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人过花甲,不能说吃遍世界美食珍馐,也品尝过不少山珍海味,然而最难忘的是一片回锅肉。一片?对了,不是一碗,不是一碟,就是一片!</p> <p class="ql-block"> 那是一九七四年的春夏之交。学校响应毛主席的“学校也要学工、学农、学军、也要批判资产阶级”号召,学校组织学生参加为期半个月的学农劳动。</p><p class="ql-block"> 学校联系的学农地点是远郊的人和公社红旗大队。当然,现在的人和已经不是远郊,而是几分钟车程就能搞定的闹市区了。如果现在让我们去寻找红旗大队的原址,只能是一场无谓的白忙,那郁郁葱葱的田野早已踪影全无。嗨,这就是所谓的沧海桑田吧。</p><p class="ql-block"> 学农劳动要走15华里的路,这不等同于在春光明媚、风和日丽的日子里郊游踏青,彰显个人的闲情雅致,而是参加生产队的“双抢”,与社员同志们一起战斗。所谓“双抢”就是抢收,抢种。收获上来的是沉甸甸的麦子,抢种下去的是绿油油的禾苗。</p> <p class="ql-block"> 在地头的打麦场上并排支着两张挞斗,一张挞斗由参加学农劳动的同学们使用,另一张由贫下中农使用。挞斗是一种木制的脱粒装置,通过人工体力对刚刚收获上来的麦穗实施脱粒。</p><p class="ql-block"> 脱粒可是一个体力活,双手将一把麦秆高高地举起又很恨地摔打到挞斗的脱粒架上,反复挞上几下,麦粒脱落在斗内。一个班二十几号男生与四个农民开展了不公平的挞麦大赛。到底是人小力亏又缺乏锻炼,一上午下来,二十几个男生与四个农民伯伯仅仅打了个平手。繁重的体力劳动把我们累得够呛,饥肠辘辘的我们急急忙忙地跑到开饭地点。</p><p class="ql-block"> 饭菜是自带的,在农民家里的猪潲锅里,对的,就是洗干净后的猪潲锅,各自热热就吃。在那个贫困的年代没有几菜几汤之说,能够吃饱肚子就算不错了。</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我带的饭就是白米饭加上一点咸菜。</p><p class="ql-block"> 在排队热饭后,我找了张小凳子坐下,开始刨饭。正当我一口一口地吞咽时,突然眼睛一亮,在饭碗底的最深处居然还埋藏着一片油腻腻,水汪汪,厚皮均称,晶莹剔透的回锅肉片。</p><p class="ql-block"> 这如获至宝的肉片,顿时成为一种诱惑,视觉细胞和味觉细胞同时被调动,唾液在口腔中浸淫,胃液在腹中荡漾。用牙齿小小地咬了一口,久违的香味电击般地散布全身,干枯的味觉细胞仿佛得到了久违的甘露瞬间被激活,在大脑皮层留下了一种牢不可破的记忆。</p><p class="ql-block"> 饭后,我对这来历不明的片肉进行了揣测,怎么会到碗里来呢?是家长的呵护,不像,哪位家长只放一片肉呢?是哪位同学放的暗度陈仓,也不太可能,那时候,肥肉可是紧缺物资呀,再说这样的举动谁会猜出什么端倪呢。想来想去,最有可能的是,前一位同学的肉片被锅底截留,最后锅将这片肉片推送给了我的饭碗。</p><p class="ql-block"> 通常舌尖上的味道可能保留几分钟,几小时甚至几天。然而交织着艰苦与磨难,惊喜与揣摩的食物才能回味无穷。</p><p class="ql-block"> 几十年过去了,我时常在想还能有一次这样的意外惊喜吗?在食物上恐怕是不能再现了,在其他的方面呢?</p> <p class="ql-block">撰稿:点云</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