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难忘到云南省接新兵的经历

龙立彪

1974年的往事

龙立彪回忆录（第17篇）

这是1975年24岁的龙立彪

　　国务院中央军委下达了1974年冬季征兵的命令，全国征兵的工作开始了。

1974年11月中旬我接到去团部教导队参加新兵营干部集训的通知，集训两周后我们于12月4日启程去云南。

　　奔赴云南开远市
那时的交通比较落后，我们从武汉乘61次直快列车路经广西柳州才能进入云南（成昆铁路刚完工列车还没有运营），武汉到昆明买不到卧铺，我们足足坐了7天6夜，于1974年12月10日来到了祖国的边疆省城昆明市，我们的脚都水肿了。云南省军区征兵办的领导叫我们先休息几天。我们用两天的时间学习了征兵管理工作的文件后，到昆明市参观了市容，在一个晴朗的日子里，我们集体游览了昆明西山风景区。

龙门是滇池边上昆明西山的一个景点

到此一游看到龙门二字叫人兴奋

　　昆明西山风景区是一个风景优美的地方，我站在滇池边悬崖峭壁的龙门上展望滇池，只见那深篮剔透的湖水微微翻着层层浪花，在正前方有相距几百米排成一字形的三艘船，高高的桅杆上鼓着白白的帆，给一望无际的滇池点缀出一片勃勃的生机，这幅生动的画卷叫我感概万千......。

联想来到昆明后的所见所闻，我情不自禁地填了一首词：

西山壁上龙门立，

鸟瞰滇池边无际。

时代春风舞巨浪，

发展速度叫人喜。

成昆相连钢铁道，

祖国交通添便利。

春城面貌变新颜，

西南边疆更美丽。

省军区给我们下达了征兵的具体地区。我们乘在20年代由法国人修建的小火车去开远市。我们新兵一连23人坐在一个车厢里，一天的旅途叫我们心旷神怡，一路看到的都是风景秀丽的山水，菠萝和各种水果应有尽有，我们情不自禁地唱起歌来，我们演唱了刚上映的电影《闪闪的红星》的插曲《红星照我去战斗》，我们新兵连的指导员非常高兴听这支歌，叫我们唱了好几遍：

小小竹排江中游，

巍巍青山两岸走，

雄鹰展翅飞，

哪怕风雨骤，

革命重担挑肩上，

党的教导记心头，

党的教导记心头.......

这个优美的旋律至今还在我的脑海中回荡。

到开远市后我们在饭店住了下来。

　　半夜紧急会议

半夜两点钟，连部突然召开紧急会议。会议传达了中央军委的通报，某接兵部队的一名司务长和连队文书两个人，在云南河口（滇南明珠、国家级口岸——河口，位于云南省的南端，与越南老街市、谷柳市隔河相望，中越三县市鼎立，形成红河“三角洲”是滇越铁路、公路及红河航道的枢纽），他们二人吃了晚饭后到河边去散步，由于不知地界，误入了越南的边界，被越南的边防军扣押。越南外交部向我驻越南大使提出了强烈抗议。经过我外交部通过总参某部了解接兵部队的情况进行协调，把二人领了回来。中央军委要求所有接兵部队必须引以为戒，杜绝此类事故的再发生。

当地妇女常用的《背篼》

　　征兵工作在金平县展开

我在的新兵一连被分配到金平县去招兵。金平苗瑶傣族自治县位于云南省南部，南邻越南，总面积3677平方千米，当时全县总人口20多万人。　

金平县的马鞍底公社，在五台山的半山腰（山那边是越南），离县城有70公里，我们要到这个公社招11名新兵。从县城到马鞍底公社没有公路，只能靠步行，而且一天要走150里，我衡量我能完成这个任务，我向连队领导提出了申请。领导商量后认为我是贵州苗岭山寨长大的人，是一排副排长，从职务和工作能力考虑都认为我是最好的人选，他们批准了我的请求。

我和金平县征兵办和县武装部的四位同志共同负责征收马鞍底公社这11名新兵的任务。

在出发前，县武装部的同志对我说：“路途遥远且当前越南人经常在边界上找茬，情况比较复杂，你佩戴手枪为好。”我说；“带枪弊大于利，不带手枪一是可以避免有人为抢手枪而发生事故，二是枪沉甸甸的不利于赶路。从防身角度讲给我一把匕首就可以了”，他们给我一把刀鞘很漂亮的匕首。

我们从早上4:00出发，沿着马邦路翻山越岭前行。

路边的小卖店 　　问客杀鸡
在途中，我向县征兵办的同志请教当地风土人情的情况，他们告诉我：“当地少数民族人很朴实和直率，与当地人交往在称呼上要注意，对中老年妇女的称呼叫大妈，最忌叫“大娘”，因为“大娘”是侮辱人的别称。另外，到老百姓家做客，真是问客杀鸡，如果你愿意吃鸡肉，你就说杀，如果你客气，那鸡肉就吃不上了。”
中午，我们走到了一个满山尽是野生水果的山冈。我们来到一个四合院的老乡家门前，县里的同志与这家的主人交涉吃午饭的问题，主人很高兴地答应，大米下锅后他对我们说：“想吃木瓜就自己摘！”我们到他家后院搭梯子摘下来五个大木瓜，享受了天然水果的美味。
主人知道我是贵州苗族人后马上跟说起了苗话，我听懂了一部分。主人非常开心地笑了。
他问我：“我杀只鸡给你们吃好吗？”我回答：“好！感谢你！”主人真的杀了一只大公鸡招待我们，席中加上当地的若干小菜，这顿饭我们吃的很香、很美。

　　穿越原始森林

下午2时，我们走进了有30里路程的原始森林，外面是艳阳高照，森林里全是遮天蔽日，显得非常的黑暗和阴深，我们踏着海绵垫似的树叶，观察着那用油漆标记在树干上的路标向前走。在森林的途中我们不敢休息并尽量加快了步子，三个小时后我们走出了森林。面对耀眼的阳光，我仿佛在做了一个不敢相信的梦，这是我走过最大的也许也是唯一的一个原始森林。

　 龙立彪掌舵强渡红河

什么叫山高水险，这次我在云南可深有体会。我们走了三个多小时出了森林之后，有名的红河挡住了我们的去路。我们到渡口方知，由于红河上游降雨涨水了，渡河有风险，船家停摆回家了。

有船没人划，我们不但是任务紧急而且也找不到住的地方，怎么办？我一下子意识到可能我这个会划船的“英雄”有用武之地了，面对水还在上涨的红河，我一个人划船的力量是不可能完成摆渡任务的，我只能掌舵，起码还要有四人会划大桨，使船有足够的推力才行，我问先到也要过河的五个人：“你们谁会划船？”，有三个小伙子回答：“我会划船”。我问我们随行的人：“你们谁会划船？”武装部的干事说：“我会划船，我是在江河边长大的”。我高兴地说太好了。

为保证万无一失，我招呼他们过来用提要领的方式详细询问了他们划船的能力，证实了他们完全具备能力，特别是武装部干事说他家有自己的船。之后我们商量了将渡船沿江往上划，到有一棵树的地方开始横渡的方案。我们检查了一下舵和桨都没有问题之后就开始渡江了。

沿河而上需要拉纤，我掌舵，其余男士都去拉纤，到达我们计划的渡点后大家都上船开始往江心里划，划着划着，我明显地感觉到江面宽大了许多，洪水流的也很急，船身在急流中往下漂流的速度在加快，我一下子感觉到非常的危险，后悔不该这么干，可已到江心不能回头了，只好横下勇往直前的决心，于是对划桨的人说：“现在最关键，不要慌，使大劲加油！”，非常侥幸，他们划得非常得力，我们的船过了江心之后就较平稳地驶向了对岸。到岸边才发现这边的水流比较急，船靠岸也不容易，渡船有倒漂的危险。我果断地叫在船头的武装部干事；“快拿住绳子跳下去把船拉住”。他没有辜负所望，在河边长大的他非常敏捷地跳下船把缆绳套在一个礁石上了。我们自己摆渡涨潮的红河成功了！

红河

　　好玩吗？现在讲起来是有点意思，是开心的故事。但实际是一件不该做的事情，事后我总有些后怕，假如到江心因划船的人使力过猛划断了一只桨怎么办，假如摆渡不好翻了船，10条人命的代价太大了。回想起来，总是心有余悸。

若要问我，你生长在苗家山寨怎么会划船的，我从小就有一个好学的习惯，那是1968年我到锦屏大同乡稳江村去吃喜酒，那里有一条河叫亮江，稳江村村头有一个大渡口，白天黑夜都在不停地摆渡，我的哥哥们上山去约会姑娘唱山歌去了，我闲着没事连续五天都在这个渡口帮助艄公摆渡，我的好奇心和嘴巴的甜蜜得到这位老人的好感，是他教会我划船和掌舵的方法。当时我的摆渡水平已经得到师傅的夸奖，他说：“这门手艺你已经学到手了，也许有一天你会有大用，这是你好学的收获，祝贺你！”坐船的人也给了我很好的评价。

划船摆渡的手艺没想到我参军后第四年在云南真的派上了用场。

　　顺利完成接兵任务

我们经过艰难的跋涉，于晚上22时到达了马鞍底公社（乡）。

凡报名应征的青年，经我目测通过的才参加体检。体检由公社卫生所进行，政审工作由县征兵办的同志负责。通过一周的工作，体检和政审工作均结束，合格的青年有16个，我们选择了11个。回县城的路我们改了路线，有30公里可以乘车，步行到县城有40公里左右，经过一天非常艰难的跋涉，我们将新兵带到了县武装部，顺利完成了任务。

我们新兵一连在金平县征了160名新兵。在县武装部集中，我们给新兵发放了军装和全部生活所需的军用品，组织新兵洗澡换衣服，通过点名将新兵分成4个排（共16个班），班长都由老兵担任，班长们都仔细认领了本班的兵。

遵照部队领导交给的任务，我以接兵部队的名义用大红纸、毛笔和黄色的广告色向金平县征兵办公室书写了感谢信，在县征兵办公室召开的欢送应征青年入伍的大会上，我代表接兵部队宣读了这封感谢信。

我们在县城对新兵进行一天紧张的整编工作后，我们乘汽车又转乘火车将新兵转运到部队设在湖北省当阳市峡口的新兵营营地。

　　1975年初的峡口00215部队新兵营现在是湖北当阳市的生态旅游园

　　龙立彪2023年3月在北京和在一起去云南接新兵的新兵营一连指导员邹万模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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