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20世纪上半叶,林风眠和吴冠中相继留法学艺,在水墨艺术国际化、油画艺术民族化上都卓有建树,各领风骚。他们后又都选择回到故土,并热切地以国外所学服务祖国。2024年是中法建交60周年,也是中法文化旅游年,本次展览也因此成为了中法文化旅游年的正式项目。</p><p class="ql-block">他们的画作展现了中华民族文化精神、文化胸怀、文化自信。</p><p class="ql-block">专家说:林风眠和吴冠中虽是两辈人,但他们在艺术发展过程中,就面临着他人的争议和质疑,但他们都成功开创出了自己的艺术新天地。</p> <p class="ql-block">“林风眠、吴冠中的创新实践促成了传统中国绘画艺术的现代化、外来油画艺术的中国化,两位大师融通中西、熔铸古今的开放视野以及开创新艺术的辉煌成就,为后来的中国绘画艺术开辟了一片新天地,这一片新天地便是“中国式风景”,也充分展现了在中西交融中中华文化异常坚韧的延续性、创新性、统一性、包容性与和平性,充分展现了中华民族的文化精神、文化胸怀和文化自信。”</p> <p class="ql-block">林风眠1900年出生于广东梅山一个石匠家,童年,林风眠最喜欢事儿便是紧紧跟随父亲行走山林之中,那时随手拿起枯干的树枝,就可在沙土里画线条,多年后他曾回忆到,自己从小就有一种热烈的愿望,想将自己所看到的,感受到的东西表达出来。但在他6岁时,却经历了一场血淋淋的生离死别。他母亲跟一位染布的青工逃走了后被抓回来,村里人往这位年轻的妇女身上浇油时要烧死她时,依旧感叹万分这个女人的美丽。林风眠听说母亲要被烧死,便愤怒地拿起刀,冲出屋门大叫,说要杀了全族人!最后他母亲被卖掉,从此母子天各一方。这段经历,给林风眠的记忆烙上了深深的烙印,也让他从小就体会到了什么是痛苦,更能悲天悯人。</p><p class="ql-block">从小失去妈妈的他,性格孤独,寡言少语,母亲的悲惨命运,让他内心悲愤痛苦,可无人可诉,而画笔便成了他唯一的朋友。读小学时,其一幅栩栩如生的《松鹤图》,就被一位巨商高价买走了。卖出人生第一幅画时,林风眠才九岁。1919年12月25日,中学毕业的林风眠,登上了远赴法国的邮轮,开始了留学生涯,据说,周恩来在法国期间曾住他家,还受过他的慷慨资助。</p><p class="ql-block">林风眠于1920年入读于法国第戎美术学院,后转入巴黎国立美术学院,并在巴黎各大博物馆研习美术;1923年,林风眠,去了德国柏林。在柏林留学期间,林风眠不仅收获了艺术上的成长,也得到了爱情女神的眷顾……。1924年初,林风眠带着他大量的作品和心爱的德国籍妻子回到了巴黎,在玫瑰别墅六号的一所公寓内与罗达结为伉俪。可造化弄人,他们人生最美好、恩爱的时间维持不到两年,罗达便因产子感染,母子双双死在医院里。1925年,留学法、德6年,风华正茂的林风眠应蔡元培的请求,回到了北京。年仅25岁的他高票当选国立北平艺术专科学校(今中央美术学院)院长,被称为“世界上最年轻的艺术学院院长”。</p><p class="ql-block">1928年林风眠到杭州后,创立了当时叫国立杭州艺术专科学校,即是现在的中国美术学院的首任风云校长。林风眠和好友,在离西湖不远的马岭山坡买下几块地,他亲手设计、构建了学校的校园。在这个花园里,林风眠度过了生命中最重要的十余年。在小楼周围,梧桐树绿叶成荫,梅桂飘香,学生都形容这是西方小说才有的建筑。周末,林风眠会在这里与学生谈天说地。晚上,他就在二楼的画室通宵创作。林风眠任校长期间,深得学生喜爱。他总是鼓励孩子们多出去创作,还说“画不出来,就不要画。出去玩玩。”有学生憋得慌,画不出来,林风眠就说“随便些,乱画嘛”。对于拘谨的学生,他的建议更实在:先喝酒,狂热起来再画。在这样一套独特开放的教育方式下,他培养出吴冠中、李可染、赵无极等大师(当时称为艺专三剑客),几乎撑起了后来中国美术的半壁江山,而这十年也成了林风眠一生最荣耀的时候。</p> <p class="ql-block">日本侵华战争爆发后,林风眠带着杭州艺专全校师生转移到了重庆嘉陵江畔。那几年,林风眠住在一间土墙泥地的仓库里,谋了个闲职,然后不分昼夜地画画,画完就堆到身后,画多得堆到天花板上。也就在这段时间里,他创作出融合中西方的“风眠体”。</p> <p class="ql-block">1966年,文化大革命开始了,紧接着,林风眠20多年挚交傅雷夫妇在家中双双自尽。面对一个个噩耗,林风眠预感自己在劫难逃,考虑到家人安危,他决定毁掉自己几十年来所有的画作,以绝后患。林风眠关紧门窗,亲手烧掉了自己心爱的画,烟把他的脸熏得乌黑,但他还是一脸坚毅决绝。他怕烟囱冒烟被人发现,又把画撕碎,泡成纸浆,然后从马桶冲下去。林风眠说:“我不要连累任何人,我不要留下任何一张可以作为证据的作品,我要亲手毁了它,我还会再画……”</p><p class="ql-block">他被抄家并以特务之罪被关押入狱,由于他拒不承认“罪行”,狱中的他,双手被反铐,手铐都嵌进了肉里。吃饭时也不给解铐,他把嘴凑到饭盆边吃以求生存。面对身边一个个自杀离去的朋友们。他说,“我绝不自杀。我要理直气壮地活下去。”直到1972年底,在周恩来总理的干预下,林风眠被释放,直到文革结束前,他都没敢再画画,带着一身伤病,艰难生活。</p> <p class="ql-block">我特别喜欢林风眠的画作,具体说不清楚,大概是合眼缘吧。因他是画尽浓墨重彩的“好色之徒”?</p><p class="ql-block">林风眠常常自嘲是“好色之徒”,他喜欢运用浓重的彩色来表现艳丽的题材。他竭力使鲜艳华丽之彩色渗透入流动性极强的生宣纸,而保持厚实感。其色既吸取印象派及之后西方画界色彩的冷暖转折之规律,同时结合中国民间大红大绿的直观效果,寓丰富多彩于天真烂漫之中。他<span style="font-size:18px;">却又将西方的艺术润雨无声的融入他与生俱来的</span>士大夫风采之中,这样经历的人令人难解难忘。<span style="font-size:18px;">从他的画作可以看出他是一个纯粹、简单、热爱美好的人,而与之共鸣。</span></p> <p class="ql-block">林风眠的静物素描作品。</p> <p class="ql-block">非常喜欢林风眠的风景画,以及画中的农舍,每个人都有心中的伊甸园,这些大概是有着中西文化印记作者的心中家园吧。</p><p class="ql-block">他一生热爱绘画和美好,尽管命运多舛,他依然赋予纸笔热烈和浓艳—以及深深藏于之后的忧伤。</p> <p class="ql-block">唉,拍的照片有反光啊!</p> <p class="ql-block">喜欢林风眠的侍女图,他的传记作家中,有的认为他通过仕女图想念美丽的母亲,有的则认为他想念隔绝几十年不能相见的美丽女儿。</p><p class="ql-block">我喜欢图中仕女狭长上挑的凤眸,眸子下垂从不与人直视,却不知抬眸凝视时将会何等惊艳。思念会将一切变得美丽不似人间。</p> <p class="ql-block">林风眠的仕女图“从古装仕女到现代佳丽,从戏曲舞台的女性形象到现实生活中的美人,都是那么纯洁、优雅,充满生命的律动。既有东方女性的古典美,又蕴涵现代女性的韵味美,展示出迷人的风采,成为中国绘画艺术独特的阴柔之美的形象符号。他笔下的“蛇蝎美人”,个个肤若凝脂,娇憨懒散,体态丰美,妩媚中又有圣洁之感,可谓“回眸一笑百媚生”。”</p> <p class="ql-block">看林风眠的“鸟”,初看呆萌细看则缄口不言,</p> <p class="ql-block">文革”结束后,林风眠在叶剑英帮助下被批准出国探亲,到巴西看望分别22年的妻子女儿。学生吴冠中收到的是芦塘和归雁,吴冠中想到先生此去孤雁离群,不禁潸然泪下。</p> <p class="ql-block">林风眠早年全家合影</p> <p class="ql-block">林风眠与夫人艾丽丝、义女冯叶在巴西里约热内卢。</p> <p class="ql-block">林风眠与女儿、外孙杰拉德。</p> <p class="ql-block">纵观林风眠的一生,命运多舛,他就像画坛的一只孤鹜,凄美地飞翔在天地之间,又像身披蓑衣的独钓老翁,任由烟雨吹打寂静地漂流在艺术之湖上。</p><p class="ql-block">晚年林风眠客居香港,凭记忆重新画“文革”中毁掉的作品,几乎一直画到生命的终点。1991年7月,他心脏病突发,住在医院里的林风眠,应傅聪之约,题写了“傅雷纪念音乐会”几个字,落款林风眠。这是他对老朋友最后的交代,也是他留给人世的绝笔。同年8月12日10时,因心脏病、肺炎并发症,先生病逝于香港,享年92岁。</p><p class="ql-block">黄永玉在《比我老的老头》一书中,这样写到林风眠的去世:九十二岁的八月十二上午十时,林风眠来到天堂门口。“干什么的?身上多是鞭痕?”上帝问他。“画家!”林风眠回答。</p><p class="ql-block">题外话:我也非常喜欢来自湘西的画家黄永玉,这是一个有趣幽默灵魂的画家。</p> <p class="ql-block">林风眠与吴冠中。</p><p class="ql-block">吴冠中简介(1919年—2010年),江苏宜兴人,当代著名画家、美术教育家。1942年毕业于国立杭州艺术专科学校,曾任教于国立重庆大学建筑系;1947年到巴黎国立高级美术学校留学;1950年秋回国,先后任教于中央美术学院、清华大学、北京艺术学院、中央工艺美术学院。作为善于思考的艺术家,他勤于著述,立论独特,其中关于抽象美、形式美、形式决定内容、笔墨等于零等观点,曾产生很大影响。生前出版有《吴冠中全集》《吴冠中文丛》《我负丹青》等著作。</p> <p class="ql-block">吴冠中一生画过无数幅画,他的很多画价值千万,但他对他的画作却有两种令人钦佩的行为,一是将画作全部捐赠,二是将自己认为不理想的画作毁掉。一位日本记者采访,正好碰拍到他在逼仄的画室里撕画的视频,可见他对于自己作品的严苛。他一直住在</p> <p class="ql-block">“知道吴冠中,从江南开始。吴冠中将古笔今墨、中画西彩揉碎捻开。融贯中西、自成一家。他擅长表现江南水乡景色,如初春的新绿、薄薄的雾霭、水边村舍、黑瓦白墙,和谐、清新的色调,宁静、淡美的境界,使画面产生一种抒情诗般的感染力。</p> <p class="ql-block">“吴冠中抓住了江边村庄安静空幽的意蕴,赋予了其独特的抽象艺术语言,也正因他对江南水乡深刻的情怀,使其笔下的水乡流露出情真意切的雅致。”</p> <p class="ql-block">“彩色镶嵌是画里珠宝,人间衣衫。小镇中前、后、左、右房屋相挤碰,一间屋连接一间屋铺展开来,丰富了画面。灰调中有色彩的出现,冷暖变化多。大笔横扫,有纵横交错之感,高高的白墙有着五彩斑斓的色彩。”</p> <p class="ql-block">点线面的结合,黑白灰的构成,色彩的点缀,让画面有了更深层次的韵味,洋溢着浓郁的中国文化诗情。画面中有大笔横扫有小笔点缀,体现了其作画时激动的心情。</p> <p class="ql-block">吴冠中的散文《父爱之舟》</p><p class="ql-block"> 是昨夜梦中的经历吧,我刚刚梦醒!</p><p class="ql-block"> 朦胧中,父亲和母亲在半夜起来给蚕宝宝添桑叶……每年卖茧子的时候,我总跟在父亲身后,卖了茧子,父亲便给我买枇杷吃……</p><p class="ql-block"> 我又见到了姑爹那只小渔船。父亲送我离开家乡去报考学校和上学,总是要借用姑爹那只小渔船。他同姑爹一起摇船送我。带了米在船上做饭,晚上就睡在船上,这样可以节省饭钱和旅店钱。我们不肯轻易上岸,花钱住旅店的教训太深了。有一次,父亲同我住了一间最便宜的小客栈,半夜我被臭虫咬醒,身上都是被咬的大红疙瘩。父亲心疼极了,叫来茶房,掀开席子让他看满床乱爬的臭虫和我身上的疙瘩。茶房说没办法,要么加点儿钱换个较好的房间。父亲动心了,但我年纪虽小却早已深深体会到父亲挣钱的艰难。他平时节省到极点,自己是一分冤枉钱也不肯花的,我反正已被咬了半夜,只剩下后半夜,就不肯再加钱换房子。</p> <p class="ql-block">“我又置身于两年一度的庙会中,能去看看这盛大的节日的确是无比的快乐,我高兴极了。我看各样彩排着的戏人边走边唱。看踩高跷走路,看虾兵、蚌精、牛头、马面……人山人海,卖小吃的挤得密密层层,各式各样的糖果点心、鸡鸭鱼肉都有。我和父亲都饿了,我多馋啊!但不敢,也不忍心叫父亲买。父亲从家里带了粽子,找个偏僻的地方父子俩坐下吃凉粽子。吃完粽子,父亲觉得我太委屈了,领我到小摊上吃了碗热豆腐脑,我叫他也吃,他就是不吃。卖玩意儿的也不少,彩色的纸风车、布老虎、泥人、竹制的花蛇……。虽然不可能花钱买玩意儿,但父亲很理解我那恋恋不舍的心思,回家后他用几片玻璃和彩色纸屑等糊了一个万花筒,这便是我童年唯一的也是最珍贵的玩具了。万花筒里那千变万化的图案花样,是我最早的抽象美的启迪者吧!”</p> <p class="ql-block">“父亲经常说要我念好书,最好将来到外面当个教员,所以我从来不缺课,不逃学。读初小的时候,遇上大雨大雪天,路滑难走,父亲便背着我上学。我背着书包伏在他背上,双手撑起一把结结实实的大黄油布雨伞。他扎紧裤脚,穿一双深筒钉鞋,将棉袍的下半截撩起扎在腰里,腰里那条极长的粉绿色丝绸汗巾可以围腰两三圈,那还是母亲出嫁时的陪嫁呢。初小毕业时,我考取了鹅山高小。要住在鹅山当寄宿生,就要缴饭费、宿费、学杂费,书本费也贵了,于是家里粜稻、卖猪每学期开学要凑一笔不少的钱。钱很紧,但家里愿意把钱都花在我身上。我拿着凑来的钱去缴学费,感到十分心酸。父亲送我到学校,替我铺好床,他回家时,我偷偷哭了。这是我第一次真正心酸的哭,与在家里撤娇的哭、发脾气的哭、打架的哭都大不一样,是人生道路中品尝到的新滋味了。我唯一的法宝就是考试,从未落过榜。我又要去报考无锡师范了。为了节省路费,父亲又向姑爹借了他家的小渔船,同姑爹两人摇船送我到无锡。时值署天,为避免炎热,夜晚便开船,父亲和姑爹轮换摇撸,让我在小舱里睡觉。但我也睡不好,因为确确实实已意识到考不取的严重性,自然更未能领略到满天星斗、小河里孤舟缓缓夜行的诗画意境。船上备一只泥灶,自己煮饭吃,小船兼做宿店和饭店,节省了旅费。只是我们的船不敢停到无锡师范附近,怕被别的考生及家长见了嘲笑。老天不负苦心人,他的儿子考取了。送我去入学的时候,依旧是那只小船,依旧是姑爹和父亲轮换摇船。不过父亲不摇橹的时候,便抓紧时间为我缝补棉被,因我那长期卧病的母亲未能给我备齐行装。我从舱里往外看,父亲那弯腰低头缝补的背影挡住了我的视线,但这个船舱里的背影也就分外明显,永难磨灭了!不仅是背影时时在我眼前显现,鲁迅笔底的乌篷船对我也永远是那么亲切。虽然姑爹小船上盖的只是破旧的篷,远比不上绍兴的乌篷船精致,但姑爹的小渔船仍然是那么亲切,那么难忘……我什么时候能够用自己手中的笔,把那只载着父爱的小船画出来就好了!</p><p class="ql-block">……醒来,枕边一片湿。”</p> <p class="ql-block">展馆中,吴冠中五零年的作品很多。这是他刚刚从法国回来的一个创作高峰。</p> <p class="ql-block">吴冠中他用属于北方的银灰调,画下了这幅《京郊山村》。这幅作品可以说是吴冠中六十年代风景油画的经典代表作。看到围墙里的四合院,自然就联想到老北京。木质门楣上贴着的大红色对联,院落中悄悄伸出的几支粉白相间的玉兰花,处处透着初春的生机和浓浓的京味儿。</p><p class="ql-block">他在画外题识:“山里人家,安于本分生活,永葆自家颜色。”这几句话,何尝又不是他渴望脱离歌工颂得的主流大环境,专注于画画本身的心声呢?赵无极从法锅来了,不能喝水,因为没厕所。1967年,文鸽开始,无尽的嘿暗来临。因为他的作品,吴冠中被炒家,也不能画画、写作,他只能用法语搞翻译,可书籍不能出版,文章也屡遭退稿。</p> <p class="ql-block">英国房屋。</p> <p class="ql-block">高粱与棉花。</p> <p class="ql-block">“吴冠中有自己的艺术传统观,他对于中国传统水墨画的技法程式,如各种皴法、描法以及诗、书、画三合一等等在当代绘画创作中的作用表示怀疑。在他看来,这类程式导致创作力的虚弱和表现能力的僵化。反复使用这类程式绘制标准化的象征性图式,无异用“陈旧的语言唠叨陈旧的故事”。他主张现代的文人画必须吸收西方艺术的营养,“从单一的偏文学思维的倾向,扩展到雕塑、建筑等现代造型空间去”。对于“要在传统的基础上吸取外来”之说,他也认为只是一家之言,时代的变化孕育了新的绘画,传统因素和外来影响孰为轻重,画家尽可自行抉择。他所抉择的是运用“现代汉语及外国语”来使“中华民族的独特气质被世界认识”。</p> <p class="ql-block">吴冠中以他特有的简洁、锐利和明晰,展示了另一种写作方式和另一种文风,其核心正是所谓“其歌也有思,其哭也有怀”。吴冠中之提出“风筝不断线”,质疑“内容决定形式”,为“抽象美”辩护,以及冒天下之大不韪抨击以笔墨为评鉴绘画的唯一标准等,都是他在艺术实践基础上深入思考的结果。</p><p class="ql-block">1997年11月,他在北京《中国文化报》发表短文《笔墨等于零》,认为:“旧的媒体也往往具备不可被替代的优点,如粗陶、宣纸、笔墨仍永葆青春,但其青春只长驻于它们为之服役的作品的演进中。脱离了具体画面的孤立的笔墨,其价值等于零,正如未塑造形象的泥巴,其价值等于零。”这一观点马上引起美术界极大的争论,持续了十几年,至今仍未休止。</p> <p class="ql-block">油画,山花烂漫</p> <p class="ql-block">从20世纪70年代起,吴冠中兼事中国画创作。他运用中国传统材料工具表现现代精神,并探求中国画的革新。他的水墨画构思新颖,章法别致,善于将诗情画意通过点、线、面的交织而表现出来。他喜欢简括对象,以半抽象的形态表现大自然音乐般的律动和相应的心理感受。既富东方传统意趣,又具时代特征。</p> <p class="ql-block">吴冠中的水墨画以风景为主,偶尔也有鸟兽、花草之作。选材着眼于它们的形式构成特征,他喜欢那些可以使他自由发挥水墨点线的疏密和力度、韵律和节奏的景物。山峦的起伏、草木的枝杈、岩石的纹理、屋宇的错落……这一类东西能引发他的画兴。他对这些景物的处理与传统水墨画家遵循的范式大不相同。拿画山来看,吴冠中眼中的山岳,蕴含着无穷的生命律动,所以他可以说是得山之韵律。这种韵律并非自然界山岳所固有,而是山岳引发了画家通过黑白灰彩表现点线节奏的激情,作品是这种激情的记录。吴冠中的水墨画作品证实,虽然在技巧、章法上远离传统绘画形式,但在艺术精神上却是与历代水墨画大师们灵犀相通。</p> <p class="ql-block">吴冠中的晚年一直“蜗居”在北京方庄芳城园一套两居室的寒舍之中,生活起居十分简朴。</p> <p class="ql-block">在这样艰苦的环境下,吴冠中只有在面对风景时,才能稍被治愈,所以他热爱风景写生。很久以后,他接受采访时说:“古代的画家我不知道,现代的画家没有人像我写生这么多了。”</p><p class="ql-block">直到1973年,吴冠中被调回北京创作宾馆画,才得以“重获新生”。</p><p class="ql-block">他骑上自称“宝马”的自行车,驮着画板,迫不及待地在京城四处游走,用他的话说,是:“饿的眼,觅食于院内院外,枣树,垂柳,木槿,向日葵,紫竹院的荷花,故宫的白皮松……均被捕捉入画。又骑车去远郊寻寻觅觅,有好景色就住几天,画架支在荒坡上,空山无人,心境宁静,画里乾坤,忘却人间烦恼,站定一画八小时,不吃不喝,这旺盛的精力,这沈迷的幸福,太难得。”</p><p class="ql-block">在京郊,他寻回了心底的静谧,眼前怒放的桃花使他创作出了《春色满园》。</p> <p class="ql-block">“在这幅《乌江人家》中,吴冠中只凭借黑、白、灰三色,和长、短、宽、窄的不同形状,就构成了“屋宇纵横连绵,参差三万人家”的感觉。</p><p class="ql-block">“街与江流抱合,房屋从右下角深入画面,曲折前进,或呈 S 形上升,至左上角随着一棵树扭转了方向,于是,冲力转化成江流波状之线,几番回荡,出了画图。”</p><p class="ql-block">吴冠中想要的,是点线面自己去歌唱。”</p> <p class="ql-block">“同样是山水,漓江与乌江的美又各有不同。下面这幅《漓江》是他在1970年代桂林油画写生基础上进行的再创作。可以看出对于复杂的风景,吴冠中一直在做“减法”,不断接近抽象。”</p> <p class="ql-block">1985年,在吴冠中的故乡宜兴,他面对万千翠竹画下了一幅极具视觉冲击力的《竹海》。这样重复、规整的满构图排列,加上仰视的视角,令竹海气势万钧,犹如身姿笔挺的士兵,整装待发。</p> <p class="ql-block">吴冠中在同年创作的《野菊花》中也这样布局,将现实中分散的野花集中到画面中,他说“扩大其威力与面积,构成座山雕式的野菊王国”。</p> <p class="ql-block">吴冠中夫妇在黄山写生,他说:“线,从峰巅跌入深谷,几经顿挫,仍具万钧之力,渗入深邃,人称那谷底是魔鬼世界,扶栏俯视,令人腿软。谷外,一层云海—层山,山外云海,海外山,大好河山曾引得多少英雄折腰,诗人歌颂!”</p><p class="ql-block">在黄山,他看到了石涛的苍莽恣肆,并由此受到启发,画了很多速写。经过多年的采风与尝试,他终于将黄山用极其凝练的点、线、面表现出来。</p> <p class="ql-block">吴冠中的《黄山石》更是把线条的运动感发挥到了极致。吴冠中用奔腾曲折的细线表现出山石轮廓,灰色排笔板刷随着线条运动,加强了在云影掩映下,山石变幻莫测的动感。</p> <p class="ql-block">《黄山日出》“一座主峰矗立画面中央,高耸入云,几何形的山石构成了主峰的山体,方与尖、疏与密、横与直的线条与平面相互支撑出山的脊侧,浓墨与淡墨的对比显现出日出之时的明暗。一切静止的景物在吴冠中的笔下,似乎都添了灵动。他说“风景与人体可以结合,所有的艺术都可以共通”。</p><p class="ql-block">时间辗转到90年代,吴冠中越画越多,越画越好,但当他回过头看以往的画时,不满意的也越来越多,于是在1991年9月的一天,他整理家中作品时,竟然一口气撕掉了200多张觉得不好的画!</p> <p class="ql-block">《野井(倒影)》井水宁静无波,形成了光滑平整的镜面,构成了画面最大面积的灰色基调。水面映出井边生长的白桦树和丛生的杂草,或粗或细的线条打破了镜面的单调。</p> <p class="ql-block">吴冠中的这幅《忆杭州》,既有油画的笔触和银灰的基调,又有黑瓦白墙小桥流水的东方风韵,水波的节奏感像诗,像散文,像音乐。在他的眼中,不只绘画之间没有界限,整个艺术范畴都是共通的。</p><p class="ql-block">吴冠中从不推崇“油画要姓油、国画要姓国”的说法,在当时的氛围下,是不被人理解的。但固执如他却也不在乎,坚持“推翻成见是知识分子的天职,创造新意境新审美,更是艺术家的身家性命。”</p> <p class="ql-block">吴冠中先生曾说:“我一生只看重三个人:鲁迅、梵高和妻子。鲁迅给我方向给我精神,梵高给我性格给我独特,而妻子则成全我一生的梦想,平凡,善良,美。有时候,你可能会因花前月下的霎那美好而笃定一生。真的走到最后才会明白,只有柴米油盐才是真的一生,而有时候,你想证明给一万个人看,到后来,你会发现只要得到了有一个人将你记于心间人生就已足够。”</p> <p class="ql-block">到了晚年,吴冠中说:“一百个齐白石比不上一个鲁迅”。他解释:“当然两个人不可比。感情上我非讲这个话不可。因为鲁迅对这个社会精神世界的贡献,对人格、人品各方面的影响是了不起的。齐白石当然是一个好画家,我们也很尊重他,多一个齐白石也是很不错的,少一个齐白石也没有什么了不起,但是少一个鲁迅,精神世界就不一样。当然,文学大有好坏,绘画也大有好坏,不能拿坏的来比,文学达到高度的文学,绘画达到高度的绘画,这两种东西来比的话,文学的深度更容易动人。”对此评论家王进玉表示,吴冠中先生发表的“一百个齐白石抵不上一个鲁迅”的观点,其实指的是关于绘画的社会功能性问题,要让人们看过你的作品能够产生心灵的震撼,通过你的作品能够得到生活的启悟,透过你的作品能够感受时代的思考,这才是了不起的画家,才是了不起的画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