本营临时党支部、珠峰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帐篷营地临时管理站标牌醒目，营地里有两排帐篷，编号已到44号，目视营地约有二十来辆车。

　　司机和车况决定着我们的生死悠关。由于自然环境恶劣，旅行团只允许在大本营住一夜。下车时司机严肃谨告，为了大家的生命安全，明早8点准时返程，过点不等，说这话时，分到我们帐篷内的一个女孩出车门便躺在车门边的满地鹅卵石上，一动不动，同行女伴急的赶紧联系氧气。



　　今晚我们团20人住上述两个帐篷，43号帐篷是今晚我入住的地方。帐篷内沿四边搭着木板床，最后一张照片是我挨门单独的一张床。

我们帐篷管家叫达娃，他提醒我天下起了小雨，对珠峰的渴望让我不顾高反和劳累，冒雨直奔珠峰脚下。



　　 为更好角度看珠峰峰顶，要从驻地走3公里到珠峰脚下的中尼边界，大多数人在来时路上因缺氧体能消耗很大，一般找到大本营标识碑就不在前行，甚至有的到营地就已动弹不得，只能站在营地看看四周环境。我和同团的东北小伙相约到中尼边界去。在静静的嘎玛沟里，我们沿着一浪高过一浪的珠峰河，踩着鹅卵石高一脚低一脚象跳棋一样的走着，喜马拉雅的风将我厚厚的披肩吹起，接住了从珠峰飘来的雪糁，让心灵和肌肤变的如此通透和坚毅。我很自豪的想，中国登山队员也曾在这里走过。

忽然不远处，有几个人围住一块石碑，我恍然大悟，一定是我们寻找的大本营标志碑，天不该让我们错过。这块花岗岩碑上用汉、藏、英三种文字刻着“珠穆朗玛峰大本营海拔5200米”。我和它合了影，如同吸了氧一样兴奋。



　　大本营珠峰河翻滚着白浪流向远方，河道里随处可见用各种形状的石块和石版堆垒的玛尼堆，上面大多刻有六字真言或各种吉祥图案，虔诚的藏族信徒相信这些石头有超然灵性，玛尼堆每块石头都凝结了人们的祝福和祈愿。我想河里那些玛尼堆对登珠峰的人来说，该是最诚的祈愿。





珠峰大本营石滩里绽放的小花既让人怜爱又让人赞叹，在这里我险些酿出大事。在弯腰低头拍照时，我突然一过性迷糊，原来缺氧时头越低越缺氧。

 边走边拍，竟来到中国和尼泊尔边境交界处的珠峰脚下，前边已无路，全是珠峰边缘泥石流一样的半垂直沙石。我坐在珠峰大本营脚下中尼边界处，就来到了文章的开头……

由于雪山映照，晚上天也是亮的，和我同行的小伙子缺氧坚持不住返回大本营。我一个人静静的坐在这里，等待雾去看珠峰全貌，十二分的遗憾我没有等来珠峰大幕全部拉开。但在这万赖寂静的地球之巅脚下，珠峰对我思想产生极大影响，它决定了我余生的方向。



　　从中尼边界回到驻地，脑袋要裂了，已感到极度缺氧，出不来气，咕咚一下子斜倒在床上。达娃走过来对我说，旅行社给你单独带了氧气和棉大衣，回去你补交费用就行了。原来旅行社考虑我的年龄做了安全措施。我问达娃那女孩子哪去了，他说被带走了，估计去抢救了。吸上氧气，很快缓解了缺氧的痛苦，那是凭生感觉最舒服的一刻，我安定的很快入睡。



　　达娃的火炉很漂亮，晚上醒来，看到牛粪把火炉烧的通红。昨晚达娃和我们住里外屋，早餐是大米粥鸡蛋青稞饼，鸡蛋5元一个粥5元一盒，青稞饼比鸡蛋大一点10元一个，不贵，他们弄上来太不容易了。早晨吃饭最多用两口水洗了手，估计达娃抓了牛粪的手一定没洗。但他很会做生意，在桌边上摆了这么多卖品。



　　早晨起来，对面床上的东北小伙子仍在痛苦呻吟，他一直对达娃说，＂挂在我头上的那把琴一定施了魔法，我头痛极了”

离开大本营5年过去，我始终找不到这位牛仔小伙的联络方式，我们俩个一路互相帮助互拍照片，至今我的电脑里还留着他在珠峰的身影，只是遗憾我不小心删掉了他。



　　对面床上的女孩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达娃说半夜女伴不知从哪儿买了氧气来。早晨醒来我对她说，＂坚持在帐篷外拍张照片吧”，我话音未落，女孩子眼泪已流了出来。直到返程，她在大本营也没拍一张照片。



2018年8月28日上午8点，全团上车返程日喀则。108道拐不必再说，仅就穿越喜马拉雅山上的大雾就知返程的危险与艰难。

珠峰是我人生中最壮丽的背景，珠峰大本营给我留下最珍贵的回忆。它让我看到了生命的坚韧和顽强，让我明白了生命的无限可能和意义，只有不断超越自己，才能成就卓越。

珠峰不仅是一座山，更是我人生导师。

续篇 ：无处不在的寺庙

西藏纪行（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