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晓军 原名胡宇锦,1967年8月生于上海。1985年就读于上海大学文学院,1989年供职于上海市文学艺术界联合会,现任上海市文学艺术界联合会理论研究室主任。
上海市作家协会会员,上海市戏剧家协会和中国戏剧家协会会员,上海市文艺评论家协会副主席、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理事,上海诗词学会副会长。
认识胡晓军到底在哪一年?好像我已经记不得了。可能是在浙江小百花来沪演出的欢迎晚宴上。但是晓军这个人对我的印象实在是太深了。我从小喜欢当一个“文人”,但是我很少形容一个人是“文人”,因为在当今社会,真正的‘’文人‘’,少之可怜。晓军,就是一个真正的文人!因为你从他的身上看不到半点商业的气息。他在文学上的灵性、天赋,他为人的诚恳、儒雅,尤其他的诗词才华,总会让你肃然起敬,却又倍感亲切! 2008年我和茅威涛作为《尹小芳艺术人生》画册的总策划人和主编,我邀请晓军写序,晓军慨然允诺。没想到他写的序言深得小芳老师的称赞。他对越剧的理解,对尹派艺术的感悟,对小芳老师“承上启下”的赞叹,都令我等刮目相看,深深佩服! 我与晓军友可谓难得一聚,却彼此有念。短信到微信,也是一年几次交流,但并不生疏。为能常看到晓军的新词,我就每年春节前送他一盆蝴蝶兰。竟然换来不少佳作可以欣赏!我喜欢诗词,却不太懂格式和韵律,好几次即兴赋诗却也得到晓军的认可。他鼓励我参加上海诗词协会,我婉言谢绝了,因为实在水平有限。 晓军的新书:《愿随所爱到天涯》,看封面就知道主题是“心有友人”。引用张震的序:他的文章衔华佩实,又天马行空,如丰神潇洒的剑客,往往在轻灵飘逸间一招中的,从不做艰涩沉重、泰山压顶之势。这种文章的风格,源于他的诗词天赋。 在这本散文集的结尾前一节“何来蝴蝶满枝头”,写的“赠花的那位朋友”,好像就是写我,虽未具名,真情感人!下面摘录这一节,以飨读者! 何来蝴蝶满枝头
已三年了。每年春节前夕,都有一盆紫色的蝴蝶兰从不期而至,到如约归来。也三年了,与赠花的那位朋友从素不相识,到神交相知。 前年来时,是第一次见到蝴蝶兰,被其兀然而来和优雅娇柔惊得一呆,继而无端有些担心起来。那对对蝴蝶,张翅微颤,随时就会腾空飞去,令我不敢靠近。连忙上网去查,惊喜地发现,若是照料得法,保持湿暖,蝴蝶兰的花期可长达三月之久。美丽而又慷慨,这是我对花儿的期许,因此我爱月季,要更胜于牡丹。 于是思量写点什么答谢。“秀才人情纸一张”,那是以前。如今又了手机,笔墨纸张全都可以省了。沉吟有时,七律作成,拇指按动,短信飞出——
何来蝴蝶满枝头,酽紫轻银满目收。
身恐惊飞未忍近,心牵娇颤几曾休。
湘妃应谴鬓间佩,庄子当从梦里游。
闻道三春犹不去,空斋长幸作芳洲。 蝴蝶兰是热带花种,据说直到1750年才被人发现,惊为“兰中皇后”。我想湘妃那时若得此花,定会佩于鬓间颊畔;庄子发梦得道之蝶,可能正是此花穿越。“身恐惊飞”为自身实感,“三春不去”是查阅真知。只是美中不足,在于诗体。律诗是诗词中最为规正者,谨严有余而飘逸稍欠,对蝴蝶兰来说不免有些委屈。现在想来,当时之所以采用七律,与那位朋友较为生疏,颇有关系。 当晚即做了个美梦,只见群蝶蹁跹,无数紫翅画出缕缕银色的光线。良久舞罢,正欲飞去,急睁眼看时,还是好端端地满枝都在,顿时狂喜不禁,似乎至宝得而复失,又失而复得。 去年来时,正逢一个冰天雪夜。忽闻敲门之声,门扉甫开,大片紫蝶顿时向怀而来。经历长途搬运和风雪侵袭之后,其翅颤抖,微微瑟瑟,上面还残留着细细的冰碴儿,仿佛惊寒伤冻,令人既爱又怜。我用纱布小心吸干冰碴儿,又点起一只蜡烛。暖室之中,烛光之下,蝴蝶兰慢慢地恢复了精气。我心中一动几乎脱口相问,如此不顾路遥天雪,难道特为慰梦而来?呆视良久,灵感急至,填下《疏影》一阙。 冰风向晚。问雨昏路暗,何处寻暖。拂却淋漓,扶起轻盈,依然对对枝满。千年万里来酬梦,想慰得、庄生心眼。待守来、此夜逍遥,紫翼海天舒卷。 凭有迷思乱绪,未言已解语,疏了莺燕。只趁微醺,莫惹深眠,一瞬应知难返。低嗔浅笑流光淡,怕此景、匆匆偷换。甚可怜、天也知情,又把早春迟算。 三月芳龄委实太短,紫蝶美梦又难指待,为此宁愿舍弃沉醉酣眠,就是为了能够多看繁花几眼。
今年来时,恰是一个雪霁的午后,蝴蝶兰便如故友冉冉而入,向我盈盈而笑,亲切而随意。虽然响晴,依然唯恐风儿凛冽,我下意识地将窗儿关得紧紧。诗思也似娇兰如约而至,这回我决定采用小令,因小令更为率性,可以避免慢词因谋篇布局而阻碍了欣悦的流露。 我曾以各种花卉为题赋诗填词。每作之前,都会觅来不少经典名作反复吟咏,以为启发。唯独蝴蝶兰没有借镜,只得惜古人之未作,叹自己之不才。没有料到,有一回把咏花诗词呈诸诗友,蝴蝶兰一诗一词居然被评最佳,理由是其用情最真,最为感人。我暗暗佩服诗友的眼力。诗词出于性情,不仅瞒不了自己,也骗不了别人。 花来诗往,我与那位朋友也成了神交和相知。相知难得,却也易得。这三年间,我俩也曾见过几面,每次都是轻轻握手、微微一笑,略略寒暄、匆匆道别,但使我感到惊讶的是,每次居然都不以为匆忙和简慢。原来相知因着一个会意便足矣,不必常见,更不消多言。拇指按动,短信飞出新填的《思佳客》——
紫蝶凝花艳有姿,何消雪后觅春时。冰窗未敢轻轻启,芳翅不教片片飞。 歌旧曲,趁新词,今来如约正佳期。已经几度多情扰,恰在重逢无语知。