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看了小孩学校中考百日冲刺的活动视频，战鼓声声，我的心也跟着产生共鸣，虽然孩子是去中考，而不是上战场，内心还是不免躁动。晚上接小孩放学，我故作镇静，聊起学校的百日活动，小孩说活动很热闹，有位很帅的家长发了言，老师们都到齐了，又认识了好几位其他班的老师。我一时语塞，静静听完你的独白。</p><p class="ql-block"> 其实，我是又不免想起了我的中考，甚至晚上都梦见到初中的同学稚嫩的笑脸，醒来后自然是暗自唏嘘。过去的时光只能用来追忆，但教训是如此深刻。同村的小学同学，一小部分幸运地上了初中，初一初二又陆陆续续地退了学，不见踪影，大约都回家种地去了，有的甚至去了外地打工。我却被母亲推搡着坚持读完了初中，原因是：我这么瘦的身体，回家种地，养活自己都难，更别说养活家人了。初中学习成绩一直处于班上中游，班主任说，笨鸟先飞，努力会有回报。然后又说，有外因和内因影响我们的学习，内因是起决定作用的。班主任的深邃的眼光深深吸引着我们，我也暗自下决心，冲击一把，考上中专，做一名老师，这也是我母亲希望的，老师受人尊敬，不会受社会上杂乱人的欺负。我们初中在乡里的初中，如果放在镇里学校比较，我这成绩也会甩在队伍后十万八千里。没有冲刺的号角，没有庄严的仪式，我们填了志愿，默默准备。中考前一天，老师带着几个考中专的学生，和其他学校的考生一道，凑着一个大巴，赴县城参考。</p><p class="ql-block"> 县城的马路上的繁华，店铺林立，住下的酒店甚至都让我心生敬畏，踩客厅里的地毯要脱鞋吗？我问门口的小姐姐。“不用。〞她微笑着回答。那转动着的玻璃餐桌，我小心翼翼地夹着眼前的菜，这些菜，有些从来没有见过。有一盘蟮鱼，我说了句，这鳝鱼好小啊，我在家里从不抓这么小的鳝鱼吃。店家笑嘻嘻说:这小的才好吃，很难做呢。先要在清水里喂几天，中间不停地换水，让小鳝鱼排出体内脏物。要用时捞起来，锅里加了油，烧开，再把活鳝鱼倒入，盖上锅盖，鳝鱼在跳几下后，基本熟的差不多了，打开盖，浇上酌料，加水轻煮，就好了，你尝尝。”我暗自称奇这样的做法，微笑连连点头称是。大概是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力。一是我家不会一下子倒那么多油，二是没那么多闲工夫。但想想，那时我们有着优质的原材料，却没有先进的工艺，苦苦捕捉一晚上的蟮鱼所获得的收益，还不如这位厨师大手一挥所产生的收益啦。</p><p class="ql-block"> 考前，老师还带我们去县城的师范学校门前逛了下，说:""如果这次中考考上了，后面就会到这里读书。"那金光闪闪的招牌，似乎在召唤着我们。听母亲说，考进去了就有国家粮吃，还有工资拿。这是个多么诱人的学校，虽然我知道，我们中学往年没人考上，镇上的初中偶尔会考上一两个。但看参观的考生，大家信心满满，我似乎也在燃起心中的希望，万一考上了呢？</p><p class="ql-block"> 考试在一个县城小学里举行，从高高的教学楼下看，操场显得是那样小。举目四望，一切显得是那样陌生，陌生的考生，陌生的教室，甚至天空中飘的雨点也是那样陌生，我有一种义无反顾，单刀赴会的感觉。第一场考语文时，鼻子不知啥时流出血来，擦了两下继续答题，好心的监考老师询问了下，给了张纸巾，擦擦后见没继续流，就作罢了。</p><p class="ql-block"> 那时考试的时间是过得最快的，交卷铃声一次次响起，我也就一次次默默地走出考场。回家后，对母亲说:考上中专，心里一点底都没有，我打算复读。我给母亲看了我从县城新华书店买的几本复习参考书，因为我看里面的题目是那样经典，解题思路是那样开阔，感觉耳目一新，如果把这些题吃透了，中考心里肯定有底了，母亲默然。然而考试分数最后还是出来了，心里凉凉的，418分，离中专460分差了不止一大截，那是遥遥无期。一中的分数也不用说，差个几十分，就连二中的分数都还差2分。有邻居献计说，听说可以去二中打听，出赞助费可以上的，听说一分要几千呢。2分，那不要大好几千了？我制止了母亲的想法，说如果即使可以，我也不会上。因为家里没钱，吃饭都成问题，如果真的出5千能上的话，一家人要勒紧裤腰带，估计要好几年才能还上。掏钱买分的念头从此不提，邻居的一次次友善提起，我也一次次悔恨交加。虽然他们种田，亩产从八百斤提升到九百斤要付出很多辛劳，然而我这2分，应该是很容易的吧。</p><p class="ql-block"> 三中的录取通知书到了，母亲打听说，高中毕业后，也可以在小学谋得一份教书差事，这是最差的情况，再努努力说不定考上大学。我也听从安排，到三中读书。三中是离家很远的另一个乡镇高中，每每去上学，要到二中门口转车，换乘另一趟汽车去学校，看到在那里上学的学生，我是羡慕的，心里老在想，我也差一点踏进了这里的校门，也不用再转车，再行那么远的车，从一个乡到另一个乡去求学了。一个月的高中生活，远比我想象的残酷。语言不通是障碍，大部同学都是附近的学生，平时交流都是地方方言，而我也是一口地方方言。两种方言交流真的很困难，双方都要憋出普通话，极容易笑场。二是离家太远，对于我这个“远方来客〞，甚感好奇。周末，他们很容易到家，而我还要转五道车才能到家，因为路费不便宜，所以不回家，但又是那么想回家。记得有次，尝试着走回家，走了近八小时。省了几块钱，却走痛了脚，极不划算，后面就没干这种事了。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仿佛越来越想家，尤其想念尚在生病中的母亲。随着和同学的深入理解，三中能考上大学的极少，考上一本的都是神，几年出不了一个。我自视自己乃一普通学生，想必三年后即使成为学校的神，考上大学都难，几乎是不可能，时常夜不能寐，思考我的希望在哪里？我的出路在哪里？国庆节长假，一不做二不休，卷起铺盖就回家，打死也不回学校读书了。母亲无奈，只得又带上我去学校办理退学手续，因为读的时间不长，学校领导考虑到我家的实际情况，尽量减少了我们的损失的钱，那时决心安心种田的同时，也伤了母亲的心。至于后来在家种了半学期田，又去复读，考上一中，甚至上大学，个中辛酸苦辣，只有我和母亲体会更深刻，母亲拼了命支持我读书，而我背负着母亲的希望蹒跚前进，我现在所受的所谓的苦，和当时的苦对比，根本不值一提。</p><p class="ql-block"> 我的中考在悲愤中结束，谁在给我加油？我的母亲，我的老师，我的左邻右舍，我知道，你们一直在给我加油！而我现在，也要接过接力棒，用真诚的实际行动，给我的孩子加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