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下第一课 插早稻(知青往事之二)

一壶浊酒

<p class="ql-block">文 原创</p><p class="ql-block">图 来自网络</p> <p class="ql-block">  我们大队是双季稻区,插完早稻过“五一”是公社的要求,大队也有这个农事习惯。下乡的第一个出工日就是到生产队去插秧。那天清早,场里的钟声敲响,场长把我们带到了一队。一坪坝的水田已是一派忙碌的景象,队上犁田的耙田的社员赶着牛吆喝着,在水田里来回的犁耙穿梭,秧田里扯秧洗秧的社员把田水搅得哗哗响。一下子来了二十多个劳动力,队长很高兴,忙说欢迎欢迎,“都是队上人了”。</p><p class="ql-block"> 场长是一队的,又是大队干部,自然就做得队长的主,把我们分了一坵已耙好了的已经甩满了秧的大田,找几个妇女带着插。一个大肚子孕妇从田坎上走来,下了田,从田里拿了一把秧,叫我们也下来,一字排开,告诉大家怎么分秧怎么插。知青们在学校读书的时候都支过农插过秧,都会,不会的学得也快。那天是阴天,气温还低,我在田坎上站着时还有点怵,自踩到软软的泥里的那一刻,心也定下来了,就不觉得田里的水冷了,进入角色也很快。那孕妇不断的指点,秧插得飞快,鸡琢米似的,面前秧苗横成排竖成行,身后水面如镜,如镜水面一会儿就长绿了。她半蹲着,沉下去的大肚子快贴到水田了,大家顿时心生敬意。后来我们才晓得那是场长的堂客(老婆),插秧能手。场长在田坎上挑秧也不看她一眼。</p><p class="ql-block"> “麻主任哎,你堂客都要抱窝了(生孩子),你都不心疼呀”。一妇女对麻主任讲。</p><p class="ql-block"> “麻主任心疼知青去了”。一男人讲。</p><p class="ql-block"> “乡里人的堂客,就是这个命。你帮你堂客养起来啰!”</p><p class="ql-block"> “我帮你喊姚医生来当你接生婆” ,妇女对她堂客说,姚医生是队上的赤脚医生,男的。</p><p class="ql-block"> “喊他帮你接,你屁股大”。麻场长堂客接腔了,群起哄笑。</p><p class="ql-block"> “莫又要自己接啊?”</p><p class="ql-block"> 他们讲这里的女人生伢儿,蛮得很,就像吐枇杷籽一样,好多都自个解决。</p><p class="ql-block"> 田野里就热闹起来。一坵大田就在说笑打俏里插完。</p><p class="ql-block"> 那天的早饭(其实都中午了)队上给我们做的,挑到田坎边,伙食好,有肉有鱼还有蛋的。队上的社员们看我们,讲,“知青们,吃饱起才做的起,今天的田要插完哦。”指着整好了的水田对我们狡黠的使脸。他们都回家吃饭。</p><p class="ql-block"> 那天一直插到天黑才收工,个个都腰酸背痛腿抽筋的回到场里,睡了一晚也就好多了。</p><p class="ql-block"> 我们大队有七个生产队,江边坪上田多的五个队分配知青,集体出工每个队插一天。连续几天下来大家就有些受不了。都说,天天要面对一坵一坵的大水田,眼睛直冒金花,脚都提不起来,弯起腰来那个酸痛真想一屁股坐在水田里,或者直挺挺的躺在田坎上,或者时不时的抽脚躲到田坎后面去小解。还异想天开想七仙女下凡了把队上的田一夜插完多好。可看看和我们一起在田里的社员没有丝毫懈怠,大家都只有豁出去苦熬了,速度也慢情绪也低落。有时也与社员换着去扯秧挑秧,但哪一样工夫都不轻松,都是在泥里来水里去的。有时抬头看看天,等着吃饭那个美好时刻快点来到,等着天黑收工歇息。</p><p class="ql-block"> 回到场里疲倦战胜里食欲,睡了好怕第二天天亮得早了,怕早上的出工钟声响起,都想赖在床上不起来。体能弱一点的人抵挡不住就找理由趴窝了。下队出工插秧的人明显减少了。</p><p class="ql-block"> 我们还是拖着腰也酸腿也沉的身子去了最后的五队插田。那天,五队的一个十几岁的姑娘在我们插田的田坎上边看边来回奔走,还哼着调,惹的大家直起腰来看。虽然隔着田坎,还是觉得那姑娘身段子、模样儿还真好,受看。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她的娘就来喊她回,叫她莫道这里丢人现眼了,她不回。娘追到这边,她就跑到那边,跟她娘躲猫猫。队上人说,“那女子有点癫(疯),喜欢看你们男知青,是个下放户,花痴”。还说,隔壁农场的知青出工时她就远远的看,她晓得你们是自己大队的知青,就到田坎上来了。我们在田坎上歇息要吃午饭时,她就在离我们不远的草坪边上边唱边跳《白毛女》。音色还好,就是有点走调,跳得不错,就是肚皮那白肉肉时不时的漏出来,两个奶子在衣服里蹦得没有章法。这天的工夫被这场面刺激得疲劳消弭了许多,肚皮贴到背心堂也不饿。五队人说,“这下子如发了(好了),你们都带劲了,比喝酒还带劲”。一些社员中午也不愿挪脚回去,看那女子跳完,和我们一起吃“知青饭”。</p><p class="ql-block"> 其实不光男知青解乏,女知青也一样。代销店在五队,我们经常去那打煤油,买点什么的;五队也是去镇上的必经之路,我们常常经过五队,她就要对我们傻傻的笑,看我们走好远好远,还招手。再后来她的家人把她送到精神病院去了。</p><p class="ql-block"> 每个队都插完一天后,我们就要到各自插的队上去,住在落户农家,要把早稻插秧任务完成。我落户在一队,住场长麻主任家里,与他一家人搞“三同”。到队上的第三天,只剩少量的秧田扫尾了,早上还是插秧。场长的老婆也还出工,还没到一袋烟的工夫,就听她哎呀呀一声,说我要回去生伢儿去了。接着爬上了田坎,双手把脚上的泥一抹,抱着大肚子鸭婆摆蛋一样往回跑。瓜熟蒂落,随风摇摆,这里的女人真是和自然一样朴实。那天上午,场长老婆产下一女,接生婆还没到就生了,邻居妇女帮忙接生的。</p><p class="ql-block"> 春插秧秋收粮,全大队千顷早稻披着绿甲和我们一同走进了“五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