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刘塬

父亲的口气不再那么强硬了，只是啰里啰嗦还要指教我一些生活。我认为他不理解我，便呛了他。并说：“我的人生比你们有盼头，你不要过于干涉我！”父亲自是知道我从未跌倒过，只是隐忍不发。

爹以前很不在乎我的脸面，就像我一直不如他的意。爹五味杂陈，也后悔曾经待我的刻薄。如今我渐渐站起来了，并能够大白于天下地公之于众。搁以前若是我胡言乱语，他们定然嗤笑我的脑袋不正常，所以我闭口不谈。

爹已经深刻的了解了我的崛起并非易事，不单单是他，更多的人也甚是难为。我并不是城府深，而是我不得不内敛，以免非人的迫害。也许父亲不了解我，他甚至有点惊恐我的实力。他渐渐老了，怕我记恨他的一切作为。

我回怼他，他并没有一味地争执，而是在电话那头哑巴了，我能感觉到他的不知所措。至少他能感觉到我已经成长起来了，虽然还要指教，那是作为一个父亲的担心，而不是责怪。他一直想让我更好，不理解我的时候是责难鞭笞，而如今只是好言相劝。但我已经厌烦他的好为人师，我一直觉得他自我感觉良好，似乎没有一个人强得过他，于是很是愤慨。其实每个父亲都苛责孩子，希望整个家庭蒸蒸日上，只是采取的手段不一样。正如每个儿子天分都不一样，或者一生繁华，或者一世清贫，抑或是惊诧非常。我就属于后者，对于他们来说。

但我觉得自然而然，尽管他们不可置信。一个沦落至此的人能改天换命，并一直在与他们的对峙中。父亲有眼无珠，视不得真君子，和茫茫人群一般。我与他们的对峙，他们先是嘲笑，继而愤怒，再者打击。我从不屈服，他们觉得我无可救药，就像一切抑郁症患者一样成为累赘。却不知道我能抗且抗，能避且避，在周旋中壮大自己。我想着能成功，也必须成功。父亲自然是不懂学问的，也许不止他，还有伯、六爹和姑。他们只晓得我顺从他们的旨意，不然便是自我沉沦。却不知道我能异军突起，虽然眼看遂了他们的心愿，依然不肯改变态度。

一切期盼我成长的我都接纳，一切阻碍我成长的我都反对。人若是没有这般决绝，怎能安身立命！

我可以接受世俗的狭隘，但我绝不服从世俗的偏见。父亲从世俗中生，从世俗中长，我能理解他不称意的人生。我也坚信我不可能在世俗中能安稳度日，一个个妖魔鬼怪，一个个魑魅魍魉，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把你淹死。唯有崇高的理想能改观他们对你的态度。但我不需要他们改观对我的态度，我只需要守好自己的本分，他们已经避而远之，不敢造次。

不难理解，父亲人生比我更为苦难。我犹有出头之日，看得到美轮美奂的视野，而他只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日渐枯竭。也许他才是那个要被救赎的人，而我可以俯瞰众生。

父亲在灾难面前不知所措，而又在优越面前诚惶诚恐。我又怎会斤斤计较他的无助与茫然，只是觉得可叹！

无知才最可怜，无力才最可悲。这才造就所有悲惨家庭，悲惨人格。而我知行俱佳，不用人们太过关怀，太过挂念。不管是出于好心的还是歹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