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我的枣红马在我放马时很给力,原本是匹种公马,它拥有高大的身躯,长长的颈项,柔软的鬃毛和飘逸的尾巴,发亮的毛色,无不展示出它的雄壮和力大无穷。只因配种不行,刚被淘汰,就给了我。我们马群虽是三岁的幼驹,但大概相当于人的少年,只要听到哪有公马的叫声,便有二匹醒事早的母马离开我们的马群,不顾一切的朝叫声方向驰奔而去,怎么都拦不住。我只得骑上马去追,它们哪里肯回来?在别的马群中钻来窜去,我只有认准其中一匹,穷追不舍,在无边的草原上我骑马飞快地奔跑,一般的马都不是对手,三岁的马更不在话下,一直追的它跑不动了,才把它撵回自己的马群,然后又用同样的方法去追回另一匹。这样的事不是一次两次,经常都会发生,我都用同样的方法去追回来。事后,甲巴和阿苏称赞我,说我放马好厉害。我说,不是我厉害,而是我的马厉害。嘴上这么说,但得到藏民同事的赞许的那种滿足感,现在想来也是惬意的。但这要归功我的马,它要速度有速度,要耐力有耐力。而且它见前面被追的马转弯,它也会自然的跟随其转弯,只要自己骑稳就是了。</p><p class="ql-block"> 草原上的狗很凶,特别是羊群和牛群养的狗,主要用于防狼,也防偷牛盗马的。知青被狗咬的也有好几人了,而且有的被咬的很惨。而我只要骑的是这匹马,再凶的狗都不怕,而且心里就感到非常的踏实。每当我骑马往羊群或牛群附近过时,虽离他们的帐篷还有很远,狗见有生人,都会追来,而且有的狗个头很大,会扑上马背咬人。草原的恶犬对生人是一种毫无道德可言的动物,它们凶残恶劣,经常毫无预兆地攻击人。每当恶狗向我发起进攻时,只要一靠近,我的马会迅速反击,它会自己调整角度,猛地甩起二个非常有力的后蹄,把狗踢出去很远,有的狗高高的摔在地上,很久都爬不起来,发出凄惨的叫声而败下阵来,好不容易从地上站起来,灰头土脸的逃之夭夭,再也不敢来犯。每次一到关键时刻,我的马都会展现出令人难以置信的勇猛和力量,成功地让我转危为安,这让我由衷地感到惊讶和感激。以后,无论我去草原的任何地方,只要骑的是这匹马,再凶的狗,都不会威胁到我!</p><p class="ql-block"> 放了一段时间马后,发现甲巴和阿苏平时放马,都不骑自己的二匹马(放马的每人有二匹骑马,供自己专用),而是把群里三岁的母马调教好后,放马时轮换骑。群里的马,谁调教的就归谁骑,他们每人都调教了7、8匹马,如要去较远的地方或去唐克时,才会骑自己的马。于是,我也开始学调教马,甲巴告诉我,没有调教好的马不能用马鞍,否则,万一摔下来,脚挂在脚蹬里,就会很危险。我也曾听说,二连一名姓范的女职工,骑马时脚挂在蹬里,马受惊后又在拼命的跑,被活活的拖死了。没有人骑过的马,一点都不老实,骑上去有的会狂奔乱跳,马跳的厉害时,我时而也会从马背上摔下来,摔下来后又爬上马背继续骑,一直骑到马老实温顺了,才备马鞍。我用此方法,也调教了7、8匹马,放马时,就骑群里的马。而自己的2匹马养得膘肥体壮,平时舍不得骑,搬家或去唐克时才骑自己的马。</p><p class="ql-block"> 游牧生活原始而枯燥,几千年以前的人怎么过的,现在仍然这么过,没有一点的改变。当时,这里狼多,连队的牛羊常被狼咬死,咬死后,肉就二分钱一斤卖给连队的放牧班。有一次,一周内就被狼咬死了5只羊,放马那段时间,牛羊肉没有少吃。</p> <p class="ql-block"> 每年9月中旬,全场开始收草,供冬天下雪时,雪把草盖住了厚厚一层,加之气温很低,滴水成冰,马牛羊吃不饱,特别是老弱病残的牲口,早晚就要给它们补充草料。各连的农业班也是一年中最苦、最忙、最累的季节,马班也要抽调人手到农业班帮忙收草。于是,我又从马班暂调到连部来。先由机务连的拖拉机拖着割草机割草,再用马车把草稍微收拢成一小堆一小堆的,人再用草叉把草堆成一个个约三到四米高的圆草堆。草干后,再装上拖拉机或用马车运到各个畜群,每天要干到天黑才收工。叉草时,一是为了省力,二是草堆到后来也有一定高度,草叉要高高举起来,送上草堆。经常草渣会掉到头上、脖子的衣服里面,每天收工后,第一件事就是把衣服里面的渣子抖出来。</p><p class="ql-block"> 这是1975年四、五连合并后发生的事情,原五连番号拆消,女知青蒋运华与五连连部的人一起搬来四连居住,蒋运华身高约1.5米出头,属小巧玲珑形,已结婚,并带有一小孩,出生约有四个月,先生是内地的,自己带着孩子,收草的地方离连部较远,都是坐马车去,小蒋只得背上娃去收草。她用草叉尽自己的能力叉草,每叉一叉草,就免不了要掉一些下来,要不了多久,孩子的头上和身上就掉了厚厚一层草渣,只剩二只小眼睛不停地眨,不知是刺痛?还是发痒?表情痛苦,小孩又不会说话,也不爱哭,实在忍不住了才偶尔哭一下,看着真让人心痛。草原早上雾大,草是湿的,要等露水干了,才开始收草,所以上午上班晚,因此下班也晚,下班后经常天都黑了,回家后还要一边烧火做饭,又要带娃喂奶。收草虽说大家都很辛苦,但她比起我们来,不知还要辛苦多少倍?</p> <p class="ql-block">1973年夏季,我连的退伍军人卞世友,老家茂汶县,身高约1.68米,人很壮,有用不完的劲,年龄仅比我们大2到3岁,单身。女知青没有水了,他一手提一只奶桶去河边打水,一只奶桶装满水估计有70多斤,装满水的二只奶桶他可以从河边一口气提上河坎再爬个坡不歇气。在收草的季节,收草休息时,有好几个人见他游过了一条近20米宽的黄河支流,并亲眼见他游到了河的对岸,没有见他回来,他们就离开了。可到了晚上,仍不见他回来,连队才派人去找,找了好几天,都没有找到,约4天后,有人才在喇嘛庙(现在的九曲黄河第一湾)附近发现了他的尸体,连部派了个马车,用马车运到场部,我们见了他最后一面后,也把他埋在了唐克的烈士陵园旁边,与五连被雷打死的潘友元和李长清作伴。一条条活鲜鲜年青的生命就永远的埋在了白河边上,白河水仍日夜不停地流淌着,在往前约三公里处便汇入了黄河,黄河之水又流入大海。</p><p class="ql-block"> 我在成都时,游泳池50来的长度,我可以轻松的游十个来回,就是一千米。而在草原,一次我游黄河支流,最多不过30米,看似水流不急,我很轻松地游到仅剩几来就可以靠岸了,可不想,就这3、5米河面水流看似平缓,但河下却湍急而下,它冲刷着河床,卷走了一切阻碍,我费尽全力,也难靠岸。而且水很冷,我都以为……。最后终于靠岸,感觉自己就像是一条被抽干了的鱼,累的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便在岸边躺了一会儿,慢慢的恢复了点体力才站了起来。经过这次遇险,我才意识到在草原的河流里游泳,与在游泳池是大不一样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